換藥?
蘭心柳眉微蹙,疑惑地看向商枝。
“你之前不是說隔三日再換藥?”
商枝眸光微微一閃,她神態如常,“華敏公主今日會搬到李家去住,我們要招待她,之後幾天恐怕沒有時間給你換藥。我今日正好有空過來,給你看一看傷口,如果沒有多大的問題,你就去醫館,找林玉兒幫你換藥。”
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蘭心也並沒有懷疑,她將門合上,解開衣帶,露出半邊肩膀。
商枝招了招手,沈秋將手裡的醫藥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商枝拿一把剪刀,將打的死結給剪斷,拆開細布,傷口結成褐色的血痂。重新給上藥,包紮好。
她站在蘭心的身後,雙手拉着兩邊的衣領,提起來。
商枝目光掃過她兩邊的肩膀,光潔無瑕,快速的合攏,“將衣帶系起來,免得受涼。”
蘭心繫好衣帶,她站起來,看着被換下來的細布,“傷口這兩日有一些癢,枝枝你這有什麼藥,能夠止癢的嗎?”
“癢是正常的反應,你不能去撓癢。”商枝想一想,翻出一瓶藥膏給蘭心,“你下回去醫館換藥的時候,讓林玉兒給你塗抹上。”
“謝謝枝枝。”蘭心將藥膏收下。
商枝目光又落在蘭心抄寫的經文上,她隨口問一句,“你的字體寫得好,練了很多年吧?”
“我四歲啓蒙,便開始練字。”蘭心似乎也陷入過往的回憶中,“我爹是走南闖北的商賈,他認爲女子要念書明理,便給我請了女夫子。”
商枝眼底落滿笑意,“蘭姑娘是哪裡人?”
“蜀地人。”蘭心讓婢女給商枝倒茶,詢問道:“枝枝,今日你留下來用膳嗎?”
“今日閒來無事,多留半日,下午回去,華敏公主該要到了。”商枝隨後與蘭心聊起蜀地的風土人情,蘭心一一對答上來,甚至說了許多有趣的見聞。
轉眼間,便到用午膳的時刻。
商枝與蘭心一同去正院用膳。
滿桌子,都是按照商枝的吩咐做的。一半清淡,一半辛辣。
商枝偶爾吃一頓香辣的飯菜,調劑一下口味,清淡的飲食,吃的她嘴裡寡淡無味。
秦玉霜看着菜裡飄着一層紅油,火辣辣的,她就胃部發疼。
商枝坐在蘭心的身側,給她挾一塊棒棒雞放在碗裡,“你嘗一嘗,廚娘做的,可有你在蜀地吃的那個味道。”
蘭心脣邊含笑,挾起一片放入口中,麻、辣、酸、甜、鹹,五味俱全的滋味在口中炸開,她面不改色,“口味很獨特,與我在蜀地吃的,味道相差不了多少。”
商枝又給蘭心挾香辣魚片,麻辣牛肉。
她挾什麼,蘭心便吃什麼。
商枝見她各個菜都嚐了,便放下筷子,自己吃了兩碗飯。
她許久不曾吃辣椒,這會兒香辣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胃口大增。
太過癮了!
薛慎之在一旁看着商枝,她很嗜辣,平常在家裡約束她,不讓她吃太辣,她也就吃一碗飯,有時候甚至半碗。如今兩碗飯下肚,似乎還能再來一碗。
他給商枝盛一碗湯,“別吃太多辣,待會睡覺會肚子疼。”
商枝纔不會肚子疼,轉念想着肚子裡小的,捧着薛慎之遞過來的湯碗,小口小口慢慢地喝。
她嘆息一聲,這一頓飯吃下肚,估摸着又有十天半個月見不着辣椒了。
蘭心在一旁,也是小口小口飲着茶水。
用完膳,秦玉霜將商枝叫到內室。
商枝挽着秦玉霜的手臂,母女兩親暱的走進內室。秦玉霜指着牀上的幾匹細棉布,“你挑一挑,喜歡哪些料子。”
商枝訝異的看向秦玉霜,“娘,你給寶寶做小衣嗎?”
“給你做衣裳,再過幾個月,肚子就要大起來。你的衣裳全都是收腰的,到時候不能穿。”秦玉霜看着牀上鋪展開的素色細棉布,“花色雖然不好看,但是穿着舒服,輕柔又吸汗。”
商枝抱住秦玉霜,心裡一片溫暖,“娘,辛苦您了。針線活少做一些,別傷着眼睛。您的心意我都收到了,讓繡娘來做是一樣的。”
“我現在還能動,就給你張羅,等年紀大,動不了,你想要穿我做的,也穿不上了。”秦玉霜牽着商枝的手過去,讓她挑選幾匹棉布。
商枝覺得素色看着清雅,並不覺得難看。她挑了青色,藍色,紫色,白色。然後一本圖冊擺放在她的面前,“沒有花紋穿着太素,你喜歡那些圖紋?娘給你繡上去。”
商枝連忙將冊子合起來,“娘,整個孕期一年都不到,您忙活好幾個月,我真正上身也就幾個月,等生下孩子太寬鬆,我也穿不下,太不划算。反正大着肚子,再好看的衣裳穿着也就那樣了,我們追求舒適,不追求美。隨便湊合湊合就好了!”
秦玉霜覺得懷孕也可以穿着打扮得很美,賞心悅目,自己心情也變得很好。
她心知是商枝不願意她累着,心裡感動,商枝對她的體貼。
“你挑幾個圖紋,娘請繡娘繡。”秦玉霜退一步。
商枝半信半疑地看着秦玉霜。
“娘若是繡了,今後都不給你做衣裳了,可以了嗎?”
“這還差不多。”
商枝利落的挑選四個圖紋。
“你肚子可有不適?”秦玉霜記得商枝吃不少辛辣的菜。
想要阻止她,讓她少吃一些,又見她吃的香甜,不忍心讓她掃興。
“好着呢。”商枝偶爾吃一頓辛辣,影響並不大。
秦玉霜鬆一口氣,數落起商枝,手指戳着她的鼻尖,“你真是的,自己吃也就算了,爲何拉着蘭姑娘和你一起胡吃胡喝?她都吃不得辣,不拂你臉面,才忍着不吭聲。”
商枝擺弄布匹的手一頓,“娘,蘭姑娘不能吃嗎?”
“她住進來後,一起用膳,她都不碰有辣椒的菜色。”
“我瞧着她面不改色,挺能吃的。”
秦玉霜蹙緊眉,“是她受傷,纔沒有碰?”她想起蘭心眉毛都不動一下,將東西吃下去,好像真的能吃辣椒。反正她不吃辣椒,一點都沾不得,然後又瞪着商枝,“你若是有蘭姑娘一半的懂事,娘也省不少的心。”
商枝嘴角翹了翹,抱着秦玉霜的手臂告饒,“是、是、是,我自控力不如蘭姑娘,抗拒不了美食的誘惑!娘,我才偶爾吃這一頓,在您外孫生下來之前,我不這般胡吃胡喝了,可以嗎?”
“這還差不多。”
“……”
商枝將秦玉霜哄好了,走出內室,就看見蘭心已經不在了。
沈秋道:“蘭姑娘身體不太舒服,臉色發白,出了冷汗。問她哪裡不舒服,說是傷口疼了。小姐,會是辛辣刺激到傷口了嗎?”
“可能吧。”
沈秋看向商枝,見她一臉諱莫如深的模樣,抿了抿脣,沒有再開口。
薛慎之也看了商枝一眼,扶着她上馬車。
蘇易站在馬車旁掀開簾子,詢問道:“你今日很反常。”
“有嗎?大哥,你多慮了。”商枝看着站在一旁的蘇越,揚眉道:“二哥,娘給你相看了姑娘,聽說你也去看了,合心意嗎?”
蘇越突然被商枝點名,受寵若驚,轉而想着她問的話,不自在道:“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
“是嗎?”商枝拉長音。
蘇越故作鎮定,耳朵卻是通紅,“婚姻之事,都由母親與舅母做主。”
“那我改天去問問舅母,相中的是哪家姑娘。”商枝怕再逗下去,蘇越會惱羞成怒,反正轉移了話題,她擺了擺手,“我們走啦,你們快進去吧。”
簾子垂下來一半,商枝對蘇易道:“蘭姑娘身體不舒服,你去探望她一下。”
蘇易點了點頭,“華敏公主住在你的府中,你打算如何?”
商枝眸光流轉,壓低聲音道:“今晚有一份大禮,送給她。”
蘇易挑眉。
商枝一臉神秘,放下簾子,乘坐馬車離開。
薛慎之眸色深深地凝視着商枝。
商枝轉過頭來,被他盯得一陣臉熱,雙手拍了拍臉頰,“你看什麼?”
“看你糊弄人。”薛慎之脣邊噙着笑,擡手將她鬢角的亂髮撫順到耳後,順勢將她摟進懷中,輕啄一下她的脣角,“你大哥不是這麼輕易糊弄的人,你話題轉移的痕跡太明顯。”
商枝眨了眨眼睛,“我和大哥的話說完了,就順便關心一下二哥不行嗎?還是說你們做官的都心眼很多?特別的敏感啊?”
“我說錯了嗎?”薛慎之目光幽邃地望着商枝,洞若觀火般,早已看透她的心思,“你在試探蘭心。她的肩膀上,沒有圖騰?”
商枝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摸着他的喉結。漫不經心地說道:“沒有,可能是我之前看錯了吧。”
薛慎之抓住她作亂的手,將她模棱兩可的話與她的行爲拼湊在一起,再稍微一琢磨,心中便通透了。
馬車搖搖晃晃,商枝昏昏欲睡,抱着薛慎之,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裡,沉沉睡過去。
到李宅的時候,薛慎之沒有喚醒商枝,抱着她回屋,放在牀上。
商枝一沾牀,幽幽轉醒。
她揉着眼睛,放空地望着帳頂,嗓音透着剛剛睡醒的沙啞,“你怎麼不叫醒我啊。”
薛慎之給她掖好被子,“再睡一會。”
商枝搖了搖頭,“再睡渾身就軟了,更加疲乏。”說着,撐着身體坐起來。
這個時候,秋水衝進來,滿面慌張道:“小姐,不好了!沈秋被華敏公主給刁難了!你快去看一看!”
商枝連忙下牀,趿着鞋子往外走,“華敏公主與沈秋怎會起了衝突?”
秋水連忙說道:“沈秋趕着馬車要去龔府,您讓她告訴龔夫人,不必爲您準備孕期要穿的衣裳,哪裡知道遇上華敏公主,驚了她的馬,華敏公主從馬背上摔下來,當即讓禁衛軍的人,抓着沈秋跪在門口,逼問是不是您讓沈秋故意給她難堪,沈秋若是不如實回答,就要賞她一頓鞭子!”
商枝冷着臉,疾步到府外,就看見外面禁衛軍將沈秋給包圍着,街坊鄰居全都打開府門,探出頭來看熱鬧。
嘉郡王妃聽到動靜,從府裡出來,正好和商枝同一時間到了。
商枝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沈秋身上,她身上有幾道鞭痕,將衣裳給撕破。
她目光冰冷,猶如實質的望向華敏公主。
華敏公主滿面陰沉,她受傷的手,鮮血染紅包紮的細棉布,身上還有少許的灰塵,稍顯狼狽。
她先發制人道:“薛夫人,你是爲着昨晚的事情,才讓這賤婢故意擋本宮的道,驚本宮的馬吧?故意給本宮難堪,一個下馬威,讓本宮不住進李家?”
巴音上前道:“薛夫人,你這婢女,不但衝撞了殿下,而且拒不認錯。她若再不供出來,是誰指使她這麼做,就莫怪殿下不念着舊情,將她扭送去官衙,以謀害殿下的罪名論處!也容不得她在官衙裡狡辯,數十雙眼睛全都看着,她分明瞧見殿下騎馬過來,不停車避讓,反而故意驅車撞上殿下!”
商枝並不相信她們的說詞,看向沈秋道:“你看見他們了嗎?”
“沒有看見。”沈秋道。
商枝脣邊浮現冷笑,還未開口,禁衛軍道:“薛夫人,你的婢女撒謊,她之前在右邊行駛,而華敏公主在左邊,她刻意將馬車趕到左邊,撞上華敏公主。您不信,大可看馬車停着的位置,離巷口有一段距離,她如何會看不見華敏公主騎馬過來?”
有看熱鬧的路人道:“我們都看見了,的確是他們說的這樣,這位姑娘特地撞上華敏公主!”
商枝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不論是路人,還是街坊,全都指責沈秋,是她撞上了華敏。
“沈秋,你來說,真相是他們說的嗎?”商枝聲音冷下來。
沈秋聽出商枝聲音裡裹挾的怒火,她難以置信,商枝不肯相信她。
她並不擅長辯解,將她當時的情況給說出來,“我調轉馬車,馬匹像是受到誘惑,突然朝對面的人撞過去,等撞上了,我聽見他們喊華敏公主,方纔知道撞上的人是華敏公主。”
“你的馬車已經檢查過,馬匹也很正常,根本就沒有發狂!”華敏公主陰冷道:“事到如今,你還想要狡辯!”
沈秋緊緊攥着拳頭,沒有說話。
商枝臉色難看,看一眼沈秋,然後對華敏公主道:“你想要如何?”
華敏道:“你認下是你指使沈秋衝撞本宮,本宮立即放了她。你是阿珩的兒媳婦,本宮與他是舊交,便網開一面,你跪在本宮院子裡半個時辰請罪,本宮就當做這件事沒有發生。如果你不認下,本宮便以她故意謀害本宮的罪名,將她扭送到官府,等待她的是什麼,相信沒有人比薛夫人更清楚!怎麼樣?這筆買賣划算吧?她爲了包庇你,寧願受鞭刑,也不肯將你供出來。你難道寧願眼睜睜看着她送命,也不願承認,跪半個時辰?說不定本宮一心軟,只讓你意思意思跪一刻鐘就夠了。”
商枝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怎麼?薛夫人還沒有想好?還是說這個賤婢,不值得你放下身份,跪本宮嗎?”華敏公主繼續挑撥着。
商枝緊了緊拳頭,最後做下決定,“不是我的罪,我不會認下!”
沈秋聞言,擡眸看了商枝一眼。
華敏公主捕捉到沈秋看了商枝一眼,那一眼透着心涼與委屈,更多的是不服屈的倔強!
真有意思。
她心中冷笑一聲,沈秋爲商枝掏心掏肺,商枝顧念着腹中的孩子,捨棄了沈秋。
沈秋再忠心耿耿,面對商枝的見死不救,多少都會心涼吧!
她最喜歡看的就是忠僕與主子反目的戲碼。
華敏公主手裡握着的馬鞭,擡高沈秋的下巴,“都這樣了,你還要維護她嗎?”
沈秋咬着牙不吭聲。
華敏公主嘖了一聲,“本宮倒是欣賞你這一心爲主的品質。可惜啊,你再忠心耿耿,也不過是一顆廢棋!”
商枝咬着脣,她看向沈秋,目光中帶着愧疚。
沈秋卻是沒有再看商枝,面無表情。
“好一塊硬骨頭!”華敏公主往後退一步,厲聲道:“來人,鞭笞五十!”
沈秋渾身繃直了。
巴音親自拿着硃紅色的鞭子抽沈秋,身上一道道紅痕,令人觸目驚心。
商枝的指甲,幾乎要摳破掌心。
隱忍着。
三十鞭子的時候,商枝終於忍無可忍,低斥道:“住手!”
華敏遞一個眼神給巴音,巴音收了鞭子。
華敏公主微擡着下巴,“你要認罪了?”
“公主,今後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你已經鞭笞沈秋三十鞭子,還不肯放過她?當真要將事情給做絕了?”商枝隱忍着怒火,聲音嘶啞。
華敏公主沉默了,似乎在思考商枝的話。
商枝威脅道:“公主別忘了,你住進李家的目的!”
目的?
尋求保護?
華敏公主眸光閃了閃,她一改之前得理不饒人的態度,“你說的對!本宮只是受一點皮肉傷與驚嚇而已,鞭笞這賤婢幾十鞭子,這一口氣也算出了。畢竟今後本宮是要尋求李家的庇護,鬧得太難看,今後我們不能愉快的相處。薛夫人若是早一點提醒本宮,說不定,這幾十鞭子也給免了!”
她輕飄飄的目光瞥向沈秋,看着她手背上青筋鼓起來,嘴角勾了勾,讓禁衛軍放人。
“這一番折騰,本宮累了。薛夫人,不知本宮的院子在何處?”
商枝讓秋水領着華敏公主去北院。
華敏公主臨走前,看一眼沈秋,意味深長地對商枝道:“本宮知道你有孕在身,方纔讓你下跪的話,不過是試探你而已,如果你答應了,本宮會感念你們主僕情深,不會多加爲難你。倒是沒有想到,你真是個心狠的人,也難怪本宮會栽你手裡。”
丟下這句話,她就隨着秋水進府。
不過片刻,人瞬間空了。
只剩下嘉郡王妃與商枝、沈秋。
沈秋撐着地站起來,膝蓋跪得發麻,她膝蓋一軟,就要跪在地上,商枝連忙去扶。
沈秋避開她的手。
“小姐,我會衝撞你,傷着胎氣。我先回去梳洗,今日向你告半日假。”
沈秋低頭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進府。
嘉郡王妃嘆息一聲,想說什麼,看着商枝滿面落寞與自責,又不忍心呵責她。
“你進去休息,沈秋會想明白的。”
商枝苦笑一聲,“但願如此吧。”
回到院子裡,商枝給沈秋拿一瓶傷藥,給她送過去。
沈秋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看着進來的商枝,她沒有喊人,只是沉默地站着。
“秋兒,我給你送藥,你睡前擦一擦,傷口癒合得快。”商枝將藥遞給沈秋。
沈秋沒有動,許久,她纔開口道:“我有藥。”
商枝地手僵在半空。
沈秋道:“我累了,想休息。”
商枝聽着她下逐客令,手指緊緊地收成拳頭,扯着嘴角,“那你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沈秋沒有回話,合上門,將商枝關在門外。
北院裡。
院子裡荒蕪多年,許久沒有人入住,野草叢生,四處織滿蛛網。
華敏公主原本的好心情,瞬間烏雲密佈。
巴音心裡惱恨商枝他們不將他們當一回事,可想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連忙安撫華敏公主,“殿下,大局爲重。左右有禁衛軍在,這裡就交給他們。”
華敏公主深吸一口氣,方纔壓下排江倒海的怒火。
巴音弄來一張躺椅,讓華敏公主躺在樹下休息,她跟着一起去整理屋子。許是人手多,天擦黑之前,全都收整乾淨。
華敏公主一覺醒來,看着窗明几淨的院子,心裡的鬱氣一掃而空。
“那邊什麼情況?”華敏公主惦記着商枝與沈秋。
巴音臉上露出笑意,低聲說道:“有消息傳過來,沈秋對商枝心懷芥蒂,她沒有要商枝送過去的藥,並且將商枝給趕走了。依奴婢看,沈秋是對商枝寒心了,否則爲何不告訴商枝,她壓根就沒有受傷呢?奴婢那幾鞭子下去,看着勁兒足,可都是巧勁兒,沒有叫她沈秋受半點痛。”
硃紅色的鞭子,染着紅色的汁液,一鞭鞭抽下去,汁液沾在衣服上,看着瘮人,可實際上,沈秋好着呢。
他們就是要離間商枝與沈秋,沈秋是商枝的心腹,知道商枝重要的機密。
因爲他們警惕心強,防備的牢不可破,他們只得想法子撕開一道口子!
現在看來,似乎成效還不錯。
以己度人,他們若是沈秋,對商枝不可謂不會寒心,失望。
巴音見華敏公主心情愉悅,忍不住擔憂道:“奴婢擔心沈秋只是一時想不通,與商枝置氣,若是明日被商枝一鬨……”
“在此之前,斷了她的退路就好了。”華敏公主並不急切,也不擔心沈秋今夜不會赴約。“等着吧,她今夜若是過來了,本宮就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
雖說心裡不心急,華敏公主到底擔憂人心易變,這世間,最難捉摸的是人心。
她晚膳也沒有胃口,站在窗前,望着清冷月色,隨着時間漸漸的流逝,她再難以維持平靜,心煩意亂。
難道商枝這般對待她,沈秋依舊不願背叛?
華敏公主眼底閃過戾氣。
巴音拿着一件披風,披在華敏公主的身上,看着她焦慮不安,有心說兩句,卻發現都不合時宜。
華敏公主正要吩咐巴音去打聽沈秋那一邊的消息,只見一道黑影快速翻牆躍下來。
就着銀色月光,華敏公主看清楚沈秋越發顯露清晰的臉,她嘴角上揚。
而東院裡。
商枝躺在貴妃榻上。
薛慎之坐在她身旁處理公務,看着商枝心不在焉,不禁道:“怎麼了?”
商枝望着窗外一閃而逝的焰火,昏黃的燈火照應在她的臉上,一雙眸子忽明忽暗。
“沈秋去了北院。”
商枝撐着扶手坐起來,站在窗臺前,秋風拂面,她似乎聞到焰火之後的硝石味。
她幽邃深暗的眸子,望着北院的方向,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