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路雲舒也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今這個處境,一文錢都能難死英雄好漢,她不是英雄好漢,只是一個小女子,還是一個身懷有孕卻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如今也管不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了。
將玉佩收起,可最終卻還是沒有將玉佩拿出來賣。
走到竈房,攬月出去了還未回來,平時竈房都是交給攬月的,她一般不插手,可想着這幾天攬月的奇怪舉動,每當吃飯的時候她就找藉口或者說到竈房吃,讓她今天想要證實一下心中的猜測。
果然,進入竈房,揭開米缸,裡面粒米沒有。
“姐姐——”傍晚時分,高高興興拎着東西進入竈房的攬月在看到雲舒的那一刻,面上的笑容頓時僵硬,老半天才結結巴巴的喊了雲舒。
聽着這聲音,轉頭,看着攬月手裡拎着一籃子野菜,手被凍得通紅,膚色寡黃,沒有血色,一看就是營養不足的問題,身體單薄還是穿的夏衣,薄薄的衣衫哪裡能夠經得住寒涼。
“家裡是不是早就沒糧了?”看着攬月的眼睛,雲舒滿是威嚴之色,只爲知道實情。
“姐姐,對不起。”她就是怕這個事情,沒想到還是讓姐姐給發現了。
“今晚上我們吃這個嗎?”知道自己繼續逼問也沒什麼意義,所以很快調轉話頭,看着攬月手裡拎着的籃子,面色柔和下來,輕聲問道。
見雲舒總算不再追問糧食的事情,攬月心底狠狠鬆了口氣,不過眼裡還是帶着歉意,“姐姐,這段時間只能先吃野菜了,我出去問了,鎮上有請幫工,到時候我每天去鎮上掙錢,晚上就回來。”
“不行,這個事情沒得商量,放心,姐姐不會讓你餓肚子的。”雲舒說完踏步離開竈房。
進入房間,徑直走到一個木櫃前,動作輕柔的打開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個妝奩,這是身體原主孃親留給她唯一值得紀念的東西,妝奩裡放着一根來鳳釵,之前裡面還放着幾根釵,之前雲舒跟攬月主僕到夕陽村的路上,都給花掉了。
毫不猶豫的將來鳳釵拿着離開房間。
攬月剛將一碗水煮野菜放到桌上,手就突然讓雲舒給拉住,一晃眼,手裡就多了一根金釵,定睛一看,頓時面無血色,“姐姐,你這是幹什麼,這可是夫人留給您唯一的東西。”
“命更重要,俗物留着有什麼用,如果我娘知道這釵能救我們的命,她一定不會責怪我的。”她有前身體主人的記憶,所以知道這根釵她看得很重,只是,在她看來,東西固然重要,可跟性命一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只要填報了肚子留住性命,東西是死的,到時候想辦法賺了錢,贖回來就是了。
“姐姐,這東西真的不能當,攬月一定努力賺錢,絕對不會讓姐姐和孩子餓肚子的。”攬月說着就要給雲舒跪下了。
嘴角一抽,知道這釵是別想着賣出去了,無奈只能退了一步,把妝奩拿出來交給攬月,這東西看着也挺值錢,做工也精細,想來也值點兒錢。
攬月仍舊不捨,可卻讓雲舒的冷眼給瞪了回去,所有的話都哽在了喉嚨口,怎麼都沒有說出來。
一個做工精細的妝奩賣了十兩銀子,因爲是鎮上賣的,還是讓一個外出遊玩的富家小姐給看上買下的,所以這個價格已經算不錯了。
雲舒認了,可攬月卻嘟囔了好幾天,說什麼當初雲舒娘給她買下這個妝奩盒子就花了整整五十兩銀子,可如今倒好,這麼低的價格就給賤賣了。
雲舒倒是沒有接收到這個妝奩盒子的記憶,可能那個時候的雲舒不缺錢,家境好,所以一個妝奩盒子根本沒放在心上吧。
有了銀子,生活也寬裕了很多,雲舒是孕婦,當然馬虎不得,所以攬月直接花了五兩銀子置辦了家裡的米糧油和調料,又花了二兩給雲舒彈了一牀好棉被,再花了一兩給雲舒買了四套厚棉衣,而自己,則什麼都沒買。
由此可見,這裡的棉花價格何等昂貴,二兩銀子,夠一個普通三口之家生活至少半年以上,可用在棉被上,竟然就只能買一牀,雖然是上等保暖,可也着實太貴,普通人家,根本不會買這種,他們只會買厚重不保暖的黑棉蓋。
看着屋內放着的四套棉衣,最終雲舒強行分了兩套棉衣給攬月,拿出主子的氣勢,才鎮住這倔強的丫頭,勉強收下了棉衣。
“攬月,你要記住,以後有我吃的就必定有你吃的,有我穿的,也必定不會少了你,你不再是奴才,而我也不再是主子,我們是姐妹,地位平等身份平等,一切都是平等的,沒有誰更高人一等。”前世的自己因爲學醫將時間全部都用了上去,跟人交流溝通少得可憐,更別說什麼朋友了,所以,這輩子善良卻堅韌的攬月纔會真正走入她的心裡,她慶幸這輩子能夠遇到一個這樣的丫頭,也願意給她一世平穩。
“姐姐——”攬月手捧着棉衣,這一刻,她紅了眼眶。
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地位和身份,順從是她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從來沒有人跟她講過什麼平等不平等,公平不公平,她是奴才,就應該承受主子給予的一切,主子發火她們就得受着,主子高興看賞她們就得領着,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主子就是她們的天,掌握着對她們的生殺大權。
看到攬月那模樣,雲舒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眼裡露出一抹寵溺,“傻丫頭,我說過,我們是姐妹,你是我妹妹,做姐姐的不寵你照顧你,誰來寵你照顧你?”
十兩銀子在很多家庭來講是很多的,可在雲舒她們這裡來講卻少得可憐,過冬需要很多東西,十兩銀子買了米糧等和冬季需要用的棉被衣物外,就是給雲舒買東西調養身子了。
雲舒手裡掂量着最後剩下的半貫錢,蹙眉,最近這段時間天氣漸冷了,看病的人也少了,而她看病甚少給病人抓藥,都是直接開藥方,鄉下人,價格也收不了太高,而她懷着孩子,所以家裡的伙食都是開得不錯。
另一隻手撫上腹部,眼裡露出一抹愁緒,孩子還有將近一個月就要出生了,可就這麼些銀錢了,那裡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