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修改vip章節好像出了點問題,前面那章還沒修改成功,可能是我網絡不好,等一下再試試,大家先看這一章好了,問題不大~
在虛園住了沒幾日,這一年的夏季已進入尾聲。
朱顏礙着容娘約束嚴厲,暗中將自己架鍋煎藥的打算被阻的事情向初一小小抱怨了一番,初一立刻就慫恿了小封同他那些手下,第二日就佔領了竹園,一副全聽朱顏調遣的模樣。
初一和小封幾個都算是來護衛虛園的,容娘管不着他們,自然像初一那種脾氣,也不可能讓容娘管到他頭上去,因此他們將竹園鬧翻了天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沒了容孃的指責,朱顏神清氣爽地窩在屋內寫詩箋,朱綺則被白蘋拘在一旁,狠狠地抓她學刺繡。
“唔,‘一候涼風至,二候白露生……’,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朱顏擡起眼皮,白蘋不知去了何處,朱綺這小丫頭繡完了一叢蘭花,這會兒又撒嬌不願繼續,挪到了自己身邊伸長了脖子眨巴眼。
一候涼風至,二候白露生,三候寒蟬鳴。
朱顏斂眸看着詩箋上未寫完的農諺,這是立秋三候,但看眼下的溫度,還遠沒有到達“涼風至”的時節。
立秋後暑氣尚未消退,所以在中醫體系中,這一段時間還屬於長夏的範疇,五行屬土,脾胃最易受到病邪侵擾。
朱顏昨日已告知陳娘,這幾日飲食仍需清淡,不要爲了一句“貼秋膘”就弄得每日都像過年一般大魚大肉。
出神間,白蘋提着裙子進來,“姑娘,容娘說弦之先生帶了幾人來送立秋的節令生鮮,順道來看看姑娘。”
之前朱軫幾個送朱綺回虛園時,因爲外間看熱鬧的人過多,都堵住了進園的門,只得先行逃離現場。拖了這幾日才尋到空隙來訪,而且只有朱軫一人低調前來,看來她那幾個叔伯已經吸取了教訓。
“便請弦之伯父進玄菟樓一敘吧。”朱顏眸子一轉,瞥見朱綺還在一旁。摸了摸她兩個軟絨絨的丫髻,“阿綺先去朱顏尋你杏葉姐姐玩罷。”
杏葉是個坐不住的性子,朱顏爲了免她再被容娘抓住處罰,索性打發去竹園裡頭打下手,不過初一知道了這姑娘已經許與了廿四。時不時打趣她,弄得杏葉現在瞧見他都想避開走。
不到一刻,朱軫便在容孃的帶領下來了,容娘身後跟着四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手中都抱着一個食盒。
時隔十餘年,朱軫第一眼見到那個坐在幾前,纖手執筆的女子的時候愣了一下,努力將她同記憶裡那個小小年紀就喜歡擰着眉頭的小姑娘聯繫起來。
但他發現太難,那個女孩子就這麼向他淡淡笑着,隨後悠然立起。挪到近前,低低問候,“伯父安好。”
朱軫回過神,帶着長輩的慈愛與一縷戲謔,“阿顏風姿卓犖,難怪那些文士均爲之傾倒。”
“伯父說笑了,那些士子不過好奇罷了。”朱顏搖頭,眉頭微微一擰,那些文人一批連着一批,虧得今日是立秋節。各人難免都有些家事,難得沒人前來打擾。
“也是,想四弟當年何等驚才絕豔,上京那些士子自然會對阿顏滿是好奇。阿顏若是應付不過來,便派人打發了他們就是,你最遲到年末也要出嫁的,不必與旁人有太多糾纏。”朱軫自尋了一處坐下,回頭瞥了一下最右側的那個小丫頭,“將食盒拿過來。”
精緻的食盒揭開。嫋嫋的白汽隨即飄散而起,沐浴在冰塊的冷氣中的是幾片黃瓤西瓜。
其他三個食盒裡則是一束白芸豆,幾片豔橙色的南瓜和一條鱘魚。
“姑娘……”白蘋附在她耳邊輕輕提醒,“上京一帶有習俗名爲‘摸秋’,快向弦之先生道謝。”
摸秋一俗意爲在中秋夜間前往田野瓜架、豆棚下,暗中摸索摘取瓜豆,俗謂摸南瓜,易生男孩,摸扁豆,易生女孩,摸到白扁豆更吉利,除生女孩外,還是白頭到老的好兆頭。
京中的大戶人家自然不會放自家女兒深夜出城,因此多半在立秋時提前備好這些蔬果,贈與已嫁或將嫁的女兒。
朱軫這一份節禮,暗喻兒女雙全,白頭偕老之意,好生用心。
朱顏的注意點卻落在那一尾鱘魚上,足有一尺半長短,蜷曲着長尾在特製的食盒裡輕輕闔動鰓蓋,銀白色的鱗片閃閃發亮。
朱氏果然不愧爲上京富商,這一尾鱘魚就算在現在這個年代,只怕也是價格不菲吧?
“多謝伯父和幾位叔伯厚愛。”朱顏眸子微斂,指向那尾鱘魚,“阿顏不善飼餵水族,伯父可介意阿顏將此物轉贈母親?”
“你母親也來了?”朱軫眸色一閃,掩過不少複雜的味道,“阿顏應當也知道了,你實乃乾雲之女,並非……”
“阿顏只知,徐氏於我有養育之恩。”朱顏微微頷首,“母親在幾日前便已到達上京附近,如今在城外一處田莊居住,不欲告知我詳細地址,但謂叔伯等人應當知曉。”
朱軫閉了一下眼,難怪方纔看那容娘如此眼熟,“自是知曉,那是她爲自己選下的終老之所,不想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情……府中每年均會撥些資款過去,卻尚未知曉弟妹已來京中的消息。”
朱顏沉吟了片刻,從袖中拈出那張大紅的箋子,輕輕遞上前,“這是母親爲綺妹定下的親事,還要告知衆位叔伯。”
朱軫見婚書上所書乃是名不見經傳之人,略微有些失望,言不由衷地笑了笑,“……弟妹練達於人情,善周旋世事,倘她覺得如此便好,阿綺的婚事,我同你幾位叔伯都不會有何異議。”
“母親還有他事,伯父若有空閒,便替阿顏去那處田莊上訪她一訪?”朱顏取出了另一份書柬,“我的話,都寫在上面了。”
“阿顏所指,是生意上的事情?”朱氏籠着京中商業命脈又不是白說,街市上新開張的成藥鋪他們早已知曉,只是聽聞掛着朱顏的名頭,便想着是女孩子家鬧着玩玩,全沒放在心上。
如今得知徐綢珍也到了附近,想起她往日的作爲,自然醒悟過來那藥鋪是她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