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伺候人
金帥覺得非常鬱悶，坐進車裡一時也不知道要到哪裡，儘管心裡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去接待處，但他也毫無辦法，領導定下來的事情豈能輕易更改的。
金帥不知道要去找誰訴說一下心中的苦悶，看了看這個莊嚴肅穆的辦公大樓，拿起了手機想了一下，又收了起來。
在這棟大樓裡，惟一與他關係比較好的就是省委書記虞城海的秘書唐浚了。原來的時候兩個人一度還走得非常近。可是自李景林死後，唐浚就再也沒有和金帥聯繫過，這就說明人家不再想搭理他了，這個時候再去求人家豈不是自討沒趣？
就在發動車的一剎那，金帥想起了小車隊的張隊長，現在還拿着人家的加油本，雖然一次也沒有用過，張隊長也沒有來要，但總還是要還回去的。
張隊長正在辦公室裡和幾個司機閒聊着，看到金帥走了進來，微微一怔，馬上就迎了上來：“哈哈，金老弟，我以爲你把老哥給忘了，快請坐，快請坐。”
看到張隊長並沒有那麼勢力眼，金帥感覺到稍微有些安心。這一段時間他可是領教了世間的人情冷暖。李景林活着的時候，一些人和他隔着八丈遠就熱情的打着招呼，現在李景林死了，就是走個照面他們也會裝做不認識。
“呵呵，張隊長，真不好意思，買了車之後我一直沒來好好謝謝你，今天我來是有兩件事要辦，一件是把加油本給你送回來，還有一件事就是如果你晚上有時間的話想請你一起坐坐。”
張隊長也不是個傻瓜，他也知道金帥絕對不是請他坐坐那麼簡單，一定是有事情要談，看了看兩個司機還賴在那不走，張隊長髮火了。
“我說你們這兩個人怎麼這麼沒有眼力勁，金科長來找我有重要事情，你們還待在這裡幹什麼？”
看到那兩個司機走了出去，張隊長又換了一副臉色：“金老弟，這些司機真是不懂事，你說就像這樣的素質還想讓我安排他們去給領導開車，這不是扯蛋嗎？”
張隊長親自給金帥沏上了一杯茶，點上了金帥遞過來的煙，望着噴出的菸圈，緩緩的說道：“金老弟，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唉，這年頭就是小人囂張，好人不得志啊。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就儘管說吧，加油本就放在你那裡，你的工資也不高，能省一個就省一個吧，這點權力我還是有的。”
金帥也沒有想到張隊長竟然如此豪爽，看來以前真是小瞧人家了，不過他說的也對，省委小車隊的隊長手下掌管着上百臺小車，把油本借給別人用也確實是算不了什麼。
“張隊長，這臺車買後，我也沒用多少，接着就去了順海，現在我被調到接待處了，以後用私車的時候恐怕會更少了。再說了，我拿着公家的油本總感覺心裡不踏實，現在有好多人都在盯着我，萬一出點什麼事，我也擔心你的臉上不好看，謝謝你的好意。”
張隊長看了看金帥：“既然金老弟這樣講，我就把油本收回來了，你剛纔說調到接待處去了？那可是一個好地方。”
“接待處有什麼好的？不就是伺候人的地方嗎？”
張隊長搖了搖頭：“金老弟，你如果這樣想，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由於工作的關係，我對接待處的情況還比較熟悉，那裡可是個肥差啊，以後如果老哥到那裡，你可要多多關照啊。”
金帥有些不明白了，接待處怎麼會是一個有油水的單位呢？最多也就是在裡邊混點吃喝，是一個沒有任何前途的單位，如果年齡大了到那養老還不錯，年輕人誰願意到那個地方去？
金帥說出了自己的疑問，張隊長聽後哈哈大笑：“金老弟，我說接待處是一個有油水的單位一點也不假。現在省委、省政府對公款接待這方面卡得很嚴，規定凡是省直機關的公務接待，一律要由接待處統一安排，而接待處下屬的河西賓館就是定點接待單位。”
張隊長喝着一口茶接着說道：“省直機關接待的客人那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他們當然是希望接待得好一點了。他們現在又沒有了這部分權力，就只有靠你們了。”
金帥彷彿有些明白了，但是即便接待處負責這些人的食宿，那也都是按標準來的，難道這裡邊還有什麼貓膩？看來真是隔行如隔山啊，官場裡處處都是學問。
“金老弟，你還不明白嗎？既然這樣我就和你好好的說說。省委、省政府對接待什麼樣的客人都有着嚴格的標準，超出的部下就要各單位的主要負責人自掏腰包，而你們接待處就掌管着餐飲費用的核銷，你也不想想，吃了喝了都進了肚了，剩下的都被老百姓拉去餵豬了，能像別的東西那樣去一樣一樣的查嗎？”
“可是大家都是同樣的標準，你對一個人優惠了，那麼其他人的標準勢必就要降低了，別人也不幹啊。”
張隊長笑了：“這個時候你們就要做點文章了，省委、省政府的規定是針對省直機關的，但是省裡的主要領導卻不受這個限制。而這些領導招待客人的時候也很有講究，特別是越高級的首長就越簡單，你完全可以把他們吃的豬肉報成對蝦，把他們喝的普通白酒說成高級茅臺，反正那些主要領導也沒有功夫去一樣一樣的核察，秘書長更不會去管這些小事，只要是你們接待處覈銷了就一律報銷，我這樣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金帥嘆了一口氣：“說到底還是這些吃吃喝喝的小事。”
“金老弟，你可千萬不能小看這些小事，這可是關係到一個人的面子問題，你這麼聰明又這麼會來事，只要把那些當官的伺候好了，引起了他們的注意，說不定哪天一塊大餡餅就會砸到你的頭上。下面那些縣委書記和縣長累死累活長年累月也見不到領導一面，他們爲什麼會在領導去視察的時候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不就是想引起領導的注意嗎？在這一方面你們可是有得天獨厚的條件。”
張隊長說得很有道理，金帥聽後也在暗暗的點頭。現在一些基層幹部拼死拼活的幹，不就是想出點政績，藉以引起領導的注意，好被提拔一下嗎？往往幹了半天，到頭來政績卻成了人家的了，所以官場裡纔有，在下面拼命幹不如圍着領導轉的說法，只要是把領導伺候好了，何愁不能進步？
張隊長也許說得太口渴了，端起茶杯不住口的喝着，眼睛卻盯着牆上掛的石英鐘，金帥明白了，不用等到晚上了，今天中午張隊長就想要自己出血了。
“呵呵，張隊長，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是不知道接待處有這麼多道道。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河西賓館除了公務接待之外還對外營業嗎？”
“公務接待只是一部分，光這一部分的利潤就足夠養活賓館那些人了，對外營業那就是外帶的，接待處可以用這部分收入發獎金、發福利，所以省委辦公廳接待處的日子過得最滋潤了。”
金帥笑了：“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今天中午就去那裡搓一頓怎麼樣？”
張隊長高興了：“金老弟，你還沒說你到接待處是幹什麼的？讓我猜猜，你在省紀委就是正科級，到了那裡他們也會給你們安排一個相應的級別，按照你的工作能力來看，我估計肯定會讓你到五個職能科室中的一個去當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