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特恩身前霧氣變幻成的萼絲看着如同一個漂浮於空中的幽靈,一身空空蕩蕩,半透明的身體甚至可以用目光穿透。周圍則雲卷霧繞,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亞倫注意到萼絲院長身上穿着一件介於棕色和黃色之間的長袍,胸前袍上雖然繡着一個五色花瓣的大麗花,但大麗花旁邊還有一朵空谷幽蘭樣的純白百合。百合不像大麗花一樣固定着一種形狀;它時而含苞待放,時而如夜空中綻放的煙火,把一生最瑰麗的時刻展現在人們面前。不過最讓亞倫感到詭異的是這朵白色的大麗花有時突然張開所有的花瓣,像是一朵食人花一樣,作勢欲撲。那掙扎在袍子之上的花朵一下從空谷幽蘭的飄然之態變得猙獰,變的狠厲。
萼絲看到在旁驚得目瞪口呆的亞倫和蕾哈娜衆人,沒有言語,臉上還是撲克一樣的嚴肅。她低頭,注意到胸前百合詭異的狀態,五指併成刀狀在其上輕輕一撫,那勃然欲撲,掙扎不斷的百合又恢復到之前人畜無害的狀態;轉變之快,讓人恍然。
雲霧只形成了萼絲的上半身,下半身則在一團去霧中模糊不清。一陣風吹過,雲霧狀的萼絲彷彿一個實體,沒有帶走一片雲霧。
沃特恩現在還是雙手持杖,面色蒼白。額頭沒有冷汗,但衆人都可看出他的筋疲力盡。沃特恩放在法杖上的右手撤回,整了整衣衫,上前把亞伯拉所要求的事重新訴說了一遍。這時他們所處的這片空間彷彿一處絕域,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裡面除了沃特恩的訴說聲,剩下的聲音只有衆人不斷加速的心跳。縱然是亞伯拉,他也沒有見到過法師間的這種聯繫,雖然狄亞告訴過其中的原理。
在衆人的緘默中,萼絲靜靜的聽完了沃特恩的彙報。沃特恩在亞伯拉麪前,在狄亞面前毫無顧忌,可以開着大家會心的葷笑話,可以講一些直髮內心的言語。然而現在站在這個歷史上自然學院唯一的女院長前,沃特恩沒有一絲的不敬,他的話語也不再是洋洋灑灑,不切重點;一切都是那麼簡斷卻又直切要點。言辭間少了他與外界接觸交涉時的閃爍,多了一份真實。
萼絲聽完,嚴肅的臉龐上露出了沉思的神情。是的,沉思。雖然她的面部在不斷翻滾的雲霧中朦朧,但給在場諸人的感覺卻又是如此的真實與完整,彷彿萼絲就站於衆人面前。
亞倫突然感到萼絲如劍的目光射向自己,他渾身上感到一絲的刺疼,這讓他感到很不爽。他從來就反感所謂的上位者看他如看螻蟻一般的眼神,在前世只要他不喜歡的課,不管是必修還是選修,他一律逃,因爲他很不爽那些所謂的大學教授在教課時那不屑的口吻。在異世醒來,亞倫本以爲已經忘了那種感覺,但現在萼絲的目光卻又把這份記憶從他腦中深處挖了出來。
不過萼絲的目光雖然讓亞倫又重新想起了記憶深處的東西,但萼的目光中卻又有了一絲的不同。亞倫就這樣怔怔對着萼絲的目光,腦中卻在不斷思索着這份不同到底是在那裡。
衆人看到這種情況,反應不一。沃特恩,亞伯拉和瑞秋心中極在的震撼:他們可以感覺到雖然萼絲的實體並不在此,但她那隻差臨門一腳就可踏入不死之境的威壓,卻是毫不懷疑在無形中散於場中。他們三人可以用各自的實力進行抵擋,身體毫無異樣。蕾哈娜和大寶則感覺到場中不斷積聚着壓抑的氣氛,蕾哈娜以爲只是她要進學院的問題讓大人們苦惱,乖巧的她低下頭,握着大寶的手,一雙小腳在地上來回的踢來踢去。
萼絲這時卻嫣然一笑,之前的種種威壓頓時煙消雲散。亞倫這時看到嘴角掛笑的萼絲,突然想到了萼絲身爲上位者與他之前記憶中的不同。萼絲雖然像亞倫記憶中所有的上位者一樣,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勢,但眼神中並沒有把天下萬物當成棋子,當成芻狗的感覺,只有一種深深的悲傷,一種讓人難以言表的愛意。“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魯迅先生的這份情懷突然躍進亞倫的腦內。
亞倫思路突然暢通,再看萼絲那讓人敬畏的臉龐時,感到了一種另樣的親切。雖然他現在還想不通爲什麼萼絲臉上會有這種表情;爲什麼處於人間巔峰,她卻面帶悲傷;爲什麼萼絲胸前會比常人多出一朵繡花,並且那朵百合又是那樣的詭異。他現在只是感到萼絲那令人敬畏的外貌下,有着無限讓他感到親切的東西。
但亞倫還是不敢在萼絲面前放肆,就像一個孩子雖然對父母感到親切,但他絕不會毫無顧忌的把自己沒有保留的展現在他們面前,在親切中夾雜着更多的敬畏。
就在亞伯拉夫婦和沃特恩爲亞倫擔心時,怕這個無知小子放肆無忌的直視會讓萼絲感到憤怒,面前的萼絲可是帝都內有名的“冰山”。不過結果卻令他們目瞪口呆!萼絲對了亞倫笑了。一地眼球。
萼絲收回打量亞倫的目光,其中多了一份滿意。亞伯拉和沃特恩這些人精知道亞倫已經過了萼絲的第一關。亞伯拉雖然同樣身爲五階強者,處於人間巔峰之境,但他深知如果單身對決,三個他也不夠萼絲打的。他緊緊握住妻子的手,高興的感情洋溢在臉上,感染着瑞秋,讓她少了剛纔的離愁,多了一份對兒子的驕傲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