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面女子出現的那一刻,牧易神情凝重到了極點,除了因爲河中怪物居然有主人,更因爲蒙面女子給他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就在那裡,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有,似真似幻,恍如夢境。
牧易悄悄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精神一震,但目之所視,仍不見絲毫變化,可偏偏心神力量掃過,那裡卻空無一人。
牧易也是頭次遇到這種情況,心中警戒也不由大起。
蒙面女子赤腳踩在怪物的頭上,緩緩靠近樓船。
此刻,樓船上衆人已經完全看傻了眼,甚至那些船工已經有人跪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所說無不是求河神贖罪,顯然,他們將這踩着河妖的女子當成了傳說中的河神。
至於河神是男是女,已經不在他們考慮當中了,因爲在他們眼裡,唯有河神才能駕馭這般強大的河妖怪物。
“難道真的是河神?”這一刻,就連牧易心裡也生出一股荒謬的想法,誰讓他白天剛剛破壞了河神的祭祀,如果河神有靈,找上來也是正常的。
而他之所以如此想還是因爲蒙面女子給他的感覺,彷彿這並不是一個真人。
蒙面女子踏怪物而行,很快就來到距離樓船不到三丈的距離,對牧易來說,這個距離已經很近了,甚至他有種要將手中長槍投出去的衝動,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
先不說對方來歷不明,深淺難測,光是她腳下的怪物,如果真發起瘋來就夠他吃一壺的,所以,在沒有確定對方是敵是友,矛盾難調之前,他並不想動手。
怪物停下後,緩緩升起,大半個腦袋已經徹底露出水面,兩條仿若龍爪一樣的前爪按在河水中,比拳頭還要大上不少的眼睛恨恨的盯着牧易。
在它的身上,蒙面女子已經跟站在船頭的牧易持平。
“原來是你哩!”
就在牧易想着如何開口之際,蒙面女人卻看着牧易突然說道,她的聲音如清脆動聽,聽在耳朵裡就好像炎炎夏日之際,一道冰涼的清泉自頭頂澆下,渾身頓時舒爽的那種感覺。
“原來是你哩?”短短五個字,頓時在牧易心中掀起波瀾,他對自己的記憶一直都很信服,除了六歲前的記憶找不到了以外,後來發生的任何事情都清晰的印在腦海中,他可以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對方,可對方的語氣,偏偏一副曾經見過他的模樣,甚至還很熟悉。
“姑娘認識小道?”牧易忍不住問道。
“小道?你現在叫小道嗎?”蒙面女子的話,差點沒把牧易噎住,他定定的看着對方,發現對方不像是故意打趣他,而是很認真的模樣。
想了想,牧易還是繼續道:“我叫牧易!”
“牧易?”蒙面女子歪着腦袋想了一下,才脆生生的說道:“不如你以前的名字好聽。”
“我以前的名字?”牧易再度愣住了,他這個名字是老道給他取的,至於以前有沒有名字,叫什麼,牧易卻是壓根不知道,甚至他連自己父母的記憶都沒有。
但此刻聽到蒙面女子的話,牧易的心中卻劇烈的翻騰起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蒙面女子,難道對方認識他?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想到這裡,牧易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
“如若姑娘真的認識我,還請如實相告。”牧易看着蒙面女子鄭重的說道。
“原來你已不是你了。”
正當牧易等着蒙面女子給出答案的時候,對方卻突然搖了搖頭,聲音中帶着一絲落寞。
“姑娘是在消遣我嗎?”牧易看着對方的神情已經有些不善,對方的話顛三倒四,一會說是他,一會又說不是他,至少在牧易看來對方是故意的。
而且此刻冷靜下來,他也不由的想通了,如果對方真的認識六歲以前的他,那麼此刻就不會一眼認出他來,反過來,要是認識現在的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名字?
即便不知道名字,也不應該說出你已經不是你了這種話。
“可惜這次出來的時間太久了,不過既然你有鑰匙,那我們早晚都會再遇到的。”蒙面女子又自顧的說道,甚至壓根就不給牧易說話的機會。
在她說完後,腳下輕輕一踩,“走了,我們回家。”
她腳下的怪物頓時一擺尾巴,圍繞着樓船半圈之後,往上游而去。
一直等對方消失不見,牧易仍舊沒有回過神來,實際上,他心中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想透,甚至剛剛在女子離開的是,他想過動手,但最終那股衝動還是被壓了下來。
那怪物雖然攻擊了樓船,但也被他以篙杆刺傷,至於那女子,從出現以後,並沒有表現出半點敵意,只是她說的話透着種種奇怪,讓人摸不着頭腦。
但是她在離開前最後兩句話,還是讓牧易確定了一些東西。
對方知道黃河古道的鑰匙就在他的身上,而那句早晚會再遇到,又代表着什麼含義?
她也是六把鑰匙的主人之一?或者說來自另外五家之一?
只是白帝城,茅山派,龍虎山,紫禁城,敦煌古城,到底又是哪個呢?
敦煌古城可以先排除,因爲那裡距離此處太遠,而且西北之地,是不可能養出河中怪物這等存在的。
茅山派跟龍虎山都是道士,儘管也有女眷,但可能性同樣不大。
那就剩下白帝城跟紫禁城,一南一北。
雖說心中已經隱隱有所猜測,但牧易仍舊不敢確定。
“不管你是不是裝神弄鬼,早晚我都會弄清楚的。”牧易在心裡說道,同時也將被蒙面女子挑動的心緒壓下。
雖然他很想去尋找自己遺失的過去,可他心裡更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或許唯有等找回老道,斬殺李瘸子,最大的心願了去,他纔有可能去找回那部分記憶。
“道長神威蓋世。”
就在牧易沉思的時候,後面傳來一個激動的聲音。
牧易不用轉身,就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也唯有那位管事,纔會對他如此的奉承。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雖然汪濤那兩個親衛不似管事這般崇拜,但也充滿感激的朝着牧易一拜,因爲他們很清楚,如果不是牧易,他們只怕已經喪生怪物之口。
“懇請道長收我爲徒。”汪濤最是乾脆,見牧易轉身,再也不猶豫,直接一下子跪下,大聲的說道。
兩個親衛聽到自家少將軍的話先是一愣,但隨即兩人也不發一言的跪下,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管事張大嘴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不過他畢竟聰明,不然也不會被徐樂派到牧易身邊,所以還不等牧易發話,他就已經率先數道:“道長,我先去找人看看船體受損如何。”
說完後,管事便很沒義氣的跑了。
牧易這纔看着汪濤,面無表情的問道:“你要拜我爲師?”
“正是,還請道長成全。”汪濤神色堅定的說道。
“之前也有人如你這般,不過你知道我是怎麼回答的嗎?”牧易看着汪濤淡淡的說道。
“不知。”汪濤搖搖頭,然後繼續道:“只要道長願意收我爲徒,不管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不管什麼要求?”牧易玩味的看着汪濤說道。
“正是。”汪濤重重的點頭,神情前所未有的堅定。
“那我若是要這杆槍呢?”牧易突然一擡手中的長槍說道。
“這···”汪濤頓時遲疑起來,顯然,他沒有想到牧易會要他的槍,都說君子不奪人所愛,更何況是他父親的遺物了,可是他能答應嗎?
在他身後,兩名親衛同時面色大變,充滿緊張的看着汪濤,生怕他一時衝動,真的答應了下來。
此刻兩人有心提醒自家少將軍,卻發現一股力量直接壓在他們身上,根本無法張開口。
“一個人是否強大不在於拜師,而在於自己能不能吃苦,只要努力,縱然受天資所限,亦能有所成就,而且我之修行路,並不適合你,以你的家傳,只要肯努力,將來未必不能成就一流。”牧易看着汪濤輕輕搖了搖頭。
隨後,他將長槍遞到汪濤面前,“這是杆好槍,不要辱沒了他。”
汪濤聽着牧易的話,茫然的伸手接過長槍,似乎陷入了牧易剛剛說的那一番話中。
“還有,仇恨雖然是動力,但不要讓仇恨矇蔽了雙眼。”牧易丟下這句話以後,便直接離開。
一直等牧易離開後,汪濤仍舊沒有回過神來,他只是呆呆的望着手中的長槍,原本雙臂可以輕易托起的長槍,此刻卻有如千斤之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少將軍。”身後兩名親衛彼此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擔憂,兩人見汪濤一直呆呆的跪在那裡,終究有些不忍,遂輕聲呼喚道。
“兩位叔叔且放心,我無事,只是有些想念父親。”汪濤突然開口,只是隨着他的話,一股悲傷漸漸瀰漫開來,三人同時陷入沉默,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補昨天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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