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鬆來在說話的同時也打量着牧易,雖然有蘇重山擔保,但牧易看上去實在太年輕了一些,而年輕在很多時候往往都代表着不穩重。
當然,彭鬆來不會傻到把心裡的擔憂說出來,更何況蘇家的事情那麼大,最終不都解決了嗎?眼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與其如此,倒不如讓牧易試上一試,就算不成,也沒有什麼損失。
“見過彭員外,如果方便的話,還請先帶我去看看屍體,這樣我也能有個判斷。”牧易自然清楚彭鬆來心中的想法,不過卻也不在乎,他來這裡是看在蘇重山的面子,甚至他在這裡受的委屈越多,蘇重山越會加倍補上。
“好,道長這邊請。”彭鬆來雖然不想再看到女婿的那副慘狀,但他也知道,作爲主人,他必須陪着牧易才行。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一處偏院,這裡門口有家丁守衛,進入裡面,牧易正好看到院子裡坐着三個人,似乎在曬着太陽,其中兩人穿着捕快的衣服,顯然是彭鬆來那位大女婿派來的,還有一人,年紀稍大,身上帶着一股陰柔,估計就是那位仵作了。
見到牧易一行人進來,三人同時站了起來,他們畢竟只是當差的,在普通人家或許威風八面,可在彭家,他們只能老老實實,恭恭敬敬,不說彭鬆來的大女婿就是他們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整個縣城一號人物。
就算光彭員外,就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差役,說的好聽是在官府當差,但說白了,也不過是賤役,雖然已經到了清末,但這個年代仍舊推崇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因爲這個時候官是讀書人的特權。
“辛苦三位了,這是牧道長,我專門請來的,等會有話問你們。”彭鬆來對三人點了點頭,然後邀那名仵作也一起進入置放屍體的那間屋裡。
屋內有些刺鼻,除了血腥氣外,還有石灰粉的味道,也幸好眼下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話,哪怕只放一天一夜,屍體都會開始腐臭,尤其是又被剝了皮,情況只會更嚴重。
那名仵作上前揭開白布,彭鬆來跟蘇重山已經轉過身去,正面看的除了牧易也就只剩下蘇錦倫跟那名仵作了。
那名仵作常年與屍爲伴,早就不在乎這點,蘇錦倫則因爲牧易在,臉色雖然蒼白,但仍舊強忍着沒有閉上眼睛。
看到屍體的第一眼,牧易眉頭再皺,屍體被幹掉的鮮血覆蓋,上面的筋肉可以看得清楚,甚至都沒有一絲損傷,只是對方的眼睛死死朝外鼓着,加上鮮血淋漓的面部,看上去有些恐怖。
現在牧易多少有些明白彭鬆來那位小女兒爲什麼差點被嚇瘋,如果是他清早起牀看到身邊躺着這麼一具屍體,也會嚇得不輕。
“先生,這屍體上面可有什麼疑點?”牧易端詳了片刻,然後看着那名仵作問道,畢竟術業有專攻,牧易除了看到兇手殘忍以外,什麼都看不出來。
“不敢,不敢,小老兒賤役一名,實在不敢當先生的稱呼,道長還是叫小老兒的名字宋七,或者宋老頭都行。”宋七聽牧易稱呼自己先生,頓時嚇了一跳,因爲乾的是仵作行當,成日跟死屍打交道,以至於身邊的親朋好友對他都不怎麼親近。
雖然他還不知道牧易的身份,但能夠讓彭鬆來以禮相待,旁邊還有一個大人物陪同,自然不會簡單,這種人物稱呼他爲先生,他更不敢接受。
“無妨,千行百業,達者爲師,我對驗屍並無瞭解,既然請教,自然要叫先生。”牧易微微一笑說道,他從來都不覺得仵作是什麼低賤的行當,相反,這種人才更值得尊敬。
聽了牧易的話,宋七激動的顫抖,眼睛更是發紅,難得有人還這麼看他,此刻他甚至生出一種知己的感覺,當然,他不會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不然就是徒惹人笑話。
就連彭鬆來聽到牧易的話也愣了一下,對牧易的感官頓時有了變化,雖然他不是很贊成牧易的話,但光憑這一席話就能看出牧易的心胸何等寬廣,歷史上,但凡這種人,將來的成就都不會差。
至於蘇重山,臉上綻放出一絲微笑,他對牧易從來都沒有看錯過,不然也不會下那般重注,直接將牧易擡爲家中供奉,並且讓蘇錦倫交好牧易。
正是因爲了解牧易的爲人,知道他的本事,所以他纔會如此。
“道長過譽了,若有什麼疑問,儘管發問。”宋七今年四十有七,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小老頭一個,他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不那麼激動。
“嗯,可以斷定這人是在被剝皮以後才殺死的嗎?”牧易點點頭直接問道。
“不錯,道長請看,他臉部的肌肉至今呈抽搐狀態,並且多爲緊繃,而且眼睛突出,眼睛裡血絲爆滿,這些都是承受痛苦死亡的特點,再有,他的雙手,胳膊,以及大腿的肌肉明顯扭曲,手足筋反而鬆弛,主要是因爲過度用力死亡後,身體肌肉迅速冰冷,但手足筋反而因爲體溫不同,所顯示的狀態也不同。”
“最終就是他的傷口,在這裡,好像是用指生生戳上了一個窟窿,那人手藝如此超高,堪稱鬼斧神工,而越是這種人,越是對自己的作品很重視,絕對不允許出現任何瑕疵,所以這個傷口只能是在剝完皮以後留下的,也充分證實人是先剝皮,後死亡。”
“另外,從他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絲被刀割的痕跡,彷彿硬生生被用手揭掉,這點也是小老兒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宋七解釋的很詳細,並且最後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因爲正常情況下,如果不用刀一點一點割,光用手根本不可能真的把人皮剝掉,除非···
宋七解釋的仔細,牧易聽的也仔細,他甚至在腦海中幻想兇手行兇時候的情景,在房間裡,桌上點着一盞燈。
一個黑影在牀邊忙碌着,鮮血從牀上流下,浸溼了地面,慢慢流向遠處。
在牀上,一個人影滿臉痛苦,身體在不停的掙扎着,但是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在他的身邊還躺着一個熟睡中的女子,對於這一切全然不知情。
當兇手把皮剝掉後,充滿迷戀的看着自己的傑作,最終一指戳入對方的心臟,並將帶着鮮血的手指抽出,然後放在嘴裡輕輕吸允。
突然,兇手擡起頭,一雙沒有顏色的瞳孔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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