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明豔的眼波中倒映着一個白色身影,如幽靈般安靜站在身後,不知站了多久,也許剛來,也許一開始就在。
忽然,感覺一陣鑽心的痛,血把胸口的白紗染紅,沿着劍尖一滴一滴砸在鞋上,木離怔怔看着透出心臟的白烏劍,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想轉過身,身體像被劍釘住,動彈不得。
白鐮失去了靈力的控制,在空中晃了晃便掉到地上,和普通鐮刀沒有區別。
爲什麼?
木離一臉的不相信,不相信他會這麼對她,不相信……她什麼都不相信,可是,這又是什麼呢?
木離動了動脣,艱難開口:“師……兄,你爲什麼……”雖然心裡大概明白,但除非他開口,否則她不願相信這一切。
平日裡在東殿的朝夕相伴如潮水般涌入心頭,不管她承不承受得了。
初見時,他一襲白衣比天上的太陽更刺眼,他只需一個眼神,她已化成水,緊接着又被蒸發,然後什麼也不是。
再見時,他在月光下一塵不染,不可方物。
因爲況無涯的一句謊言,將考神帶貼身放了七年,卻連最後一絲念想也被況無涯無情地踐踏,然後摧毀。
初到東殿,他送她一條毛毯,那曾在無數個寒冷的夜晚給她帶來溫暖的毛毯被她小心放在櫃子裡。
他教的劍法,他手掌的溫度,他背彎的溫暖,她全都記得,還有他的心跳。
爲了他,她選擇了修煉水系法術,只因爲想着能與他在師兄妹間再多一層關係。
可是,心裡除了悲涼竟一點不覺得傷心,也許心已經碎了,也許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愛他,也許,沒有也許……
況無涯說的沒錯,她真的不能活着走出這裡,因爲,秘密只能是秘密。
“我叫如天,世界上從來沒有金弋這個人,以前是,現在是,今後也一樣。”身後一個淡淡的聲音響起,還是一樣的冷,只是現在的聲音讓木離感到陌生,好像,它來自地獄。
木離苦笑,如天?難怪妖界近七十年來再沒出現過,卻不想已經潛伏進了仙界。只是自己何嘗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天周門的監獄連喚雨都不知道,他又怎麼會知道?只是不願懷疑罷了。
木離顫抖着往前邁出兩步,她能聽到劍慢慢割開心臟的聲音,金弋從背後把劍抽出,木離疼痛難忍“啊”了一聲,身體失去支撐的力量,重重跪在地上,倒在況無涯面前。
身體內的靈力迅速流失,木離的頭無力地歪向一邊,一口血堵住喉嚨,說不出一個字,一是睜着眼睛望着金弋,見他冷眼俯視,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倒在他面前的連一隻狗都不如。
這一刻,心徹底冷了。
聽到她的慘叫聲,況無涯感覺十分痛快,到底是有多久沒有聞到血的氣味了?好像很久了,特別是聞到她的血的氣味,感覺每個細胞興奮得快要炸開來。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見木離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強忍着沒有流出來。
“哭出來啊,這樣我心情會好點,說不定會給你個痛快,你瞪着我做什麼?”況無涯放開手,在木離臉上烙下一個掌印,一腳將她踹倒在地,木離捂住肚子蜷縮成一團。
都這樣了,還敢用那種眼神看她,簡直找死。況無涯恨透了她那張臉,擡手就是一鞭,木離捂住血淋淋的臉,用力站起來,晃了晃再次重重倒下。
況無涯一臉嫌惡地用腳踹了踹木離的肚子,見沒動靜,擡腳把她身體翻過來,卻被木離臉上猙獰的傷給嚇住,擡眸怔怔看着金弋。
金弋明白她的意思,一劍刺向木離腹部,見木離沒有任何反應,蹲下探了探鼻息,“死了。”
況無涯是被金弋毫不猶豫殺掉木離的舉動嚇到了,一回神,強行打開了木離的幻鼎,見裡面除了把木劍並無他物,擡眸望着金弋。
“你不是說寒冰膽在她身上麼?”
“那只是猜測。”
金弋慢慢跳下水的瞬間,周圍的世界恢復了它本來的面貌,鮮花,綠草,大樹,陽光通通消失。
有的只是一塊爬滿毒蛇的髒石板,和那被鮮血浸染和毒蛇埋葬的身體。
妖界三大護法之一的如天,長相俊美卻常以面具示人,修爲高深莫測,劍法高超,最擅長編織幻境,她,怎麼就忘了呢?
“喂,小圓,你到底能不能感應到師姐在哪啊?都繞這麼久了。”楚雲落緊緊抱着小圓到處飛,一會兒這邊,一會兒那邊,也沒有個確切的方向,急死人了。
小圓越來越慌,弄得楚雲落心裡也慌,以前再怎麼離開師姐,小圓也沒有這樣過,不過,記憶裡好像有那麼一次。
要它發誓,否則將永遠失去師姐的……寵愛。
靈蝌是神物,和主人心靈相通,可是,怎麼會呢,況無涯完全不是師姐的對手,更何況她現在還受了傷,更不可能傷得了師姐分毫。心裡雖這麼想,卻還是不安。
再說,師姐只是想把況無涯帶回天周,她不會對師姐痛下殺手的,不會的。可是直覺告訴他會的,她在仙界大賽上幾次想取師姐性命,事情敗露又被掌門懲罰,定是恨極了師姐。
小圓從懷裡掙脫,半跳半飛走在前面,楚雲落找木離心切,也沒心思追究它到底什麼時候會飛的,只知道跟着它就能找到師姐。
楚雲落畢竟不是木離,只能在龍吟劍的光照下追着小圓跑,誰知,竟是高估了小圓的能力,跟着它胡亂轉,自己順帶着把來的路給忘了。
突然發現斷崖邊的血跡。
“小圓,回來。”
跳下崖,很容易找到山洞,跟着木離的腳印來到池邊,小圓噗通跳進去,楚雲落跟在後面,然後……
“師姐——”
用劍把木離身上的蛇挑開,濺了一身蛇血,一隻從木離腹部鑽出來,被楚雲落一劍斬殺。
楚雲落撲木離身上,發現她一點體溫不剩,全身冰涼,面如白紙,身下是一大灘血。沒有體溫,沒有鼻息,楚雲落大驚失色,使勁搖木離的身體,用手源源不斷地給她傳送靈力,木離的身體就像個無底洞,不管傳進多少靈力,她的身體裡還是一點靈力也沒有。
小圓在木離身上跳來跳去,見她沒有反應,以爲她睡着了,一時無趣,鑽到乾坤袋中去了。
仙妖兩界打得不分上下,卻見一男一女從遠處飛來,正是金弋和況無涯,況無涯受了重傷,輕輕靠在金弋肩頭。
衆妖見到況無涯,大喜,齊刷刷跪下:“參見大護法。”漠小然和玉瀟瀟扭着腰過去與金弋並列而站。
所有仙界弟子有一瞬都愣了一下,與金弋相熟的人臉上皆是不信之色,上官衛兒向來鎮定,現在心裡卻也方寸大亂,他是如天,那小師妹……
“不用猜了,這就是我們的大護法。”玉瀟瀟空靈的聲音響起,鬼氣十足,“大護法,既然無字書已經到手,我們也不愛浪費時間與他們糾纏,大王還在等着你呢。”
原本冷淡的臉上露出一絲鄙夷不屑的笑,看也不看上官衛兒的方向,扶着況無涯,帶領衆妖撤退。誰知上官衛兒周身突然紅光暴漲,大喝:“今日無字書,如天,況無涯一個都走不了!”轉頭對喚雨說:“快去找小離,她出事了。”
找到況無涯,春秋又派了 大波 弟子前來支援上官衛兒,妖兵被殺掉過半,金弋哪裡上官衛兒的對手,幾個回合下來便受了重傷,他上天周山的最終目的從來都是奪取寒冰膽和無字書,對於況無涯……
當下就把況無涯扔下,帶着傷兵殘將逃走。
況無涯直到生命最後一刻都不敢相信金弋會選擇無字書而將自己拋棄,曾經的海誓山盟裡都有她,爲什麼這次卻沒有?
一旦無字書落入妖王手中,想要奪回比登天還難,上官衛兒一劍飛出,卻刺入了況無涯的身體裡,雖用命護他周全,而他最後連頭都沒有回。
男人,沒一個靠得住。
上官衛兒將況無涯交到林釋水手上,只笑着說了句:“當真是癡兒,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
林釋水看了眼紫尤,道:“上官師姐小心。”
“你是在提醒我小心我的手下敗將麼?”上官衛兒用餘光瞟了林釋水一眼,冷冷道。
性格果然是和平時截然相反,林釋水額頭冷汗直冒。不過上官衛兒的話卻點醒了他,紫尤是她的手下敗將,無數次交戰紫尤都從未贏過,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當下抱着昏死過去的況無涯走了。
衆人離去,上官衛兒卻站在原地,眼底嗜血紅光閃了一下,又恢復平靜,嘴角一勾,全然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衛兒。”
紫尤來到上官衛兒面前,伸手欲摟住她的腰,卻不妨受了她重重一巴掌,吐了口血。卻覺得這纔是真正的上官衛兒,當下摟着她的腰……
上官衛兒背靠大樹,冷冷看着紫尤,不知道他把她帶到這森林裡做什麼。
“放心,血蝶都被你那三個師弟師妹殺得差不多了。”紫尤笑道,她只有害怕的時候纔像個女人,他,喜歡看她害怕。
“你要做什麼。”上官衛兒擡頭看了下月亮,還不錯,不會是帶她來這裡賞月吧,東殿的月亮比這裡美一百倍,再說,這種浪漫的事也不是他紫尤能做得出來的。
紫尤反手奪過赤炎,把它插在樹上,紅色的光將兩人團團圍住。見紫尤越來越靠近,上官衛兒擡着的手被他抓住,反剪在頭上。然後見他把手伸進懷裡,竟掏出一壺酒來。
酒?我暈。
舉起酒壺仰頭猛灌了幾口,然後掰開上官衛兒的嘴,給她也灌了幾口,還沒嚥下紫尤就撲面而來,緊緊咬住她的嬌脣,一隻手剪住上官衛兒的手,一隻手放在她肩膀上。
這是瘋了麼,上官衛兒正欲開口卻讓紫尤有機可趁,在她嘴裡橫衝直撞起來,只有這個時候,他纔敢這麼做。
上官衛兒怒火中燒,借酒壯膽就敢這麼對她麼,找死。想她上官衛兒一向以征服別人爲樂趣,哪有被別人征服的時候?
感覺到現在的紫尤和平時不一樣上官衛兒頓時花容失色,有個聲音告訴她不可以,不可以……
紫尤擡起頭來,看着上官衛兒花容失色,笑道:“怎麼,怕了?”
下一秒就被上官衛兒震飛,看到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爪印,上官衛兒束好衣帶,掐住紫尤的脖子,睜着嗜血的眸子看着他的臉,冷笑道:“怎麼,你以爲我愛你,就能讓你爲所欲爲麼?”
男人,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是……
紫尤憋紅着臉,卻大笑起來:“哈哈哈,我真笨,明知道你在哄我卻信以爲真,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我想,你的心既然是我的,身體也應該屬於我,現在才幡然醒悟,你終究是仙,我終究是魔,自古正邪不兩立,我怎麼就忘了呢?”
她那夜爲他上藥,便是錯了,他在她這位仙子面前永遠是醜陋的,也不必在乎臉上那一兩條傷疤。她也許對他只是一時流連,而愛她卻是他長久一來獨自承受的隱疾。那日天周山一戰,只一眼便知道自己輸了,無論是劍術,還是修爲,還是心……
修爲和他,什麼最重要?
以前只是猜測,現在纔算落實,對她而言,修爲纔是最重要的。每次想要和她完全融爲一體時,她一面強顏歡笑,一面與他保持距離,爲的不過是要保護她的處子真身。
“你與我所追求的東西從來都是不一樣的,你走吧,上官仙子。”紫尤擦掉嘴角的血,冷冷淡淡地說。
他叫她什麼?上官仙子?不是衛兒,而是上官仙子,突然覺得他們的身份相差真的太大。上官衛兒放開手,後退兩步,再看他一眼,一劍劃過他英俊的臉旁,轉身決然離開。
紫尤撫過臉上的劍痕,不愧是天周首座弟子,劍法一流,毫無偏差,她的英容笑貌與當年無異,還是那麼桀驁,還是那麼高不可攀……
只不過是在夢裡,而現在,該醒了!
“快說啊,到底怎麼樣了?”楚雲落對着牀邊的大夫大吼,一旁的楚不遇實在看不下去,正色道:“不得無禮。”對大夫歉然道:“請大夫別見怪,小弟只是擔心木姑娘的安危才如此無禮,請大夫見諒。只是能否告訴楚某木姑娘到底怎麼樣了?”
“這位姑娘一劍穿心,腹部又受了一劍,血早已流乾,早在兩天前就已去世,只是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使其屍冰涼無比,得以長存。但眼下天氣炎熱,早晚會腐爛的,勸樓主還是快快準備後事吧。”大老遠過來卻是給一個死人看病,真是晦氣,大夫只討要了路費便走了。回去得好好燒香祈求祖先保佑,這白年難遇的陰煞怎麼就讓自己給碰上了呢,還是個死的。
楚雲落走至牀邊坐下,望着她那緊鎖的秀眉,是有什麼心事未了麼?任憑他如何撫也撫不平。緊緊握住那冰冷的手,貌似從遇見她的那一刻起,她的身體就沒暖過。
楚不遇從未看過弟弟如此絕望的表情,他怕是早已愛上了木姑娘,忍痛安慰幾句慢慢離開,吩咐下人不要過來打擾。
解開衣服,左胸那深深的劍痕格外醒目,還有腹部,之前有讓嫂子給她清洗過身子,除了那兩個大窟窿,再不見血漬。小小的身體怎麼可能受得了如此重的傷害?
翻過身體,左胸上的傷口是人從身後襲擊造成的,而腹部卻是從正面,傷口絕不是況無涯的九節鞭能做得到的。楚雲落想起什麼來,把楚不遇叫進來。木離的身體本沒有完全發育開來,楚不遇沒什麼可忌諱的,但又怕小君誤會,只得在爭得小君同意後仔細給木離查看傷口。
一箭穿心,連骨頭一起被刺穿,除了劍口,沒有其他多餘的傷,除了是把好劍外,持劍者修爲也不一般。
“白烏。”
“白烏?怎麼可能?”楚雲落替木離繫上衣帶,發現兩日前傷口周圍還很紅腫,現在卻全都消退了,心下感覺奇怪:“傷口好像變小了,大哥怎麼確定就是白烏所傷?”
“鑄劍師自有這個能力,不管這傷口如何變化。”
“怎麼可能?”楚雲落呆了一秒,突然憐惜地看着木離,“還有誰能救你呢?”
楚不遇當即飛書把遠在西海的好友夜蘭上仙請來,夜蘭在醫術上造詣極高,只是簡單給木離診斷了下便笑起來。一旁的楚不遇心裡也鬆了口氣,對於夜蘭的各個表情所代表的意思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只要笑,準沒事。
可楚雲落卻不明白,見夜蘭大笑,只覺得他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心裡很是生氣。
夜蘭輕拍楚雲落的肩膀:“放心吧,弟媳沒事。”
楚雲落被他對師姐的稱呼嚇了一跳,問道:“她……她是我師姐。蘭大哥,你說清楚一點。”
夜蘭渾不在意,笑道:“看你這傷心樣大哥以爲是弟媳呢,不過不是就好,是了反而不好。”
楚雲落被他說糊塗了,是了,怎麼就不好了?
夜蘭又說:“木姑娘的心臟在右邊,之所以沒有心跳,想必是她在保護自己時用了龜息。她命格詭異,是世界難遇的陰煞,一生命途坎坷,總是容易糟小人暗算,這次想必也是這樣。這樣的人一般活不過十六歲,她這次沒事,下次保不定斷送性命。雲落,你要少和這種人有瓜葛,保不定那天……”夜蘭沒有繼續說,再說下去估計楚雲落會把自己吃了,不過沒事,該說的差不多也說完了。
“師姐今年十八歲了。”
夜蘭仔細打量了下木離的身體,搖搖頭,能活到現在真是命大。望了望楚雲落:“體質陰寒,難保她會不會永遠這樣,若保暖得當,五六天就能醒過來。記得給傷口上藥,喂一些補血的藥,她現在這個樣子不能曬太陽,不能烤火,不能蓋被子……”
“那怎麼辦?”
“叫幾個丫頭還給她取暖,或抱幾隻小動物來和她睡。”
“那怎麼行。”楚雲落大叫。
“那就沒辦法了,不過她也死不了,只是永遠昏睡而已。”說着與楚不遇喝酒去了,留下楚雲落獨自在角落裡糾結。
後悔,不該讓她獨自去追況無涯。
後悔,不該讓她一個人腹背受敵卻獨自面對。
被最信任的人往心口刺一劍,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像他發現失去她時一樣痛呢?
多麼希望這兩劍是刺在我的身上,只要能緩你一分的痛……
可是,如果你醒來發現我們這樣,會不會討厭我?
如果那樣,就殺了我吧!
用身體將她的身體包裹住,雖然喝了點酒發了會兒熱,但在剛碰到她身上時還是猝不及防一陣顫抖。好像用布裹着塊冰睡覺,從未有過的事,可是現在卻再也捨不得放開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
其實她如果一直這麼睡着也挺好,這樣就能一直抱着她,只有她閉着眼睛時纔不會拒絕自己。
只是自己這麼抱着她,她總會醒來,真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沒幾天的功夫,木離的傷已經痊癒,特別是臉上,上官衛兒早有預感木離可能遭況無涯毀容,好像她每次都這樣,所以給了楚雲落一瓶藥。心跳也已經回覆跳動,果然是生在右邊。身體也慢慢變得暖和,晚上竟然還咬起牙來,實在有趣,弄得楚雲落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只是,既然好了,爲什麼不願意醒來呢?不醒來也好,夢裡什麼都有,那裡不會有人傷得了你,至於師姐的身體,就交給我來保護吧,你只需要好好睡一覺。
躺在冰牀上,全身顫抖着,哭泣着,沒有人聽到自己的聲音,只有他,他滿臉心疼地走來,內心閃耀着烈火,將所有的冰融化,包括她的心。她看到他淚眼模糊地看着她,他,一定被嚇壞了吧?
“小落,小落,小落……”木離猛然睜開眼睛,見喚雨光溜溜趴身上,睜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然後哈哈笑起來。
“小離,你叫誰啊?小落小落地叫,這個時候是我在和你睡誒,你怎麼能叫別人的名字啊,你應該叫我的名字纔對,林師兄和我睡的時候我都是叫他的命字,釋水釋水……”
這個不要臉的丫頭,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木離滾燙的臉埋在手掌裡,恨不得一頭撞死。再看看自己,衣服去哪了?
喚雨見她生龍活虎,估摸着她已經好了,只是,楚雲落明明說她傷得很重,到了時間還沒醒麼,怎麼之前還在死睡,自己被子還沒捂暖她就醒了。
心念一轉,立馬就明白了,繼續 調戲 道:“說,爲什麼在夢裡除了磨牙,還會叫着小落的名字?你不是喜歡金弋的麼?”看木離臉色一白,知道說錯話了,連忙閉嘴。
木離苦笑一聲,走出房間,淡淡道:“那又如何,她喜歡的一直都是況無涯,以前不知道,像個小丑總纏着他,只是迫於他的僞裝,不得不偶爾搭理我罷了。之所以叫小落,是因爲怕他擔心,在夢裡見他哭了,安慰他我沒事。對了,他叫如天,別記錯了。”木離心有餘悸,這丫頭到底和自己睡了多久啊?大白天怎麼會做那樣的夢?真暈,還好只是做夢,也只有受傷時纔會做夢,以後都不會了。
再不會讓自己受傷!
怎麼在鑄機樓?木離笑了笑,定是小落把自己救回來的。難怪他又會造牀又會做劍,身在楚家,想不會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