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2 章

張靜被他吵的腦袋疼,只能抓緊言歸正傳:“其實學生經由掌櫃的推薦,有件事想要麻煩兄臺,只不知若要請兄臺出手,所需費用如何?”

掌櫃的聽張靜起了話頭,站起來打岔道:“某實在抱歉,樓中其實事務頗多,張公子少時同十一兄弟談完事情,無論是要再休息還是迴轉都還請自便。屋角有鈴繩,若要尋我,拉繩便可。某這裡就先告退了。”

張靜想起之前跟文瑞來那次好像也是這樣,掌櫃的把人迎進來之後基本上沒需要找他他就不會出現,想來應該是這裡的規矩,也起身拱手道:“多勞掌櫃的了,掌櫃的還請自去,學生改日當再來拜謝。”

掌櫃的又謙虛幾句“哪裡哪裡,不敢不敢”,出門走了。張靜纔回過頭來跟文十一繼續剛纔的話題:“十一兄,這個費用……”

文十一不好直接說“不用錢”,只能裝模作樣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明知故問:“能否請公子詳細說明一下所需要辦的事情爲何?”

張靜一想,是這個理兒,必然是根據任務難度來定報酬的了。也不隱瞞,把自己的需求細細的說了一遍。

文十一聽的也仔細,再回憶一下文瑞的交代,基本上並沒有什麼出入,心想其實現在就能直接領你去見人。

不過終究不能這麼說,只是略顯得輕鬆了一些的樣子,道:“這個不算什麼,在下年輕時東奔西走,還算認得些人,等我去各家打聽下誰有這個意願便成。到時公子只需同先生們見下面,具體聘請費用你們再談便是。至於在下,橫豎只是跑個腿,待事情都定當之後,公子再酌情給幾個跑腿錢就是了。”

這個也是文瑞關照的,真要一分錢不要,只怕張靜會起疑,但是給多給少直接看張靜意思就行。

張靜聽了這個條件,心裡覺得十分不錯,跑腿錢什麼的,想必就算是無名樓的人,也給不過十兩銀子去,給個五兩什麼的也都算給的多。當下把那半兩碎銀子取了出來遞給文十一:“如此還要有勞兄臺。學生慚愧,今日只帶的這半兩碎銀出門,兄臺莫要見怪,就當個定錢,買杯茶喝吧。”

半兩銀子在文十一看來其實真不算什麼,但是有鑑於文瑞關照過中心思想是雖然必須收錢也隨張靜意思給多少是多少,但絕對不要多拿。半兩銀子對於尋常人家來說也就不算是小數目,文十一自然不可能就這麼接了。

好在反正是碎銀子,他便挑了一塊最小的捻起來,大約一錢多點:“公子說笑了,跑腿哪用得了如許多,左不過一碗茶兩斤糕的開銷而已,這一塊便夠。倘或萬一將來有缺,在下再同公子算便是。”

張靜囊中羞澀,這會兒也顧不得顏面了:“既如此,你我說好,等事成之後學生再另行重謝。”

“公子客氣。那十一就此告辭,三日後自當登門拜訪,公子只管放心敬候佳音。”

“有勞有勞!”

無名樓這一趟跑的居然大有斬獲,而且重要的是,錢都沒花多少!張靜心情那個好啊,回家的路上都快哼哼上小曲兒了。只有大劉還在嘀咕,一會兒懊惱高人就在眼前自己卻無法請教,一會兒又懷疑高人的勞動力怎麼會這麼便宜是不是又是某王爺的陰謀。

張靜心情好,也不想跟着他劉大哥的思路再把自己給繞進去,也就不聽大劉在嘮叨什麼,自顧回家。過了端午天氣就開始變得愛下雨,所以順路還帶了半斤滷豬耳朵給先生晚間可以喝上一小杯去去溼氣。

展眼三日便過,期間因爲不用再出門去跑,張靜就又回到了工地上,自然不可避免的又被文瑞纏上。還好文瑞現在懂得收斂了,硬是沒讓張靜感覺到突兀。

照理說工地明明很大,每天還能偶遇上幾十回,是個人都得覺得詭異,但文瑞的藉口找的都十分巧妙,巧妙到第三天的時候張靜都開始擔憂:是不是新學府的規劃還不完善,怎麼去哪個地點都會走到同一條小路呢?真要是這樣,回頭遇到事情豈不是大家會在這裡造成交通問題?!

於是文瑞不得不另尋其它多幾條偶遇路線。

第四天的時候張靜一早就到了書院裡等着,辰時過不多久,文十一就如約前來。按之前文瑞囑咐的一說,張靜眼睛先是發亮,然後就直了。

四門課,八位師傅,廚師,木工,鍼灸推拿,出納。文十一逐一給張靜介紹:

廚師師傅兩位,是老哥兒倆,哥哥王文卓,弟弟王文秀,是曾經饈味齋的大勺和二勺,現任饈味齋掌廚的師傅。年紀上去感覺站不動了,反正錢也存夠了,就乾脆辭了工在家養老,教導徒弟絕對沒有問題。

木工師傅兩位,一位是建國初擔當過御花園總設計師的蒯祥師傅,說來同張家附近那家蒯記車馬行的老闆還算是遠房;另一位宋呈瑞師傅名頭沒這麼大,但也是設計過京都府的。

這兩位都有些家底,也都在京裡有自己的買賣,和王家老哥倆一樣,老來做不動了,乾脆在家養老。門下都是弟子無數,學生中間出名的也不少,算是相當有份量的師傅。

醫師兩位,都是從京裡最大的藥房同濟堂請來的資深中醫,遊子昊和吳方。這兩位本身教出來的學徒後來開藥房的都不少,其中最成功的一名徒弟就是現下京都第二大藥房惠濟堂的當家。

不過這兩位因爲還在藥房裡供職,所以大概只能確保每日半天課,但是好在有兩人,時間上能錯開。學醫又講究要學生自己多花時間鑽研,應該問題不大。

至於教授出納的兩位,相對就比較年輕,一位是珠寶行同心館的二掌櫃廖仲,另一位是閔記綢緞莊的總賬房王學,這兩位雖然年紀都還不到五十,不過手裡出來的學徒也是無數。

而對於張靜來說,最直觀的理解就是,這兩家店基本上都屬於他這個財力階層的人絕對不會去光顧的高級店鋪,所以這兩位的地位和其他幾位相比肯定也不差!

連大劉都驚訝了:“哎我說弟啊,這些人真能請來?我怎麼覺着咱們將來會付不起工資啊!”

張靜的擔心自然也離不開這個問題,他本來只是想找稍微好些的有耐心有技術的師傅回來就行,而面前這位十一兄所請的人早就大大超過了自己的要求標準。

就不說這些人到底他都是怎麼請動的,眼下真要都肯來固然好,但學裡是否承擔得起這個束脩的費用也絕對是個問題,這怎麼看都會嚴重超支了。

擔心一起,張靜不由沉吟起來。文十一看他臉色就知道自家爺說的不錯,這位少東顯然是在顧慮,顧慮的內容大概八九不離十和錢有關。不等張靜開口,又補充道:

“這幾位先生願意來教學,倒也並非貪圖錢財。一來有手藝的人,到他們這個境界,早無有私心,只願能將一身本領傳承下去;二來也是學裡名頭大,在下一提,他們便個個都問是否就是眼下在造的新學府,我說是,就個個歡喜,都道要來。想來也是衝着學裡的名頭,但凡不爲利的,都願爲名罷。”

一番話,雖然聽起來只是推測,但是很明確的就透露給張靜一個信息:別擔心,不會弄的你破產的。

張靜聽這道理倒是對頭,但終究還是有些擔心這些見過世面的人,他們的“不貪錢”和普通老百姓的“不費錢”這倆概念之間是不是會有比較明顯的落差。然而還沒等他糾結起來,外頭小四直衝了進來:“少爺少爺!快!快回去看看!文管家來幫你搬家了!”

小四雖然是張家的小廝,不算什麼大門大戶出身,但因爲張家情況特殊,他從來到這裡之後,所受的教育該有的一樣都不少。平日裡雖然沒有嚴格到要恪守長幼尊卑進退行止的條條框框,但一般的禮節還是很被強調要遵守的。私下裡也就算了,像這樣當衆奔跑呼喝絕對是不允許的,尤其還是在學裡。

之前文瑞自己上門那次,就因爲他咋咋呼呼的跑去西院找張靜,後來被錢夫子罰站了兩個時辰的牆角。今天這裡還有客人,顯然如果不是真急了他也不應該這樣莽撞。

而且他喊的話也奇怪,聯想到文瑞從來都是個辦事出乎意外的人,張靜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莫非出了什麼事要把自己拘到哪裡去?!這個時候文祈正在學堂後院受錢夫子的單獨輔導,王姐兒也跟在那裡,家裡就只有老孃,別再把她嚇出個好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