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晴愣了一陣才反應過來顧明珠說了什麼,顧長德要自己同行,想來是要藉助自己的異能爲王妃看病了,但不是說王妃的病因心事而起麼?異能能治憂鬱症嗎?她不確定。
不過對於這個邀約她也沒有拒絕,畢竟和顧家打好關係對她來說沒有壞處,而她還受着大長老的後門支援,這對她以後的求醫之路很有幫助。
當下答應了顧明珠後,顧晚晴沒有再要他們一起到店面裡去,自己回去看店,任他們繼續玩他們的神秘遊戲。
只是,說不難過是假的,心裡總覺得哪裡空了一塊似的。
又等了一會,葉顧氏回來了,顧明珠也從後院過來與他們告別。
“那下次再去鎮北王府,就直接過來接妹妹?”
顧晚晴點點頭,“上午和晚上的話就去家裡找我,下午我一般在這裡。”
顧明珠笑着頷首,又對阿獸道:“那我們下次再見了。”
阿獸低嗚兩聲,走到顧明珠身側蹭了蹭她的肩頭。
葉顧氏頓時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爲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事,而是她從未見過阿獸對顧晚晴之外的人如此親近,就連她自己,阿獸也頂多是讓她摸頭頂,再親密的動作卻是不會有的。
但這樣也好吧。葉顧氏的心裡對阿獸與顧晚晴的親密還是有些不滿的,雖然多次與顧晚晴提過,但她總是不放在心上,現在也好,阿獸與旁人親近了,自然就不會再像以前那麼黏着顧晚晴了。
送走了顧明珠後,顧晚晴就坐在店裡,看着阿獸跟在顧明珠的馬車後送了老遠。
隨後的日子,顧晚晴每天都會安排時間教阿獸說話和寫字,從最簡單的聲母韻母開始,當真是仔仔細細的在教,不過每當阿獸有進步時,她最多也就是揉揉他的頭頂,再親密的動作卻是不做了,對阿獸時不時蹭過來的舉動也時常制止,沒過多久阿獸就明白了,不再隨便往她身上蹭了。
眼看着阿獸每天都有進步,顧晚晴自然是高興的,可隨着阿獸的進步,他們之間的距離也在逐漸拉開,顧晚晴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她想通了一件事,阿獸不可能永遠跟着她的,總有一天他們會分開的。
日子轉眼便到了天醫初選的那天,顧晚晴一早就帶着阿獸與葉顧氏一起到了鋪子裡,又給阿獸留了作業,趁他專心練發音的時候自己偷偷出了門。她不想再帶阿獸去天濟醫廬,不想讓阿獸再被人以探究的目光注視,但……若硬要追究,或許還有別的一些原因,是她不願意直接面對的。
顧晚晴沒有乘車,一路走向天濟醫廬。
今天的醫廬並不像上一次顯然那麼吵雜,因資格考覈已過,一些沒有合格的學員又恢復了日常的學習課程,與天醫選拔完全分開,並不在一處。
醫廬爲參加選拔的人單獨開了一處入口,顧晚晴在門口的登記處填寫名字的時候,眼角瞄見身後不遠處有道人影閃了一下,起先她倒沒怎麼注意,可填寫完畢後,她越想越不對,那人影……她馬上回身去看,一秒、兩秒、三秒鐘……就見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試探地伸出一個腦袋,飛快地朝她這邊瞄了一下。
“阿獸……”顧晚晴無語,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跟來的。
顧晚晴到樹旁把阿獸拎出來,好笑地看着他又緊張又討好的神情,實在不忍心說他,就輕拍了他的臉頰一下以示懲戒,帶着他一起進了醫廬。
他們隨着指引木牌前往初試場所,還沒到地方,一個小藥僮半路將她攔下,給了她一個信封。
信封上無名無款的,打開來,裡面是一張藥方,除此之外再無他物,顧晚晴把那藥方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隱約明白這大概又是大長老給她的提示,雖然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還是把藥方仔細記下,好在這段時間背的東西多,記一張藥方也不算難事。
初試場地很大,是個露天的大空場,顧晚晴到了那的時候那裡已集聚了許多人,少說也有三四百,大多數是男子,年輕的約麼只有十二三歲,還有比大長老還老的。
這次初選,顧家子弟和醫廬學員以及外來參選的人員都混至一處,只按年齡劃分組次,顧晚晴環顧了一週也沒見到什麼眼熟的人,直到開始分組時,一些女性醫者被分至一處,顧晚晴才遠遠地看見顧明珠與顧珍珠,她們也見到了顧晚晴,遙遙地點了下頭。
初選之前,閒雜人等都被攔至場外,顧晚晴原本還擔心阿獸不聽話,豈知他乖乖地隨着指引出了院子,臨走前朝着顧晚晴燦然一笑,還大力揮了揮手。
這次初選的內容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每人分發一張宣紙,紙上寫有患者的一些情況及一個藥方,但這個藥方不是正確的,你要根據患者的情況酌情對藥方進行修改,簡單之處在於試卷上寫明瞭只需更改三味藥,難的地方在於要從這數十味藥中找到這三味藥並改成正確的,劑量也要與其他藥材相配合,纔算達標。
顧晚晴這會是完全明白之前的那張藥方是做什麼用的了,心中一個勁地琢磨,大長老到底因爲什麼這麼照顧她?給她一路開綠燈,想讓她做天醫就直說嘛何必還弄什麼天醫選拔多此一舉
沒怎麼猶豫,顧晚晴把背下的那張藥方抄到空白處,爲了不那麼顯眼,特地寫得猶豫一點,又假裝思考拖延時間,省得當出頭鳥。
不過也有不怕當出頭鳥的,在大多數人還在斟酌藥方的時候,已有人舉手示意答卷完畢了,雖然那人離場太快沒看清是誰,但憑他從交卷到離場一句廢話沒有的作風來看,像是顧長生。
於是顧晚晴深深地懷疑他是不是也開了後門,否則怎麼會這麼快呢?
在顧長生之後,又陸續有人交了卷,場內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顧晚晴一直等到有二三十人交了卷後才也示意自己答完,舉手叫過監督後離開了位置。
離開了初試場後,外頭聚集了一些人,都是剛剛交了卷子的,聚在一起討論題目,顧晚晴爲免有人來問她,特地溜着邊走,順便尋找阿獸。
“六妹妹。”
柔柔的聲音自一側傳來,是顧明珠。
顧晚晴便朝那邊看去,見到顧明珠站在不遠的角落處,阿獸就在她身邊,仍是笑得沒心沒肺的樣。
顧晚晴又不舒服了,笑得像個向日葵似的,這臭小子……到底是爲了誰纔跟來的
顧明珠朝她迎過來,“我是特地等六妹妹出來的,二叔的車就在門口,我們一併去鎮北王府吧。”
對於此事顧晚晴早就答應過,自然不會不應,“能不能先把阿獸送回家去?我擔心他到了王府亂走,惹麻煩。”
“無妨。”顧明珠笑着挽過顧晚晴,自然地朝出口走去,“我替你看着他就是了。”
顧晚晴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阿獸當真是明白事了,她們在前頭走,他就在後面跟,一直出了天濟醫廬,一旁停靠的馬車駛了過來,車伕道:“家主已先行前往鎮北王府,吩咐小的在此等候兩位小姐。”
顧晚晴便與顧明珠上了車,阿獸麼,還是跑步。
“他怎麼這麼奇怪?”顧明珠放下車窗的布簾,眼中滿是好奇。
“他暈車。”
顧晚晴把阿獸第一次坐車的情景說了一遍,顧明珠笑得直不起腰來,最後笑聲稍歇,才試探地問道:“六妹妹,你最近與傅公子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顧晚晴說完阿獸的笑話後心情也沒有變得更好一點,此時聽到這個人,心情更差。
顧明珠偏了偏頭,“上次隨二叔進宮爲太后看診,偶遇傅公子,他問起你時……口氣似乎不太好。”
“我們本來也沒什麼關係。”提起傅時秋,顧晚晴氣就不打一處來,沒見過他這麼不負責任的人,事情開了個頭就撂在那,還得由她來承擔後果
雖然時到今日也沒傳出什麼有關於她名譽的負面新聞,她現在也不怕和顧家鬧翻做不成天醫,但她畢竟是擔心過的,再想到傅時秋指着她的鼻子斥責她的情景,她就有拿板磚拍他腦袋的衝動。
“他問我幹什麼?”顧晚晴才反應過來。
顧明珠搖了搖頭,“傅公子只是問爲什麼進宮的是我而不是你,我想大概是他又覺得不舒服,想找你去醫治吧。”
顧晚晴忍着不罵髒話,傅時秋那混蛋,先是串通玉貴妃刁難她,然後胡亂指責她一通,現在不知道又在冒什麼壞水,簡直是人神共憤
因爲顧晚晴情緒不佳,顧明珠也沒再繼續攀談,只是簡要地介紹了一下王妃的病情。按她所說,王妃身上的挫傷早就好了,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直下不了牀,一起來就頭暈,顧長德診斷是心有鬱結所致,但到底是什麼鬱結,誰也不知道。
“據我所知……”顧明珠再開口顯得有點猶豫,“十多前年,鎮北王世子突然去世了,而後王妃再無生養,二叔猜王妃大概就是因爲這件事一直想不開,所以纔會小病成痾。”
顧晚晴有點鬱悶,如果是因爲這個,她也沒辦法啊,她也沒那麼神奇的能力馬上能讓王妃再生一個……這件事還是求助於鎮北王比較好吧……
顧晚晴鬱悶的當口,顧明珠卻在仔細地看着她的神情,巡視良久,她收回目光,不再說話了。
當馬車停下的時候,顧晚晴聽到車伕叫了一走,“那小哥,別亂走。”
顧晚晴從車內看到阿獸慢慢地朝鎮北王府大門走去,連忙跳下車去攔住他,小聲警告道:“不許亂走。”
阿獸擡頭看了看鎮北王府的金字大匾,輕輕歪了下頭,不知在想什麼。
顧明珠這時已與王府的護衛交涉完畢,招呼着顧晚晴與阿獸,一起進入王府之中。
進了鎮北王府,顧晚晴才覺得有點出乎意料,她原以爲鎮北王手握雄兵權勢滔天,所住之處一定是處處繁榮步步美景,可到了地方眼中所見竟極爲簡樸,硬要說奢華,大概只有門口處的兩扇大門,底面硃紅門釘漆金,門旁兩座兩米來高腳踏小鬼的猙獰石獸極有氣勢,看起來不像是石獅,倒像是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