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不過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不是什麼大人物。”樑飛聳聳肩膀,嬉皮笑臉的笑道,態度格外謙遜。
韓雪從頭到腳將他給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穿的西裝,不是什麼奢侈品的品牌,也沒戴任何的飾品,看上去,就是一箇中等階級的普通人。
她倒是信了幾分,眸光略帶譏諷,“王總,你這眼光,呵呵,比起當年來,倒是退步了不少啊。”
意識到樑飛不是什麼響噹噹的人物,她也不害怕會得罪他,開口奚落道。
王詩嘉無語的瞥了她一眼,這女人是腦殘嗎?樑飛說什麼,她都信?如果說在平海市,連他的大名都排不上號,那幾乎沒幾個人,能稱得上是個人物!
韓雪被王詩嘉諷刺的目光看得心生惱怒,但礙於面子,她只是冷哼了一聲,踩着一雙高跟鞋,率先進入會所。
樑飛似笑非笑的凝視着她曼妙的背影,“哎,這麼漂亮的小妞,就是這個性讓人不敢恭維啊。”
身材滿分,氣質九分,這個性嘛,成負值,送給他,他也不會要。
“少在這裡裝君子,告訴你啊,你可別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這女人,是一隻能吃人的妖精,小心把你吃得連骨頭也不剩。”王詩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警告道。
“你倆有啥恩怨,給我說說唄。”他看得出,這個女人與王詩嘉的關係絕非一般,還有那個被她們提及的阿林,應該是三角戀。
“沒什麼好說的,都是過去的事了。”王詩嘉不想多談,有些人,有些事,即便過去了,仍舊是她心上的一道傷疤,平時,若不去理會,那便不痛不癢,可若是稍稍碰一下,傷口就會再度裂開。
“好吧,”她不願說,樑飛也沒逼問,很有紳士風度的提議道:“需要換一個地方吃飯嗎?裡頭說不定有你的熟人。”
“爲什麼要換?我行的端,坐得正,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說罷,她主動挽住樑飛的胳膊,嘴角揚起一抹豔如牡丹的笑,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氣場十足,“走吧。”
樑飛被她這剎那間展現的風情給迷得七葷八素,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她進了會所。
侍應恭敬的站在自動感應門後,等到他們進門,低聲問道:“請問兩位有預約嗎?”
“有。”王詩嘉報上了自己的電話,在這裡提前預約,靠的是定位置時留下的電話,如果臨時前來,基本上不會有空餘的位置,能夠在這裡預約的人,要麼有權,要麼有錢,全都是平海市中響噹噹的人物。
“王小姐,您的包廂在三樓,裡邊請。”侍應不卑不亢的領他們兩人前去包廂,穿過一條漫長的走廊,兩側掛着優美的油畫,暖色的燈光,爲這裡增添了幾分曖昧的朦朧,走廊兩側是房門緊閉的包廂,盡頭,則是通往上下兩樓的旋轉樓梯,一條紅毯,將樓梯遮住,彷彿置身在歐洲宮廷裡。
極致奢華。
“這裡是王小姐預定的房間。”上了三樓,侍應推開了包廂的大門,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歐式的復古長桌,白色的奢華沙發,整間屋子,透着一種紙醉金迷的高端。
王詩嘉點了點頭,與樑飛一道進屋,在長桌的上下兩側落座。
他們今晚的菜單在來之前,就已經定下,82年的拉菲,正宗地道的西式牛排,一位小提琴手,在餐桌邊,奏響美妙的古典樂曲。
樑飛勾脣輕笑:“這纔是真正的燭光晚餐啊。”
“你喜歡就好。”這一餐,是她專程爲了感激他所準備的,他能滿意,是最高的讚美。
輕輕搖晃着高腳杯中的紅酒,隔空對碰,純純的酒香,在口腔裡蔓延開來,兩人就着音樂,天南地北的聊着天,氣氛很是活躍。
“扣扣。”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邊敲響,小提琴手停止了演奏,將房門打開。
韓雪挽着一個英俊男人的胳膊,笑靨如花的從屋外走了進來,咖喱色的長髮垂落在胸前,低領的禮服下,幾乎能看到那條深深的溝壑,隨着她步伐的擺動,呼之欲出,讓男人忍不住吞嚥口水。
樑飛眸光微閃,如果不出意外,這個男人應該是她們剛纔提起的阿林?王詩嘉以前有過一腿的男朋友?
挑剔的目光將這男人打量了一番,怎麼看,都像一個小白臉,身材雖然高大,卻很單薄,除了一張臉勉強還能看以外,其他的,和自己壓根沒得比。
他翹着二郎腿,打算看戲。
王詩嘉眉頭微皺,將酒杯擱到桌上,冷聲道:“你們來做什麼?沒看見我在和朋友用餐嗎?”
“王總,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怎麼說以前你和阿林也是老熟人,這麼巧在同一間會所裡遇到,我們當然得要過來打聲招呼啊。”韓雪笑吟吟的解釋道,但氣焰卻分外囂張,明擺着是來炫耀的。
“詩嘉,好久不見,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嗎?”阿林噙着一抹溫柔的笑容,如一位紳士,問道。
“我像是過得不好的樣子嗎?倒是你,這麼多年,還沒膩啊。”她仿若一隻豎起渾身利刺的刺蝟,全副武裝,倨傲、冷漠,不易接近。
阿林面露一絲尷尬,看似溫和的眸子,卻掠過一道狠厲的冷光。
不過是他不要了的破鞋,現在居然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眸子微微一轉,落在樑飛的身上,“你是?詩嘉的合作伙伴嗎?”
樑飛剛要解釋,誰料,王詩嘉卻搶先一步開口,“他是我的男伴,也是我的男朋友,啊,對了,他叫樑飛。”
當樑飛這個名字說出口後,這兩人的表情明顯變了,似驚愕,似不安。
“王總,不會是我知道的那個樑飛吧?”韓雪強撐着笑容,問道,她絕不相信,王詩嘉能和大名鼎鼎的青幫第二把手扯上關係,她怎麼可能混得這麼好?
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落在王詩嘉的身上。
“除了他,還能有誰?”她坦然迎上韓雪的視線,笑得分外張揚,如同一個勝利者。
韓雪這才知道,剛纔樑飛說的什麼小老闆全都是謊話!她此刻哪裡還有前來嘲笑王詩嘉的心情?隨便拋下兩句話,就拽着阿林,一起離開了房間,一秒鐘也不想多待。
一個她以爲的失敗者,如今卻找到了更好的靠山,這種事,不亞於在她的臉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房門砰地一聲合上,圍觀了整個過程的小提琴手,坐立難安的站在原地,不知道還該不該繼續拉琴。
“你先出去,諾,這是給你的小費。”樑飛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紅色老人頭,交給這位工作人員,打發他離開後,剛要說話,擡頭就看見王詩嘉眼眶泛紅,欲語淚先流的表情,心臟猛地一縮,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重重捏了一把,鑽心的疼。
“別哭。”他從椅子上起身,繞過長桌,走到她身旁,強勁有力的臂膀,緊緊擁住她的肩頭,像是要給予她力量。
王詩嘉冷下臉來,嗤笑一聲:“誰哭了?”
明明語帶哽咽,但她卻固執的不肯承認自己有掉眼淚,自從五年前,她就再也沒有哭過,再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那時候,她發過誓,這輩子,絕不會再爲任何人哭泣。
只因爲眼淚是這世間最無用,最懦弱的東西。
“是是是,你沒哭,只是沙子被風吹進了眼睛。”樑飛調笑道。
“哼。”她一掌拍開樑飛的手指,捧起高腳杯,仰頭將紅酒喝盡,一杯接着一杯的烈酒,不斷灌入喉嚨,樑飛勸過好幾回,但她根本聽不進去,到最後,甚至拽着他,一起買醉。
紅酒,洋酒,白酒……七零八落的空酒瓶凌亂的擱在地上,王詩嘉豔麗的面容,浮現了兩糰粉色的紅暈,她醉眼朦朧的衝樑飛舉着空杯子:“來,接着喝!”
樑飛暗暗搖頭,他也陪着喝了不少,但始終保持着幾分清醒,無奈的看着已經失控的女人,口中忍不住一聲長嘆。
從認識她以來,她給樑飛的印象一直是高傲的,冷豔的,但今天,扯開了僞裝後,他才發現,在這個女人的內心深處,也有着屬於她的傷口與疤痕。
她是那樣的脆弱,脆弱到讓他憐惜,想要將她抱在懷裡,替她擦乾眼淚,不再讓她哭泣。
“呵,樑飛,你別以爲我醉了,我告訴你,將來要是你敢對小雪不好,拋棄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王詩嘉搖搖晃晃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撐住桌面,衝樑飛嘶吼道。
眼眶微紅,泛着一層晶瑩的水花。
“不會有那一天。”他給出了承諾。
“男人的話要是能夠相信,母豬也能上樹。”王詩嘉跌坐下去,瞳孔渙散的注視着頭頂上的天花板,璀璨的光線,讓她的視線有些恍惚,她醉眼朦朧的喃喃道:“以前他也這麼說過,說過會讓我過上好日子,說他會靠自己的本事養活我,都是謊話,全都是假的!”
手臂驀地在桌上一揮,酒瓶哐當在地上砸落,徒留一地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