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牀板被人擡了起來,她就這樣被駕着出了房門,轉過數道彎,漸漸看到了防衛森嚴的城樓。在城樓頂端,她被放了下來,下一刻,一把槍頂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紅血對着下面冷冰冰地叫:“沒想到哇,孟子墨,你還真來了。這叫什麼?英雄難過美人關?還是紅顏禍水?”
安欣然被太陽一照,閉上了眼,聽到紅血這麼叫立刻睜開。城樓下,孟子墨孤身一人立在那裡,陽光在他周圍打了濃濃的短小的黑影,黑影裡的他雖然孤單,卻偉岸如山,霸氣十足,絲毫沒有被動者該有的狼狽。
他竟然真的敢來!安欣然俯瞰樓下,遠處雖然平坦無處可躲,但以孟子墨的身手,卻還可以勉強逃生。
她顧不得喉嚨的痛啞,嘶力吼了起來:“孟子墨,你給我滾,滾,滾!”
孟子墨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身上,身體依然如雕塑,一動不動。
紅血嘴裡發出了刺耳的笑,提高了音量:“孟子墨,如果你敢往回走一步我就殺了她!”
槍洞用力地頂着她的太陽穴,隨時都會開槍。安欣然看到樓下的孟子墨還是一動不動,然而紅血身邊的人已經拾起了槍。
“不要命了你,還不快走!不要管我!”
她再次吼。
紅血的臉貼着她的臉,極其親妮地輕喃:“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死的,他的生命一點危險都沒有。反而是你,要是他真敢逃,我一定會開槍的,你最好勸勸他。”
“你不是說愛我嗎?不是說要娶我嗎?怎麼?終於露餡了?”她冷笑,早把生死置於事外。安志倫的女兒,怎麼可能被三言兩語就給恐嚇到。老爸當年死得也算英雄,她這次估計比不上老爸了,但,她絕對不會給他老人家丟臉!
紅血心疼地揉着她的腰:“不,我依然愛你,我依然要娶你,放心吧,向你開槍的事不會發生的,因爲……”他望向遠方,安欣然也瞅了過去,耳邊,紅血的手下正在數數:“八、七、六……”
孟子墨只頓了片刻,便將手裡的槍丟下,慢慢地走向城樓。
“你瘋了,孟子墨,快給我回去!”安欣然拼命地大呼,迎風吹來,刺入她的喉嚨,她劇烈地咳嗽,已經無法出聲。喉嚨痛得幾乎要割裂,而孟子墨卻像什麼事都沒有般慢慢地走過來。
城樓的門突然打開,走過去兩個人在他身上摸了一陣,在他手上加了一副鐐銬。
一分鐘後,雙手被銬的孟子墨滿臉平靜地走過來,高大的身體依然挺拔,就算被兩個紅血的手下押着都不減那份威嚴。
安欣然的心被狠狠地撕痛,品嚐着嘴裡鹹鹹的味道咬牙低吼:“你這個混蛋!你這個傻瓜,你這個……”
耳邊,紅血張狂地笑起來,笑聲刺耳諷刺。
“我來了。”孟子墨平靜地發聲,相較於紅血的張狂,他的臉上帶着面對風浪而不驚的從容,竟輕易將紅血比了下去。
紅血突然間止住了笑,眼珠幾乎要突出,冷冷地道:“孟子墨,算起來,我們這是第二次面對面較量了吧,上次,我們算是打成了平手,這一次,你就沒有這麼好運氣了。”
“我要糾正你一下,上次,你敗了,而這一次,你也沒有勝的可能性!”
“好,我倒要看一看你還能不能勝!”紅血揪着安欣然的手緊了一度,嗜血狂喊。孟子墨的眼皮終於皺了一下,“既然我來了,就把她放了吧。”他的眼神平淡,看她的時候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要,求你走!我不想欠你的!”她無力地低吼。他淡然而笑:“欣然,對於你父親的死我真的很抱歉,就算哪天我不在了,也會有人繼續幫你找真正的兇手的。”
“不許說這樣的話!我不要你做什麼,我只想你快點走!”此刻她的心痛到了極點,急到了極點。紅血冷血無情,孟子墨落在他手上會經歷什麼已經不用去猜想。
“對不起,我不能走,就算是一個普通的人受到危難我都要來救,更何況是你。”
他淡淡地道。
紅血在一邊擰緊了脣:“孟子墨,真是情深意重啊。”
孟子墨對他的話只是報以冷淡的一笑,“紅血,你想食言嗎?”
“我當然不會食言。”他揮手,有手下慢慢接近她,安欣然急着掙扎,嘴裡大喊:“你們要幹什麼!”
手上的鐵鏈突然鬆開,她被放了下來。揉着腕部的痛處,安欣然想也不想跑到了孟子墨面前,擋住了他的身體:“紅血,你要是敢動他,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欣然,走,快離開!”孟子墨在她耳邊低吼。她急急搖頭,搖得眼淚滿天飛灑,倔強地道:“不,我不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不要犯傻了,不想死就快走!”他的聲音裡終於透出焦急,紅血冷冰冰地抱手作旁觀狀。安欣然卻根本不聽他的話,反而抱緊了他:“我是不會走的,我要陪着你,就算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傻姑娘,你這是何苦!”
“我不覺得有什麼苦的,孟子墨,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她把頭埋入他的胸口,聽着他心臟有力的跳動聲,不再覺得害怕。
“好呀~”紅血的聲音終於透了過來,酸酸的滿是醋味,“我愛上的女人怎麼可能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安欣然,你活要活在我身邊,死,也應該死在我身邊!”
他直接上前,一把揪緊了她。安欣然死命地摟着孟子墨,最終敵不過他的大力氣被拉了過去。
“你走開!”她掙扎不開,狠狠地朝他的臂咬去。他的手極緊極緊,並不推開她,而是無情地輕語:“我馬上就讓你見到你心上人的慘狀,還有,他狗熊般的模樣,不期待嗎?”
咬緊的牙突然鬆開,她愣愣地看着紅血,他的面色平和,像在說普通的事情,可是,他的眼神早已刺出無數的尖刀,沒入孟子墨的身體!
他一定不會輕饒孟子墨的。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帶他走!”孟子墨低吼,眉目森冷,完全變了一個人。紅血卻反而揪緊了安欣然,拎起她的後頸往自己身上貼,“孟子墨,你若是隻有這點能力斷不能做上東方神劍特種大隊一把手的位置,我自然知道,我這個小廟鎖住你挺難。所以,我明白地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打算過要放了她。”
“你……”安欣然氣結,恨紅血又氣孟子墨。他早該知道紅血不會是這麼講信用的人,還來救自己,現在,還有誰救得了他。
孟子墨沒有顯出任何的驚訝與激動,反倒理解地點點頭。安欣然緊緊地鎖住他的身體,只因爲有紅血的禁錮而無法接近他,否則她一定要摟着他和他一起經歷苦難。
“還等什麼?大刑伺候。”紅血吩咐,孟子墨的身體被推着朝城樓下方走去。安欣然回頭怒視他:“紅血,你到底要幹什麼?”
“想知道嗎?我會帶你一起去看的,我說過,要讓你看看孟子墨是怎樣變成狗熊的。”臂一緊,將她圈住,步子移動,帶動她被動地朝城樓下移動。
她被帶到了一間普通的房子裡,那裡面安置了一張椅子,椅子上連了許多的東西,而房內擺了幾臺顯示器一樣的東西。
孟子墨被幾個手下重重地按在了那張椅子上,安欣然環視了一週,已經有些明白。
這裡是審訊室,那些看起來無害的瓶瓶罐罐和設備,每一樣都擁有能讓人生不如死的功能。
孟子墨的手被鎖在了椅子上,腰和腳都加了鎖鏈,他幾乎和椅子連爲一體。紅血滿意地欣賞着他平靜的模樣,指在安欣然的肩頭捏了捏:“不期待他抓狂的樣子麼?秘組成員組織頭領平常是極難透露那種樣子的,難得一見,不是嗎?”
“呸!你變態!”安欣然狂罵。紅血倒是無所謂的樣子,帶着她走近。
“孟子墨,我找你來其實很簡單,只要你告訴我你們的計劃到底藏在哪裡,我就會放了你。”
果真是爲了計劃!既然知道他有這樣的鬼心思,幹嘛還來救自己。安欣然看着他直淌眼淚,而孟子墨卻一副柔情滿懷的樣子:“欣然,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你,等下不要傷心,也不要怕,相信我。”
“不要轉移話題!說!”紅血微慍,眼睛發紅。孟子墨垂眸,滿面滿足:“紅血,說什麼?說你和江奇然的往事?”
“江奇然?”安欣然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紅血,她看到他的臉竟然白了一下,手上力度加重,用力扣緊了她。
“你竟然知道了?”他不否認,慢吞吞地出聲。安欣然更是有如墜入雲霧,理不清思路。
“我當然知道了,江奇然對你滿腹深情,不僅寫情詩給你,還用草拼成了你的名字,這些都在上揚孤兒擺着呢,汪安寧。”
紅血咋一聽這個名字,身子猛然一顫,盯緊孟子墨擰脣卻在罵江奇然:“沒用的混蛋!”
“不是她沒用,是她滿腔深情對你,你卻利用她。”
“不要轉移話題,馬上告訴我計劃在哪裡!”聰明如他,馬上意識到孟子墨意圖轉移話題,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