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墨沒有看他,任由他託着手只低聲發佈命令:“狙擊手全部對準紅血,朝他射擊!”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他拿小徒弟做擋箭牌呢,萬一狙擊手的準頭瞄錯了呢?還有紅血手上也有槍,他要是發狠……小徒弟都得死!”
“我不能放走紅血!”
“可是小徒弟……就算撇開她是你老婆不算,她還是一個人質啊,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們都要以人質爲重!”
“我不能讓他離開!”
這是道難題,擺在了孟子墨面前。雖然毀滅了紅血的基地但並不代表毀滅了他的一切,如果還存在隱秘據點,一旦讓他出去,他會馬上啓動恐怖活動,嚴重性有多大誰都無法估算。
所以,不能讓他離開!
“放開!”他吼,聲音裡帶了沉痛,是對着沈浩的。他所有人更明白,如果狙擊手發動攻擊,安欣然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沈浩卻再一用力將他的手頂起:“再等一下!”
“我們沒有時間了!”
紅血正在慢慢地往圈外走,越走得遠狙擊手的準頭就會越差,對安欣然反而越危險。
而紅血的每一次行動都是驚天動地的,如果他真的還有勢力存在,這次毀滅的至少會是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和一個人,這種問題根本不存在選擇性,他,不能拿一城人的命去賭。
這就是秘組成員,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不能選擇感情而要選擇理智,殘忍的理智!
“孟子墨,開槍!你的子彈呢,你的*呢?你拿最厲害的東西丟過來啊,把這些人一起炸掉!”
安欣然的聲音再度響起,只要凝聚一點點的力氣,她就會喊。
“這也不錯,我們可以死在一起。”紅血不再阻止她,輕語道,眯眼看向遠方,對於現在的情形持樂觀態度。
“我沒有親人,如果一個人去死會很可憐的,現在,我不會有這種感覺了,因爲有你陪着。好極了,讓他們對準我吧,但爲了保證我們能死在一起,我會讓你先死。”他把她拉高,掌控制着她的頭,與他的相對。
狙擊手擁有最強勁的武器,一槍射過去,直接可以將他的頭汪射穿,所以難保安欣然不會受到波及。
這種所謂的波及分秒關乎到生命。
沈浩看到這一幕,狠狠地跺腳。孟子墨已經甩開了他的手:“記住,我們不能冒險,這個險若是冒了,將會有一座城市的人陪葬!”
“組織頭領!讓我發佈命令吧。”他祈求。
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孟子墨親手將自己的女人送上絕路!
孟子墨虛弱地搖了搖頭,他自然明白沈浩的意思,但他不能把這個殘酷的任務讓給別人。沈浩對安欣然的感情與他不同,但那份深度絲毫不輸給他。
“紅血這個狡猾分子!”沈浩狠狠咬牙,看着已經抱成一團的兩個人。
“準備……”孟子墨似什麼也沒有看到,什麼也沒有聽到,嚴厲出聲。他的目光平視,抱在紅血懷裡的安欣然看不清楚臉,但卻可以看到愈發蒼白的脖子,還有她衣底的紅色。她的血幾乎流盡了。
他閉眼,手緩緩落下,對面,駛來了一輛裝甲車,在他們的身邊停下,在他就要將手揮落的時候突然從車裡發出了聲音。
“住手,住手!”
車門打開,裡面跌撞着跳下一個人,正是豐蒼桐。另一邊,豐纖纖也跳下了來,看到遠處的安欣然和紅血,嚇得叫了起來,“爸,你看!”
豐蒼桐往前看去,臉色更白,不要命般衝過去,擋住了孟子墨:“你給我停住,那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你明不明白!”
孟子墨使了個眼神,沈浩無力地揮手,兩個秘組成員過來,將豐蒼桐架住。
豐蒼桐大怒:“你竟然敢抓我!你……”
“爸!”豐纖纖拉着自己的父親不解地看向孟子墨。
孟子墨的手再度舉高。
“你要敢下命令我跟你拼了!我的女兒在那裡,你聽到了沒有!我會告你,告到秘組法庭去!”豐蒼桐此時只是一個愛女心切的老人,他狠狠出聲,咬牙切齒,說盡了一切狠話。孟子墨的動作沒有停,無波的聲音泄出:“她也是我老婆。”
幾欲暈沉的安欣然並不知道這邊發生了情況,卻見孟子墨的手下久久沒有開槍,她急了。紅血趁着這個機會又走了不遠的距離。
“開槍,開槍,開槍!你再不開槍就來不及了!”她狂吼,掙扎,頭部偏移了紅血的身體。孟子墨一拳劃下了臂!
“……”
時間靜止,這一臂的劃下說明了裡面所有的人都不受保護。所有的眼睛都盯向那邊,看着紅血輕輕地將安欣然摟住,按緊了她的頭。
孟子墨和沈浩的耳邊都響起了輕微的聲音,那是狙擊手的報告。
現在,他們不需要任何人的命令,只要找到了好的角度就可以開槍。
“東區十五度,風速……”已經有人找到了最佳位置,只用聽就可以知道。突然,耳機的聲音一陣模糊,片刻,那邊傳來了一個聲音:“任務圓滿完成,據點全部被毀!”
“停!”孟子墨似瘋了般突然吼起來,舉高了手。狙擊馬上中斷,他用力地揮手:“放了他們!放他們走!”
“怎麼回事?”
豐纖纖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轉變,扶着豐蒼桐看向沈浩。紅血抓住這個機會加快步子逃離,在不遠處,停着一輛專用吉普車,他跳了上去,帶着安欣然離去。
常拓從遠處跑來,解開了所有人的疑惑:“我們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搜索,這一次,紅血的據點一個未落,他的勢力全部被毀。”
“追!”孟子墨突然醒悟般吼,他跳上了一輛吉普車快速追了出去。沈浩拍拍常拓的肩膀,示意他勸慰一下豐蒼桐,一揮手,所有的秘組成員奔了過來,各就各位,追着孟子墨而去。
“欣然好像受傷了。”豐纖纖看到了地面上的血跡,哭着叫了出來。豐蒼桐緊追幾步,被常拓攔了回來,“爸,組織頭領已經去追去了,放心吧,欣然不會出事的。”
天色暗下來,安欣然覺得傷口痛極了,她因爲失血過多而昏迷了一段時間。再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不在車上,而是在一處地洞裡。她的傷口經過了簡單的包紮,血已經止住,但身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洞裡黑乎乎的,看向洞口,也是黑乎乎的一片。紅血最終還是逃了?她現在在紅血手上?
安欣然猜測着,弄不明白爲什麼狙擊手最後沒有選擇開槍。這個洞裡只有她一個人,紅血呢?
她想爬起來,卻在一陣目眩之後再度倒下。
“傷還沒好,別亂動。”紅血的聲音突然傳來,夜色裡,一點白色的東西向她移來,紅血慢慢走進來,手裡握着行動電話,電話的微光照亮了他的臉,他臉上沒有狼狽之色,一派淡然。
誰都看不出,他曾經經歷過一次慘敗,敗到了只剩下他自己。
安欣然的眼裡也有異色,牢牢盯着他的臉不放。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撫了撫她的額頭:“燒退了,你安全了。”
她發過燒?
他轉頭,坐在了她的身邊,沒有責問她在孟子墨面前對自己的態度,反而撫着她的發慢慢地道:“你知道嗎?你已經昏迷了三天,發高燒,我以爲你會死,沒想到竟然還醒過來了。”
他臉上淡淡的笑那麼真實,這個時候的紅血揭去了恐怖集團頭目的身份,就像一個普通的男人。安欣然不舒服地偏了偏頭,心裡卻在驚訝,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在這三天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只有紅血和她,其他人呢,孟子墨呢?
她的背被他拍了拍:“你放心吧,子彈我已經給你取出來了,血流得多了點,不過,既然醒了就不會有危險了。”
她甩了甩肩膀,把他的手甩掉。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他並不在意,淡淡地笑:“你知道嗎?甩掉孟子墨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爲了你的傷,我不得不將我的人分散,讓他們開着車往前跑,我們跑進了這裡。我的人,大概已經全被他打死了。”
“孟子墨”三個字像一劑強心針直透安欣然的心臟,她的瞳孔突然放大,因爲這個名字而激動着,身體裡的血液也開始沸騰,蒼白的臉上竟然抹上了一片微紅。
紅血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霸道地將她摟向懷抱:“這種眼光?不怕我嫉妒嗎?不過無所謂了,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雖然這次被孟子墨整得有點兒慘,但,我本來就是一無所有來的,所以重頭來過對我來說,並不太難。”
他的這份豪情讓人敬佩,但前提是他不能是紅血。安欣然的敬佩只持續了一秒,便變成了冷哼。壞人,有一個都嫌多!
“這幾天我們趕的路不少,越過這片山林,我們就到了緬甸邊境,那裡有我的一個好朋友,他同意分給我地盤重新開始,所以,我的勢力會馬上壯大起來的。”
“你能不能別再做壞事!”她受不了地吼。紅血的脣角勾起:“壞事?我不做別人也會做,欣然,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