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要自己回家。”她開始用力拍打車門,安欣然好說歹說,她才勉強同意自己送她上回家的飛機。
纔到機場門口,孟子墨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安欣然不得不停下來接電話。那頭的孟子墨問她在哪裡,安欣然如實相告,不忘討好般道:“我一會兒就回來啦,雅靜她一個人好可憐的,我送她上飛機馬上就回來。”
孟子墨只是簡短地提醒了一陣,安欣然掛斷電話,方雅靜冷淡地道:“我已經可以了,你回去吧。”
“我看着你上飛機吧,這樣我比較放心。”安欣然一片好心,道。方雅靜已經不耐煩了:“怎麼?看着我灰溜溜地失敗而逃你會覺得很開心嗎?你已經得到了孟子墨,爲什麼還要看我的笑話!”
她這麼一說,安欣然再留下去還真有要打擊她看她笑話的意思了,沒辦法地退出來,跳上車回到了基地。
因爲這段時間機密都被識破,基地沒有發動針對紅血的行動,訓練場上又熱鬧起來。
安欣然匆匆跑向會議室,側邊迎過來兩個穿着綠色正裝的年輕人將她攔了下來。
“你是安欣然嗎?”其中一個問。安欣然點了點頭,那人接着道:“司令部要緊急提審你,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安欣然沒想到她會被帶到司令部提審,更沒想到方雅靜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審判席的旁邊,披着一件大衣身體瑟瑟發抖。顧少尉的臉出現在門口,向她發來鄙夷與憤恨的目光,當她一走進審訊室,方雅靜就像突然充血的武士,跳起來指向她的鼻子:“是她,就是她!”
安欣然一臉茫然,她被兩個秘組成員用力按在了椅子上,對面,坐着威嚴不亞於司令長相除了嚴厲還有一絲恐怖的審訊官。
他穿着同樣的正裝,通過肩章可以看出階位不低。
冷然的目光射向她,發出毫無感情的聲音:“你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抓進來嗎?”
安欣然一個勁地搖頭,目光追尋着方雅靜,她不是已經上飛機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應該明白,只有坦白才能從寬,這是給你最後的機會!”審訊官不客氣地警告,安欣然頭皮發麻,卻根本無話可招。她要說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在部隊呆久了,她當然知道,但凡被司令部直接提審的一定不是小事。只是,她能犯什麼樣的大事?成天跟在孟子墨身邊,幾乎沒有機會與外面接觸。
審訊官的目光終於不耐煩起來,落在了方雅靜身上:“把你的遭遇說出來。”
那邊的方雅靜也被按在了椅子上,抖着脣開口:“今天早上……我被恐怖分子紅血……捉住,才知道捉我是安欣然跟紅血之間交易的籌碼……她提供基地的行動計劃給紅血,紅血……殺了我。紅血說要等到她沒有利用價值纔會殺我,說……可能會需要好多年,直到把孟子墨消滅,我好害怕,趁着他們不注意跳了車,正好有組織車路過他們不敢追……才撿回了一條命。”
安欣然慢慢地瞠大眼張大嘴,像聽天方夜譚般聽着這個與自己有關的故事。和紅血做交易?她連紅血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怎麼可能和他做交易?
“她爲什麼想要殺了你?”神訊官態度端正,並沒有完全相信方雅靜的話。
方雅靜用力咽口水道:“是這樣的,孟家一直不認可她而希望我能做孟家的媳婦,她一直恨我的存在,所以……所以纔想要殺我。”
這種事不是不可能,審訊官點了點頭,陰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這不是小事,舉報是要負責任的,你明白嗎?”
方雅靜不斷地點頭,嘴裡叫着“明白,明白。”安欣然終於耐不住了,平白無故把她跟紅血聯繫起來,她氣得喊了起來:“方雅靜,你憑什麼說我和紅血有來往,我就算再不濟也不會跟一個恐怖分子來往吧,有着好日子不過去過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傻啊。我就奇怪了,我不是把你送到機場了嗎?你怎麼又回來了?還說這麼些亂七八糟的話!”
“組織頭領,你們聽到了吧,我本是來探親的,今天準備回去。她假裝好心送我去機場,實際上是找機會讓紅血的人把我再捉回去……”方雅靜嘩嘩地流着眼淚,驚懼的表情再明顯不過,彷彿真的很怕她,她真的對其做了殘忍的事情。
安欣然氣得要踢她,心裡一陣陣地罵自己:腦袋給驢踢了吧,要幫這種可惡的女人!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安欣然相信審訊官也不會亂定人罪,倒並不緊張。審訊官再次提醒道:“你說話可要負責任,要是查出來她跟紅血沒有關係,你自己可就麻煩了。”
安欣然是孟子墨的妻子,整個組織都知道,當然沒有人會認爲她會和敵人勾結。
方雅靜面色微紅,卻還不認輸,下定決心般叫道:“她身上肯定有證據的,你們一定要仔細查。我還聽紅血說他是通過什麼微型監聽器聽到孟組織頭領他們開會的內容的,紅血肯定給了她監聽器。”
“你故事書看多了吧。”安欣然狠狠地咬牙罵,“我跟紅血從來就沒有見過面,怎麼給啊。你們看到我手上有嗎?有嗎?”
她毫無懼怕地伸出自己的手,審訊官沉默片刻,走了出去,一會兒將她帶到了一個房間。
她走了進去,坐在那裡,外面忙碌着,跟她似沒有關係又似有關。她不知道審訊官要做什麼,只能乖乖地坐在那裡。沒有幹過壞事,她自然不怕,更相信清白自然會還回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了聲音,是審訊官的:“不好意思,整個組織只有你們大隊的探測技術人員最頂尖,所以需要您幫忙協助調查。”
另一個人似乎沒有說話,又好像聲音極低,傳不入耳。安欣然尋思着他們在外面幹什麼,審訊官已經走進來,遞給她一本書。
“你把這本書唸完就可以走。”
莫名其妙地給她一本書?安欣然翻了翻白眼,第一次見識這麼奇怪的審訊方式,但還是照做,大聲地念了起來。
半個鐘頭後,大門突然打開,審訊官走進來讓她伸出手,然後她看到一直跟着孟子墨的技術員黃光明走進來,讓她伸直臂,用放大鏡在她身上尋找着。
“你們這是……”安欣然被弄懵了。黃光明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門口,安欣然這纔看到,門外,站着孟子墨。
他接受到黃光明的目光時臉沉得更陰,似一座冰凍了的鐵山,巍峨不倒卻帶了別樣的情愫,像一個陌生人,連看她的眼神都變得陌生。
“我……怎麼了?”她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望着孟子墨問。黃光明的兩根指甲一掐,一個細小得如同針頭的小東西出現在他的指甲間,他轉身,走向孟子墨:“微型竊聽。”
“微型……竊聽。”安欣然咀嚼着這個陌生的名詞,臉色緩緩變白。她的身上怎麼會有……針孔!那個位置,如果她沒有記錯,那個要殺她的人曾在那裡打了一針,後來一直麻癢麻癢,她以爲是正常的反應。
“孟組織頭領,這個我們也沒辦法了。”審訊官無奈地朝孟子墨攤開了手,進來兩名秘組成員將她夾起。
安欣然固執停在孟子墨面前,聲音乾涸得連她自己聽着都刺耳:“是我……把消息傳出去的?”
孟子墨不語,眼神那般冰冷,像看一個敵人……
可不是就是敵人?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看似膽小而美麗男人竟然是……紅血?
那場車禍……也不單純?而她,傻傻地因爲想留方雅靜一絲面子而沒有跟孟子墨實話實說。
安欣然覺得自己掉進了沼澤,越起掙扎越掙扎不開。
淚,無聲滴落,終使再堅強,當意識到自己走上了一條叛徒之道,她都無法冷靜了。
秘組成員上前再次推她,她被動地邁步,卻不甘願地回首,低喃:“孟子墨,要是我說這一切我根本不知道你會信嗎?”
她沒有等待他的答案,突然好害怕,害怕孟子墨無情地搖頭,然後狠狠地批判:“原來我看上的女人這麼不堪。”
過道里,方雅靜披着正裝被方壽和顧少尉扶走的畫面刺眼極了,她好想撲上前去問問方雅靜爲什麼要害她,卻最終什麼也做不了。鐵門層層關緊,她被關在了一間簡陋卻還乾淨的單人牢房裡,冰冷的鐵窗冰冷的燎銬。幾個小時而已,她就由天堂墮進了地獄。真該死,竟然讓紅血給利用了。
她甚至看到了爸爸失望的臉,還有孟子墨決絕的表情……
一股絕望涌了上來,安欣然聳動肩膀歇斯底里哭了起來。
孟子墨沒有再出現,就像他徹底消失了一般。安欣然知道,她犯了這樣的錯,他是不可能原諒她了。
她不斷地拍着自己耳光,責怪自己太過疏忽,給他帶來了沉重的傷害。
鐵門嘩啦一聲打開,一個面無表情的女秘組成員送來了簡單的飯食,安欣然沒有看飯而是看向她:“同志,像我這種情況會怎麼辦?”
“上秘組法庭。”女秘組成員不太情願地開口,她極快轉身,安欣然想起問她要一顆子彈直接了斷時她已經沒有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