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這幾家這個捐法,誰敢跟少了?
這可是尚書省、開封府衙和市政司連名的貼子,你要是不捐,或者捐少了,尚書省還好,那開封府和市政司可不是鬧着玩的。所謂縣官不如‘現管’,這兩尊神,誰敢得罪?
正在肉疼之時,只聽宣德樓上,一個白鬍子老大官高聲唱和,聲聞極遠。
“聖人深感京東、河北三路民之疾苦,傾皇家內庫之藏,與衆嬪妃削用爲半,籌金四十萬,以恤民需.....”
得!
皇帝又出了四十萬!
有明白人心中暗罵,特麼官家剛剛纔從內庫拿出五十萬匹絹,哪兒又蹦出來四十萬!?
....
好吧,這回是唐奕心理陰暗了,他被趙禎放了血,於是,就想拉幾個墊背的。沒想到,文彥博這廝比他還狠,直接就來了把大的。
現在,皇城前人山人海,也不知道聚了多少人。站的遠的,根本就聽不見臺子上說了什麼,唱了什麼,只能當個熱鬧看了。
但是,前面文彥博請來的人聽得真切啊,而且不光聽得真切,連看得也真切。
皇帝四十萬、曹家二十萬、王家十萬、潘家十萬,再加上唐子浩二十萬,正好一百萬!
其實,唐奕想自己名字底下就算十萬就好,不過,文彥博也還算有良心,知道小師叔名聲不太好,想借着這次募捐,幫唐奕擡一擡名氣。
這還不算完...
官家捐了錢,文彥博也上了臺。作爲大宋的宰相,站在數萬城民面前講話,文相公也是頭一回啊!
拿起唐奕鼓搗出來的一個‘銅皮喇叭’,文相公清了清嗓子......
“大河起舞,覆山河數十州地。苦天不憐宋,至河北諸地萬民於水火,不得活。今有此演,意欲藉此機爲災地饑民謀福,望我開封百姓以仁善本心行事,踊躍義捐......”
唐奕在下面聽得直蛋疼,文鄒鄒的,說的都什麼玩意!
不過,文相公還是很有水平的,扯着脖子嚷了一刻多鐘,洋洋灑灑一篇長文就這麼讓他作完了。
最後,
文相公先是謝了官家自減用度爲災民捐資,又謝了曹、潘、王等幾家捐錢的。
最後的最後,文相公有請唐奕做爲捐資的代表,上臺來陳辭幾句.。
這也是之前按排好了,就是讓唐奕來露個臉,刷點好感度。
對於趙禎和文彥博的好意,唐奕當然不反對。只有身處在這個時代,才能真正體會所謂的名聲是多麼重要,他要是一輩子當個商人還無所謂,但是按照范仲淹和趙禎的期待,就不得不在乎一點名聲了。
接過文師侄遞過來的‘喇叭’...
“文相公一篇長文說得妙極...”
上來先拍文彥博一計馬屁。
“但是,小子卻一句也沒聽懂.....”
噗!!
哄~~~~!
文彥博直接噴了。
而底下的富戶商賈、尋常百姓卻是樂得不行,唐瘋子果然是唐瘋子,一張嘴就把文相公轟成了渣渣。
不過,唐奕說的沒錯,下面站着的,絕大多數都是大字不識的老百姓,文寬夫那錦繡文章確實沒幾個人聽得懂。
“雖然這兩年我也學了不少作文的手段,水平也還是有一點的...“
”沒有文相公作的好,但嘮上一貫錢的,還是沒問題的。”
哄~~!
下面又是一陣鬨笑,原來唐瘋子聊天是要算錢的....
待人羣重歸平靜,唐奕才面容一肅,“所以,今天我就不說什麼仁義道德,也不說什麼之乎者也的華美作文了!”
....
“自炎、黃二帝治世以來,生活在這片廣袤土地上的人們,開始有了同一個名字——炎黃子孫!!”
“然,日月更迭,三皇五帝傳血脈至周,周分數國合於先秦...”
文彥博太陽穴直突突,這混蛋損完了我,怎麼自己說起了歷史?
趙禎在宣德樓上聽的倒很起勁兒,以他和唐奕的幾次接觸,這小子從來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後面不一定又有什麼重量級的等着呢。
...
“秦亡而漢立,我們又有了另一個名字——漢人!!”
底下的百性雖然不知道唐子浩爲什麼說史,但也大概聽懂了,這是說咱們漢人的由來。
...
“漢兒傳至大宋,雖散落神州各處,
然我們的姓氏!
我們的血脈!
我們的根!!
都來自同樣的祖宗!!”
唐奕說到這兒,幾乎是嘶吼着大喊,生怕離得遠的聽不見!
“不論河北的苦民,還是開封的兒郎,我們的根是一樣的!身體裡的血是一樣的!往上數兩千年,我們的祖宗也都是一樣的!”
下面的百姓哪聽過這麼有‘氣勢’的演講,多數都喘着粗氣,也不知道爲什麼就全身血液沸騰。
“大宋!是漢兒的天下!大宋也是咱漢兒的家!”
“你們說,我們漢兒,是不是一家人!?”
“是!!!”
還真有捧臭腳的,底下稀稀拉拉有人大聲稱是。
....
“當下,京東、河北數十州,近百萬‘家人’置於大河肆虐之下,與天災抗爭。咱們身爲漢兒,身爲‘家人’,能眼睜睜看着家人罹難,親人受苦嗎!?”
“不能~~~!!”
還是那幾個人猛的一聲高喝,隨即百姓們好像也熟悉了這種有問有答的方試,就如水入油鍋,瞬間點燃了臺下開封百姓的熱血!
“不能!”
“不能!”從星星點點到轟天的吶喊,震得宣德門前守城兵士手中的大戟都是一陣亂顫!
...
“我們身爲大宋的家人,身爲那百萬災民的兄弟姊妹!在危難之時,難道能冷眼旁觀嗎!?”
“不能~!”
“不能~~!!”
這回,百姓是輕車熟路,喊聲整齊震撼!
“官家尤能爲災民祈福罪已,節衣縮食。天子亦如此,難到我們就不能嗎!?”
“能~!”
“能~~!!”
“如今,大遼使節就站在那裡!”說着,唐奕一指臺下一搓明顯有異於大宋衣着的人羣。
遼使嚇的一哆嗦,心說,你特麼扯我這來幹什麼?這人山人海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我們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