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吳育正坐在帳子裡,兩指掀子,目視棋盤,嘴角還掛着一絲欣然笑意。
“看來,大郎暗訪太原還是有些成效的,不枉老夫提心吊膽了一整晚都沒睡好覺。”
唐奕一進太原,就抓住了要害,把目光定在了廷美一系可能與汝南王一系的關係上。
這可是大事情!在吳春卿看來,這可比什麼西北鹽務重要太多了。
“那是自然。”面前的蕭巧哥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我唐哥哥可是很厲害的呢。”
吳育擡眼橫了這小丫頭一眼。
“哼......他要不是厲害,老夫現在就把他揪回來,放身邊看着。”
說着,手中棋子要往下放,可還覺不妥,慢悠悠地又收了回來。
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沒邊沒際地來了一句:“你看那幾個半大小子,哪有一個省心的?”
蕭巧哥可容不得別人說唐奕半點不好,嘟着嘴道:“老相公又在轉移注意力了,您可是舉棋不定有一盞茶的工夫了呢。”
“呃......”吳育一愕,倒也光棍兒,把棋子一扔。“老夫認輸便是......”
蕭巧哥抿然一笑,開始收拾棋盤。
吳育在一旁看着,越看這個玲瓏的小丫頭越是喜歡。
連日接觸下來,這小丫頭是琴棋詩畫無所不通、無所不精,說是當世第一才女也不爲過。給唐大郎做小侍女......
當真是可惜了......
“青瑤啊......”
“在呢。”
“我收你做義女可好?”
“啊?”蕭巧哥小手一頓,好端端的收什麼義女啊?
卻聞吳育道:“在老夫看來,只爲侍女真是委屈青瑤了。等大郎回來,我與大郎說說,要了你的僕契,老夫再收你做義女。你改我吳姓,將來就是我吳育的親閨女一般。等回京了,老夫幫你尋一貴人之家爲妻,總好過做侍女,將來最多也只能爲妾。”
吳育是真挺喜歡蕭巧哥,正好自已又膝下無女,便生了收巧哥做義女的打算。
不想,蕭巧哥聞言,不但不感激,反而小嘴一嘟,“不要!”
“嘿!”吳育眼睛一立,心說,我一番好意,你不謝我也就罷了,也不用決絕的這麼直接吧......
“怎地?給老夫當義女還委屈你了?”吳老頭心下不快,語氣自然不善。
蕭巧哥卻道:“認您老做亞父,自然求之不得,但是......”
“但是什麼?”
蕭巧哥臉色一紅,聲若遊絲......
“我纔不要嫁入什麼大貴之家......”
“只要不離開唐哥哥身邊......”
“......”
吳育一翻白眼,那還是算了吧,我吳春卿的閨女去給唐子浩當丫鬟,老夫丟不起這個人!
......
兩人正尷尬着,就聞帳外一陣騷動。
“怎地了這是?”、
吳育擰着眉頭,起身要出帳。剛一掀帳簾,就和楊懷玉撞了個滿懷。
“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
楊懷玉哪還管什麼樣子不樣子?
“範純禮讓當地盜匪給綁了,大郎隻身去救人了!”
嘎~!
吳育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過去。
“那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整隊出兵......整隊出兵!!救人去啊!”
好吧,吳育比楊懷玉還慌張。
瞪着老眼,對身旁的蕭巧哥道:“你看看,我就說不能把他放出去,又惹禍了吧?”
......
“緊急集合!!”
外面楊懷玉已經開始大喊開來。
然後......
然後,不論是刀架在脖子上的羊家公子,還是跟在後面,也說不上是要在“悍匪”手裡救人,還是保護“悍匪”的軍士差役,全都看到了極其不可思議的一幕......
半盞茶......
只用了半盞茶的工夫,山坳裡連成一片的行軍營地眨眼間就沒了蹤影,只剩下一廂二千多人的大軍,在主將一聲令下之後......
整齊的、飛似的,向北強行軍而去!
府衙的差頭兒愣愣地靠到太原守軍副統領的身邊兒,“老哥......這是哪來的天兵天將?”
“不,不知道......”
副統領大人也一樣懵逼。
他就沒見過這麼邪乎的兵!
半盞茶......拆營拔寨,整軍出動。
連他-媽做飯的竈坑都填上了,就好像這裡從來沒有軍隊來過一般。
這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帶信的啊!
“他們穿的是啥甲?沒見過呢?”
“不,不知道......”
別說甲了,副統領當了這麼些年兵,這幫人身上的東西,沒一樣兒是他見過的。
“那軍帳也和別人不一樣......綠的,帶黃、棕花條兒。剛纔離的遠,都沒現這裡有人!”
“不,不知道......”
“那......這是不是咱大宋的兵總該知道吧?”
“不知道......”
差頭兒橫了他一眼,心說,你還是當兵的嗎?
......
“那現在咋辦?”
“啥咋辦?”
“還跟不跟了啊?”
“跟啊!”副統領回魂道。“還愣着幹嘛?趕緊跟上。不然回去怎麼交代?”
差頭氣的想罵娘,到底是誰愣着了?
可這不是計較的時候,只得吩咐手下跟着這些天兵天將。
只不過...
還上哪兒跟去啊?人家早就沒影兒了......
“他媽的!”差頭狠淬一口兒。“這還是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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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與李傑訛出太原向北,打馬疾馳。
八十里路途不是一氣就能到的,馬匹也受不了。
跑了一半兒,眼見座下好馬已經開始撲撲的打着響鼻兒,二人只得停下來,讓戰馬喘口氣。
唐奕把羊三爺從馬背上拽下來,往地上一扔,那老頭兒跟塊兒爛肉似的一動不動。
幾十里路,早就顛暈了!
李傑訛回頭看看吊在二人身後的軍士、官差。
“公子安心,他們也停了。”
唐奕看都不看,往地上一坐:“還有多遠!?”
“只跑了一半兒。”
唐奕似是還嫌不夠快,恨聲道:“範老三若是出了事兒,你們河東路從官到商,誰也別想好!”
李傑訛道:“公子放心,你那朋友要是真出了事兒,我老李自己砸了我的五味店!”
“哦?”唐奕玩味地一擡頭。
說心裡話,他對這個党項漢子一直挺好奇。
按說,李姓党項人不應該混到在宋境爲商的地步。就算爲商,也當是唯利視圖的商人作派纔對。
“李大哥就不怕此事一了,在羊家和太原官面兒上混不下去?”
像這種不重利、視信譽如命、一言九鼎的人,正經商人都不多見,何況是個鹽販子?
李傑訛不屑道:“若是連這點兒信譽都保不住,那我老李也就不用在西北混飯吃了!”
唐奕開心地笑了......
“好,就衝你這句話......我唐奕送你一場富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