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在後世,西學東漸,男人下跪求婚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在大唐年間,講究的是,男兒膝下有黃金,豈可輕易拜人?更別提跪拜的乃是一個女子了!
不得不說,窟哥雖然外表粗豪,但是在追女孩子上,還真是有一套。深得“潘驢鄧小閒”中的一個“小”字,關鍵時刻,還真拉的下臉來。
就在這大庭廣衆之下,竟然真的跪了!
蕭丹見他這副樣子,趕緊跳開幾步,道:“別這樣!窟哥,你快起來!”
“不……你要是不答應,我願意長跪於此!”
佳人手足蘇措,囁喏道:“我……我……”
耶律阿信冷笑道:“你這傢伙,是想耍無賴了?雙膝一軟,就能娶了契丹第一美女?哪有那麼便宜的事!阿丹,別理他,我倒要看看他能堅持多長時間。”
“這……不妥吧……”
“沒什麼不妥的!難道誰跪得久,你就要嫁給誰?真是豈有此理!”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另外,你別忘了,在我沒來之前,他是如何對你無禮的。現在對你低聲下氣的,不過是被逼無奈罷了,你可別被他騙了!”
窟哥深吸了一口氣,道:“阿信哥哥,我承認,剛纔的事情是我的不對。但是我對阿丹的心,可是從未變過!倒是那個秦國公郭業,連阿丹的臉都沒見過,怎能相信他對阿丹的誠意?”
耶律阿信把嘴一撇,道:“心?心有個屁用?這玩意兒看不見摸不着,如何衡量?退一萬步說,你現在的確是真心實意,但誰能保證,過幾年你不會變心?最關鍵的,還是其他東西!”
“什麼東西?”
“那可太多了,比如說功業,人家秦國公活捉了頡利可汗,你又打過什麼勝仗,活捉過什麼英雄人物?”
“這……”
“再比如說權勢,大唐秦國公和契丹的蕃長,誰的權勢大,你自己說說!”
“我……”
“還可以談談錢財,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要想娶我妹妹,家裡沒錢可不成!我聽說秦國公有幾千萬貫的身家,但是你呢?一萬貫錢有沒有?你拿什麼和人家比?”
窟哥一咬牙,道:“不錯,論權勢、功業和錢財我都比不過郭業,但是那又如何?難道說,你嫁妹,不在乎自己妹妹的心意,只在乎對方是否富貴?這不是嫌貧愛富、貪慕虛榮嗎?”
耶律阿信道:“好,比完了這些身外之物,咱們再比比其他的。”
“比什麼?”
“長相呀!您看看人家秦國公,這模樣長得,脣紅齒白,玉樹臨風,多麼地英俊,多麼地帥氣!我妹妹往他旁邊一站,誰見了都得說一句,好一對璧人!真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你再看看你……”
“我?我咋的了?”
“你豹頭環眼,鐵面虯髯,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我妹妹和你站在一起,是人得說……”
“什麼?”
“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他們肯定會問我,到底是收了你多少錢財,才忍心把妹妹推入了火坑!”
其實,窟哥雖然長得的確比較一般,但也沒有耶律阿信說得那麼離譜,聞聽此言,直氣得渾身發抖,道:“長得好看有個屁用!能當飯吃嗎?”
耶律阿信好整以暇地說道:“能當飯吃的那是錢財,這你也比不過呀!”
“這……總而言之,我有比他強的地方!”
“那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哪點比得過秦國公?”
窟哥眼珠亂轉,左思右想,忽然眼前一亮,道:“我……我力氣比他大!你瞅瞅他那個樣子,文質彬彬,弱不經風,能有多大的力氣?這男人呀,其他都是虛的,只有力氣纔是根本!”
“力氣?我也不說你這話有多麼強詞奪理了。別忘了,人家秦國公可是勇冠三軍,有生擒頡利可汗之功!那力氣,能小得了嗎?”
窟哥道:“哼哼,不過是傳聞罷了。唐人狡詐貪鄙,誰知道是不是他麾下的士兵所爲,被他奪了功勞?”
然後,他轉過頭來,對郭業道:“秦國公,你敢不敢跟我比力氣?”
郭業雖然對蕭丹不怎麼感興趣,但是事關窟哥,而窟哥又關係到契丹反唐的大陰謀,就容不得他退縮了,總不能被他叫住陣來。
他微微一笑,道:“還真被你猜着了,不錯,抓頡利可汗的,不單單是我一人,還有我一個兄弟叫做趙九醜。世人只知我的名號,我那兄弟卻名聲不彰!”
“我說什麼來着,你這傢伙就是個欺世盜名之輩!你奪了手下的功勞當上了秦國公,那個趙九醜又如何了,是沉淪下僚,還是被你害死了?”
郭業伸出兩根手指,道:“您這話有兩處錯誤。其一,抓頡利可汗的功勞,並沒有讓我升官發財,我當上秦國公,是立了其他的功勞。其二,我那兄弟趙九醜。他的境遇可是出乎你的想象!”
“總不能此人也受封國公了吧?”
“那倒沒有,不過,後來此人隨我遠征天竺,就在那落地生根。現在被天竺女王封爲鎮國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論起權勢來,可不在我這個秦國公之下!”
耶律阿信道:“額的娘誒!天竺?就是靈山腳下的天竺?聽說那地方民風淳樸,富的流油,寺廟都是用金磚鋪地,趙九醜在那地方當鎮國大將軍,可算是享福了!”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我說妹夫,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你的兄弟都被你提拔成那樣了,我這個大舅子怎麼也不能比他差吧?”
郭業敷衍道:“好說,好說。”
窟哥也被這個消息震得不輕,貌似人家的兄弟,現在就比自己強得多!雖然自己也是契丹的蕃長,但是契丹總人口才二十萬,如何能與天竺相比?
他死鴨子嘴硬道:“哼!誰知道是真是假?廢話不多說,有種你和我比比力氣?”
“比力氣?好說好說。但不知,你贏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我贏了,你就不準娶阿丹!”
“可以!但是你輸了呢?”
“我就對阿丹再不糾纏!”
“那咱們一言爲定!”
啪啪啪,二人三擊掌,這事兒就算定了!
郭業知道契丹重然諾,也不擔心他會反悔,道:“那咱們到底要怎麼比?”
“這我還沒想清楚,你說吧……”
郭業往四下裡一尋麼,但見庭院之內,青草蔥蔥,還真沒有啥合適的物事。
他靈機一動,一個壞主意涌上了心頭,把一顆青草拔了下來,道:“咱們就用這顆青草作比!”
“青草怎麼比?”
“以把這顆青草扔出牆外者爲勝!”
窟哥拿起青草,直感覺渾不受力,知道這事沒那麼簡單。不過轉念一想,自己扔不遠,難道郭業就能扔遠了?總而言之,還是力氣大的爲勝!
於是,他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先扔!”
“您請!”
毫無意外,儘管窟哥使足了吃奶的力氣,青草也沒扔出多遠,更別提飛出牆外了!
他把那草交到了郭業的手中,道:“該你了!”
然後,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終身難忘。
只見郭業彎腰,撿起一塊小石頭,然後用青草在石頭上挽了一個蝴蝶結。
嗖~
石頭和青草都消失地無影無蹤!
“咯咯咯~”一陣銀鈴般地笑聲傳來,卻是蕭丹忍俊不已,笑的前仰後合。
窟哥目瞪口呆,欲哭無淚,喃喃道:“這……這樣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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