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朦朦,照耀在漫漫沙漠之上,一眼看不到盡頭。
這裡是內華達,也是美國境內最荒涼的州,雪山,峽谷和沙漠在這裡交融,不僅天氣乾燥,而且和溫暖的加利福尼亞州相比,這裡一月的溫度可以下降6度左右。
即使在美國,來內華達最多的也只有淘金客,因爲這裡的氣候和環境太差,就連新華擁有專門的山地師,在製作計劃時總參謀部也對這裡直撓頭,而且就算能夠通過這裡,後面還有猶他州高原,所以最終經過再三權衡後,還是選擇了從亞利桑那州繞個大圈。
清晨的沙漠上,一支長長的車隊疾馳狂飆,兩旁十幾輛裝甲車和半履帶車上,士兵們手握機槍警惕的看着四周,其它士兵也是一臉焦急的看着前方。
宇文愷安靜地坐在裝甲車內,和其它士兵着急不同,他依然不溫不火捧着一本書讀得津津有味,如同剛剛還在讀書的學子般認真,不過誰也不敢小看這位少校,因爲長着一副娃娃臉的年輕人,是一位軍醫。
軍醫在軍中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戰士們平時也很自覺地主動保護這些活躍在戰場上醫官,因爲他們是救命的人!可很少人知道,除了軍醫這個身份外,宇文愷還有另一個身份。
帝國生物和化學部隊二級專家,部隊代號“鬼差”!
這是一支隸屬於總參的機密部隊,自從“窒息”毒氣誕生後,在李默的推動下新華就開始研究如何防禦化學和生物武器,經過幾年的摸索後最終有了這支部隊。
開戰後,因爲軍隊擴編軍醫嚴重不足,加上“鬼差”中的大部分人都有紮實的醫學知識,所以都被臨時編入了軍醫部隊,活躍在各個戰場上,隨着歐洲和新華自己紛紛開始使用“窒息”在內的化學武器,他們也成爲了幫助士兵抵禦化學和疾病的最佳助手。
這支部隊的權限很大,除了臨時彌補軍醫不足外,他們還進行着很多絕密的實驗,不僅在戰場上研究和採集化學武器殺傷效果,還需要收集各國疾病血樣和細菌,研究各界各地疫病和人種對疾病的抵抗能力等等。
歷史上,一戰是被著名的西班牙流感摧毀的,一場大流感造成的死亡數字遠比戰爭高了十幾倍,這麼重大的事件李默是不會不清楚,也不會不進行預防的。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如果這場曠世“瘟疫”真的載入歷史般爆發,活躍於各個戰場的新華將士也必定會遭殃,尤其是登陸美國後他更是擔心,因爲流感首先就是在美國開始的,加上現在這個條件下控制流行姓疾病的手段還是很落後,所以鬼差部隊第一時間就跟隨軍隊來到了北美大陸。
目前手段落後,但這不代表什麼都不做,所以鬼差部隊從戰爭一開始,就不斷地針對軍中和戰區各類流行病進行試驗和研究,還走訪中醫尋找抵禦的辦法,當然這一切目前還處於絕密中。
所以當得知美國在內華達州建立了集中營後,宇文愷便立刻帶部隊來到這裡。
軍營、居住區和隔離封閉地區等等,是最容易發生傳染疾病的,雖然內華達州空氣乾燥,病菌滋生的概率比其它地方小很多,但得知了有集中營後,指揮部還是不敢大意,因爲在異國他鄉作戰最擔憂和害怕的就是不可控疾病。
從古至今,大戰中死在疾病和瘟疫下的士兵遠比死在敵人刀斧下多幾十甚至幾百倍,雖然被關押在集中營內的人很可憐,皇上都親自關注此事要求部隊無論如何都必須全力援救,但也因爲集中營的衛生等條件極差,疾病和瘟疫最容易爆發。所以他和鬼差來到這裡,主要任務就是希望能夠提早發現異狀,不要將任何不明疾病帶給士兵,並最終感染和影響整個北美作戰部隊。
當頭頂上傳來了熟悉的嗡嗡聲後,宇文愷合上書向前看去,幾架野馬開始向地平線那邊趕去,然後又迅速散開在四周盤旋,一道灰色的如堤壩般的虛影同時出現了視野中。
到了!
宇文愷從包裡取出了防毒面具,開始檢查醫藥箱。
======沙漠上,搭滿了低矮的草棚,一道鐵絲網將這裡和外面的世界隔開。兩雙小手,緊緊握住鐵絲網,黑色的眼眸望着天空,呆呆看着那隻高高盤旋的獵鷹。
“翠翠,你想出去嗎?”
“想。”
“我也想,可姥爺說我們出不去了。”男孩吸着小鼻子,揮揮拳頭,驕傲的說道:“不過翠翠你放心,我肯定會帶你出去的。”
“嗯。”
“咳咳。”
乾咳聲從孩子身後傳來,扭頭看去一隻乾裂發黃,瘦弱得像骷髏般的大手伸了過來,手心裡還託着一塊發黴的黑麪包。
“快吃吧。”
“爺爺。”女孩叫了聲,看到男孩盯着她手裡小的可憐的發黴黑麪包,掰開一半分到了他手上。
老人看着坐在沙地上吃麪包的孩子,眼睛裡噙着一絲晶瑩,但當他看到身後這片簡陋的草棚和這道鐵絲網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呢?孩子們還能支持到離開的那天嗎?
老人不斷地咳嗽着,劇烈的咳嗽聲也驚醒了草棚裡被美國人關押到這裡的夥伴,大家紛紛從睡夢中甦醒了過來。
“咦?”
一位黑臉大漢披着單薄的汗衫,雙手一邊不斷地擦着胳膊抵禦清晨的寒氣,一邊望着四周訝道:“岑叔,咋沒看見那些雜種呢?”
“是啊,平時這個時候不都開始巡邏了嗎?怎麼今天沒人了?”
“咳咳,大概是還沒起來吧。”
“不對,咳咳。你們看,那塔樓上也沒人啊,機槍,機槍也沒了!”
你一聲我一聲的交談中,越來越多衣衫襤褸的人鑽出了草棚,除了華人外,還有曰本人、朝鮮人和墨西哥人,黑壓壓擠滿了整個營地,咳嗽聲,喘息聲更是不絕於耳。
“狗子,別去!”
一位老人攔住了試圖越過鐵絲網大門的漢子,從被關押到這裡後,在這道鐵絲網大門前已經被打死了不下百人,所以當漢子向前走時,大家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叔,沒事。”
漢子一步一步,緩慢的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斷地打量四周像只受驚的兔子,即使清晨天氣很涼,但漢子沒走幾步漢子背脊上就已經爬滿了汗珠。
所有人都在看着那個背影,當他伸出手,用力向鐵絲網大門推去時,甚至還很多人都不敢再看,生怕會有一顆子彈飛來又出現慘劇。
但當鐵絲網大門毫無阻攔的被推開後,漢子忽然猛地向前跑去,然後迅速爬上了空無一人的塔樓,當他終於看清楚了四周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昨天還在這裡作威作福的美軍,竟然全部消失了!
“叔,他們走了!那幫雜種走了!”
“走了,哈哈!”漢子高興地跳着,大漢着,但還沒等下面大家一起叫起來,遠處就忽然出現了幾個小黑點,然後嗡嗡聲開始塞滿耳朵。
漢子沒有躲閃,站在高處的他比別人看的更加清楚,望着機翼下那個熟悉的圖案,眼睛裡陡然填滿了淚水,一種喜悅和激動如電流般從交心爬起,瞬間便佈滿了全身。
“老天爺啊,是我們,是皇上派來的飛機!”
地平線上,黃沙滾滾,當一輛輛卡車出現在視野中,當龍旗高高飄揚着印入眼簾,每個人都歡呼了起來,老者更是激動地直流眼淚,摟着兩個孩子,不斷地抹着眼睛。
“是咱們,是咱們皇上的軍隊!”
“來救我們了!咳咳。”
裝甲車,緩緩駛入了鐵絲網大門,坐在車內的士兵們紛紛被眼前龐大的集中營驚呆了,只見到無數草棚雜亂無章的搭建在一起,草棚前數以萬計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人們相互攙扶着,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全都呆呆看着裝甲車從身邊駛過,身體顫抖兩眼含淚。
一些人甚至哭着哭着就癱倒在地,幾位激動地士兵見此情景後連忙從車上跳下去救助,當越來越多的士兵下車後,人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將士兵們抱在了懷裡大聲嚎啕。
這種情況並不好,因爲肢體接觸會導致病菌傳染,但宇文愷也沒有立刻阻止,因爲他知道,如果不讓這些苦難的人發泄出來,情況會更加糟糕。
“發電報給指揮部,我們到了。”宇文愷對軍官揮了揮手後,剛要帶人去檢查一座草棚,耳旁不斷傳來的劇烈咳嗽聲讓他微微皺了皺眉。
========“李先生,你聽說過霍政這個人嗎?”
“霍政?”
甲板上,李恩富點上煙,望着碧藍色的大海想了想說道:“皇上說的是澳大利亞自治軍那個霍政嗎?”
“是的。”
“聽說過一些,他是洪門的人,也是以前美洲致公堂的人,七年前遷入澳大利亞,在當地華人中很有名望,後來我們資助他組建了自治軍後又擔任了珀斯市長,手段有些。”李恩富說道,有些詫異李默爲何會提起這個人,問道:“皇上您爲何忽然問他?”
李默微微一笑:“我讓段飛摸了摸底,美洲致公堂在加利福尼亞還是很有實力的,而且這些年他們一直扮演着保護北美華人的角色,所以。”
“皇上您想讓加利福尼亞讀力!”
李恩富忽然明白了,心道難怪正和墨西哥簽署協議時,外交部含糊處理了加利福尼亞州,但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連忙說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德國未必就願意看到我們分裂美國,而且如果把美國削弱太狠的話,將來也不利於英美製衡德國擴張。”
“這個我知道,不過加利福尼亞我們是要掌握在手中的,而且我打算讓霍政聯合當地的曰本和朝鮮等國僑民,以美軍暴行的名義先逐步的自治起來,至於是否讀力建國,這個可以慢慢再說。”李默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可以。”李恩富眯起眼睛點頭道:“不是有集中營嘛,我們可以抓住機會先宣傳一下美國的暴行,把他們針對我們僑民的劣行和殘暴手段公佈出去,加上現在加利福尼亞的美國人大都離開了,我們華人和曰本僑民就佔據了大多數,等到戰後再想辦法以明煮公投的名義,未必沒有機會!
而且加利福尼亞是美國太平洋沿岸最重要的州,三大港地位無可取代,如果失去了這裡,美國就會被限制在本土和大西洋發展,不過這裡我們決不能直接沾手的,而且墨西哥始終繞不過去,畢竟這裡是人家的故土。”
“是啊。”李默點點頭:“我就是在擔心這個,一旦加利福尼亞出現了華人政權,勢必會造成墨西哥對我們戒心加強,將來就很有可能把他們推到德國那邊,所以我拿不住想問問您的意見。”
李恩富贊同李默的擔憂,墨西哥雖然現在不強,但如果美國倒下,收復了故土得到了大量資源後,墨西哥的確會進入一個騰飛期,不過他也沒太擔憂,笑道:”皇上也不必過分擔憂,加利福尼亞讀力,我們完全可以以租界的名義長期駐軍保護,只要控制了三大良港駐紮艦隊的話,墨西哥即使將來反水到了德國那邊,也翻不出多大浪花來!
何況我們還有巴拿馬呢!難不成墨西哥能弄一條運河出來打通兩洋?”
“而且德國熬不熬得過巴黎這關還難說,即使熬過了損失也會很大很大,沒有個四五年休息期也翻不了身,所以。”李恩富正要繼續往下說,忽然看到陳平湊後面走了過來。
“皇上,李先生。”陳平走到身邊,將剛收到的電報遞了過來:“集中營找到了,部隊已經接管了那裡,正在全力救助。”
“太好了。”李恩富知道這兩天李默一直在擔憂集中營的事情,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很高興,但又害怕是不是出現了重大慘劇,所以欲言又止。”先生放心,情況還不是很糟,美國建立這個集中營才2個月,只不過聽說被關押在哪裡的人身體情況都比較糟,而且還出現了小規模的流感和疫情,需要一段時間的封閉式調養才能離開。
“混蛋!”
接過電報,一字字看完所有彙報後,李默暗暗罵了聲,但那顆懸着的心也總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畢竟後世奧斯陸集中營的慘狀給人印象太深了,所以一直在擔心會不會出現這種慘劇,現在看來情況還算好些,畢竟美國建立這個集中營的時間還短。
不過足足16萬人被當成豬狗圈禁起來,每天只發放一塊黑麪包和一杯清水的事實,還是很讓他生氣,何況營地建立起來已經有多達一千多人慘死,活下來的絕大多數人身體都遭受了不同程度摧殘。
“孫九功那裡怎麼樣了?”李默放下電報,壓抑着胸口的怒氣,問道。
“談判還在繼續,卡爾要求我們保證士兵的安全,要我們保證士兵不會遭到奴役和隨意傷害,而且。”陳平一邊彙報投降談判的事情,一邊悄悄對李恩富使眼色。
李恩富那看不出來陳平的意思,他們現在最擔心李默會因爲這件事情起了殺心,那可是一百多萬美軍,要真是弄出點大事情,將很不利於下面的戰事和將來的談判。
“皇上,卡爾的要求是多了些,不過我們自從登陸以來連番大戰,部隊還未得到過休整,而且彈藥和後勤都處於緊張狀態,雖然打下來不成問題,但那樣的話消耗也不會少,何況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如果逼得他們。”
“行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李默緩緩放下電報,雖然憤怒,但不代表他就失去了理智,想了想後說道:“擬一份名單出來,將下命令的人全部圈禁去。”
“皇上,您這是。”
李默扭過頭,冷冷道:“不殺俘虜,不代表會放過那些下命令的人,如果我們不作爲,將來怎麼去面對僑民?人們會怎麼看我們?!
所以你們立刻擬出名單,把參與了這件事情的所有美國高級軍官和政斧官員都圈禁去,發懸賞通緝令,通緝他們!”
“懸賞通緝?”李恩富眨眨眼睛,真是覺得跟不上李默的思維,問道:“這樣有用嗎?”
李默也是從後世美國動不動就出國際通緝令上想到這點的,現在也該讓美國自己常常被滿世界通緝的滋味了,所以立刻說道:“我就是要告訴世界,我們要懸賞通緝那些戰犯,要把他們送上法庭,接受我們的審判!”
“那皇上您覺得要列入那些人呢?”李恩富問道。
“第一個,就是威爾遜!”
“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