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前同步寫番外,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獨一份,不過也感覺夠新鮮了,好在本就是滿紙荒唐言,旨在爲搏諸君一樂,本來想發雙語版的東瀛篇,一想劇透不說還有譁衆取寵的嫌疑,只能暫時作罷,最近起點風頭很緊,我被警告很多次了,就怕哪天不聲不響給我封了,那可就對不住大傢伙了。)——
阿史那扎環身具搏虎勇力,突厥第一勇士的名頭倒是不假,但他作爲東突厥最高領袖,自然不是空有一身勇力的莽夫。
日落搏虎事了,阿史那紮在大帳中眉頭緊皺聽着探子回報。
唐軍動靜甚大,已經到了眼皮底下,自然瞞不過他,不過在他倒是沒有什麼懼色,想必在他想來幾十萬大軍和幾百萬區別不大,打不過跑就是了。
唐軍可沒有敢直衝深漠的精騎存在,這一點幾十年來早就驗證過了,漢人早已不復漢時勇武,太宗立國驚鴻一瞥,憑藉着百鍊精兵頗爲勉強的擊潰了突厥部,不過那時的阿史那扎環還在孃胎裡,初生牛犢不怕虎,權且當故事聽聽也就罷了。
休養生息回覆了些許元氣的阿史那部一直與唐帝國打着游擊戰,打一下,縮一下,程務挺遲遲老矣,守得住邊關,卻沒能力遠逐。
對於唐軍防區最高長官,阿史那環還是瞭解的很的,也算是他極少能看的上眼的敵軍將領,當然也只是看得上眼而已,若不是族中宿老祭祀對此人深深忌憚,桀驁如他,早就打算強攻一把。
小城小鎮到底肉少,若是能扎破防線。劫掠邊關重鎮。必能滿載而歸。
如今他又初登可汗寶位,稱得上年少得志,對於半死不活的糟老頭子自然也怕不到哪去,是以當收來他歸家的線報,唯一的忌憚也沒了。
可當他聽下屬報來武曌親征的消息之後,他不由先是一愣,而後對着一干宿老哈哈大笑,揮手將此人屏退。
隨即與一干人嘰裡咕嚕說起話來,雖不知道說的是什麼,但看他神采飛揚。吐沫橫飛的模樣便知道他不僅興奮還帶着濃厚的輕蔑
深夜,沙海臨邊最後一個坡頭。
兩騎立在披上。眺望着遠方攢動。
“天策,再探再報。”
“是。”
老者身旁小將領命,策馬飛奔而去。
兩騎正是早了兩月之久便已趕回邊關的程務挺與其義子程天策。
程務挺望着遠方微弱的火光,他知道那只是一個斥候小隊,可斥候到了,大部隊也不遠了。
果不其然,程天策片刻後折回。抱拳道:“報!半拳之數。”(注:兵家術語,指近在眼前。)
程務挺聞言點點頭,而後起手一揮,只聽後方一陣動靜傳來,隨即道道火光亮起,原來他這是領兵前來接引了。
他所攜帶之人倒是不多,僅有十幾號人馬,程務挺策馬下坡,騎士緊隨而下。直奔遠方
“呼,呼。”
“醒醒,突厥人來了!”
“啊!在哪裡?在哪裡!?”
從午後便將頭頂着唐冠背呼呼大睡的小七被唐冠一吼,馬上驚醒,唐冠見狀搖頭一笑,小七揉了揉眼睛,這才知道唐冠又在戲弄他。
“還沒到啊。”
“都走一天了。”
小七睜眼望着一成不變的沙漠,有些不滿的嘟囔起來,長安一行差點將他悶成葫蘆,甚至隱約在向唐冠這半陰不陽的性格靠近,隨唐冠行軍至此,一路上週圍軍人難免各個嚴肅,可是比起長安確實好玩的多。
但是自從前一日進了這鬼地方,他不由大感索然無味。
唐冠聞言輕聲一嘆,一天能走的差不多已經算不錯了,他知道若不是軍中有完備地圖,外地人單槍匹馬走進這沙海中,估計是九死一生。
舉目四望茫茫無際,也不知道那些斥候從哪裡來的方向感,若是讓唐冠自己走,給他一個司南掛在脖子上,能不能走出去還很難說。
突厥人長期混跡在這等地方,實難想象這份適應能力是何等強大,太宗奪取了河套一帶,武曌沾光之下,有了這大唐鐵騎。
按理說突厥優勢是馬多善射,河套被奪,相當於被砍去了一臂,又分裂成東西兩夥,處於極端劣勢之下,戰力竟能如此驚人。
武曌這幾個月一直與唐冠冷戰,唐冠當然也不會因爲這個就閒下心思,她沒立即殺自己,便已經不言而喻了。
想到這,唐冠嘴角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他當時熱血衝腦,在心中大罵武曌是騷婊子,爽是爽過了,可惜還差一點。
小七見唐冠若有所思,也不打擾他,扭首望了一眼身後。
“何大哥!何大哥!”
“啊!”
原來何棄療竟然也在馬上低頭邊睡邊走,唐冠見狀也回過神來,笑道:“棄療兄,你倒是挺相信你胯下這位仁兄啊。”
“見笑了。”何棄療不苟言笑,聞言只能尷尬笑笑,隨即打起精神來,此行他可謂是捨命陪君子了,對於突厥,他似乎真的有一段難言之隱,何棄療心機不深,這些日子以來心裡的事都寫在臉上,唐冠自然也發現了,不過他卻從來沒去詢問。
對方身份詭異,連自己這個命外之人都從未聽聞過他的名字,先是與馮小寶親同手足,又是見到奴隸慘狀反應異常,現在又對突厥人有些曖昧,這些唐冠都看在眼裡,如今阿史那部近在眼前,也是時候旁敲側擊一下了。
當即唐冠沉吟片刻後開口道:“棄療兄,你與馮兄弟是何時認識的?”
何棄療聞言茫然望向唐冠道:“忘記了,很早了。”
唐冠聞言心中一動,看他年紀和上官婉兒一般大小,正是十五六歲談婚論嫁的年紀,也算是個成人了。小七這聲何大哥倒是沒叫亂輩分。
“老不知廉恥。少不知恩情,他對馮小寶感恩戴德,料來是認識的時候已經不大不小,估計和我現在差不多年紀。”
唐冠眼睛一眯,轉瞬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人越老經歷的事越多,臉皮便越厚,相對的人若太小,連人都記不清的話,也沒有報恩這一說了。
想到這。唐冠正要開口再問一句,前方突然一陣騷動。
“末將程務挺參見陛下!”
聽到這個聲音。唐冠一個機靈,當即張望了過去。
“老將軍,不必多禮。”
只見一老將牽馬行至武曌駕前拱手一禮,聞音後才直起身來,若是唐冠沒有鬧出那場強姦戲碼,說不得現在他也坐在那御駕中,不用受這顛簸之苦。
唐冠揹負雙手佇立在後方默默觀望。他倒是有點期待數月不見自己的武曌露面會是什麼表情。
可惜的是他等了良久,武曌都沒有下車,只是在車中與程務挺說了幾句模糊不清的話後,程務挺抱拳道:“前方業已掃清,陛下直達天軍大營歇息便可。”
說罷,程務挺直起身來正準備上馬,不經意間猛然看到了唐冠。
小七眼睛一眯,認清了這個兇惡老頭,對唐冠小聲道:“冠哥。是那兇老頭。”
唐冠聞言不理會小七,對着遠處程務挺抱以一笑,程務挺卻沒有挪開視線,盯了他片刻後,突然向車中嘀咕了兩句。
唐冠見狀一愣,可惜他不能上前聽個真切,但是見程務挺眉頭緊皺,料來不是什麼好事了。
好在片刻停頓之後,程務挺又詭異的望了一眼唐冠便轉身上馬離去。
唐冠見狀背在袖中的兩隻拇指打起轉來,盯着看了片刻後,才重新拉着小七上馬。
“棄療兄,剛纔說到哪了?”唐冠剛一上馬便轉首對何棄療笑道。
何棄療來此其實就是報恩而已,聽他問話,立即說道:“你剛纔問我和小寶哥是何時相識的。”
“小弟隨口一問,哥哥若是有不方便的地方,見諒。”
唐冠知道何棄療這種人不能強來,他到底是不是馮小寶,唐冠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將常鷹留在長安便是雙層保險,常鷹是唐冠信任的人中最有能力的一個,說來也可笑,唐冠至今心腹寥寥,只有常鷹和小七才能真正的無話不談。
何棄療爲人正直不假,唐冠也極爲欣賞他,可是他時不時透露出的詭秘都讓唐冠大感好奇,突厥人遠在大漠之中,何棄療一個洛陽藥生能和這些人扯上什麼關係?
可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詭異,兩地相差何止千里,在看何棄療也絕對不像是什麼探子,很明顯他是一個典型的漢人儒生。
就在唐冠胡思亂想之際,何棄療聽他這麼說,果然搖頭道:“去病兄說笑了,這沒什麼不好說的,我與小寶哥幼時結識,說來比去病兄你還要小出幾歲,至今八載。”
“八年,差的不是很遠。”唐冠聞言心中暗暗點頭,八年前的話,那何棄療就是七八歲,馮小寶應該只有十二三歲。
“恕小弟冒昧,一直不曾問令尊?”
何棄療聞言眉頭一皺,不知道唐冠這是怎麼了,在長安那麼閒他都不曾問這些,現在卻想起來問了。
但何棄療也不作他想,只以爲唐冠是好意詢問,當即搖頭道:“何某自幼孤苦,是師傅帶大。”
說罷,何棄療低下頭來,這對他而言倒是算不得什麼傷疤,只是有些話,他不敢對唐冠直言,就像唐冠對他也是七分義氣,三分利用,他對唐冠也有好感,但畢竟相識不久,若不是對方對自己有大恩,這些事自然是能不提便不提。
唐冠見狀心中一動,歉意寒暄一句後,回過頭來,小七卻在身後一直迷迷糊糊,眼皮沉重間完全沒有注意到二人對話。
“是我太多疑了。”唐冠心中輕嘆一聲,自己不經意間竟然變得如此多疑,看來這真小人也不好當。
當即唐冠將何棄療的事情拋之腦後,甚至連武曌也不再去想,而是心中呢喃着一個名字:“阿史那扎環。”
此人是武曌此行的目標,當然唐冠在立功這方面沒做打算,他承認自己是個小人弄臣,幫武曌窩裡橫還行,這打仗還是算了。
身後幾十萬大軍,別說全部指揮,就算給一部唐冠也不知道如何發號施令,冷兵器作戰極爲殘酷,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他此行便是抱着解惑觀摩的心態來的,武曌的事情算是一個極大的插曲。
但對方既然沒有立即碾死自己,那說明還有戲。
一時間唐冠開始回憶起阿史那扎環這個後突厥中興之主來,可思來想去,唐冠都沒有尋到蛛絲馬跡,他所學本就雜而不精,只記得有人曾言阿史那扎環是個反覆無常的小人。
對於他腦中印象,此時的唐冠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堅信不疑了,上官萬惡一巴掌將他打的徹底轉醒,裴炎爲官清廉,不貪不搶不假,可他是好人嗎?
他教自己的那些,直到唐冠真正經歷了,才知道他教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義,官沒有好壞,人在前後矛盾中不斷尋覓。
唐冠一開始學如何爲官,他確實學到了,所謂服衆的官威,可他最後的一課莫尋天下,唐冠直到親手殺了那個女孩才懂得其中三味。
當即唐冠拋下腦中史料,開始冷靜思量起來,若阿史那扎環是個小人那倒沒什麼,唐冠所作所爲早已不是小人二字能夠詮釋的了。
他倒是想親眼看一下這個突厥可汗是憑藉什麼在後突厥時代掀起這樣一場波浪。
唐冠工於算計,抱着打醬油看熱鬧的心態而來,贏不贏她武曌都要稱帝,不過是個把月的時間差別。
可是唐冠想的是不錯,但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沙海之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