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個別敏感內容,純屬虛構)
紫寰殿中唐樑君獻文方罷,武曌還在考慮其中個別可圈可點之際,那封文書又被奏回案上,很明顯從衆人的表情中不難看出他們並沒有發覺出此機構效用在哪。
武曌掃視一圈,心中也暗暗搖頭,唐冠這個澤弟心思倒是蠻多,可惜沒用在有用的地方,當即武曌出聲道:“衆位愛卿,覺得如何?”
“唐大夫妙語連珠,老朽佩服。”武承嗣乾笑附和一聲,隨即便不再說話,只有犯了癡傻的生意人才去做這樣的“好買賣”。
一時間衆人暗自搖頭卻不說話,如今唐冠生死撲朔迷離,倘若還活着,將這唐樑君給得罪了,着實犯不着,乾脆來個沉默以示反對。
唐樑君將衆人表情盡收眼底,就連那與其不怎麼對眼的張光輔也沉默下來,他心中也大有顧忌,一是怕唐樑君身後之人,二便是少管閒事,可是一想到此人斷了其財路,就不由心中暗惱。
而唐冠之所以不斷周密部署,灑下彌天大網的原因便是因爲諸如張光輔這些人,這還只是與他產生了實際利益衝突的人,朝中不乏一大票對唐冠心有慼慼者,他們畏懼唐冠,並不是因爲他本身,而是武曌。
武曌如今如日中天,可早晚也會美人遲暮。待她壓制不住,唐冠靠山一倒。屆時死的想多悽慘就會有多悽慘。
不着痕跡觀望一圈後,唐樑君開口道:“陛下,可否容微臣再說上兩句。”
武曌望在眼中,本想將這唐樑君打發走,聽他這麼說,也不好發作,耐住性子道:“愛卿但講無妨。”
唐樑君佇立原地沉吟片刻,回憶整理着唐冠所言。目光閃爍幾下後,開口道:“陛下,諸位相公,凡天下人,量其資產,列爲九等....”
當即唐樑君喋喋不休,唐冠對他說的非常多。但大抵都是極爲煽動性道德話語,果不其然衆人起初還不以爲意,而後各個正色起來。
就連不學無術的武家哥倆也越聽越驚,而案末婁師德聽着這些令人砰然心動的話也不由老眼輕眯。
“五工不事勞作,此舉一里三分利,陛下乃是仁義之君。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倘若此舉落實,必然十倍於國庫!百倍於國庫!”
唐樑君一說便是一炷香功夫,衆人逐漸聽得兩眼放光。尤其是武承嗣,他憑生最愛金銀寶物。前面的話可以權當狗屁,後面的那句十倍於國庫,百倍於國庫卻讓他砰然心動。
其實說起來飽受後世之人詬病的武家哥倆被罵的有點冤,你說他碌碌無爲吧,其實也不是,二人執宰時雖然沒有什麼建設性的舉措,可也不是全然不理不會,更沒有民不聊生。
你說他們貪污腐敗吧,比起與他們同樣揹負同等罵名的大貪官,大污吏,着實相去甚遠,甚至不在一個重量級上,與諸如和珅,甚至是近一點的玄宗時期的李林甫,楊國忠一比,他們就是個窮光蛋。
他們敗就敗在人品上,人品之差匪夷所思,可是他們成也武曌,敗也武曌,正是因爲有這個小姑母,他們纔有今時今日,可相對的也正是因爲武曌的一手政治高壓彈簧,以至於他們的種種“才華”被埋沒。
一時間武承嗣與武三思暗咽一口吐沫,倘若這錢莊能歸自己管,那可就相當於把持住了國庫!
當然席間也有幾人心動,驚訝的同時心中隱隱疑惑,比如那些被一兩句話帶過的借貸,借貸給誰?又有何用,是他們疑惑所在。
而且倘若按照此舉,雖然有可能可以一舉積累偌大財富,甚至是百姓心甘情願的掏錢,可是這就相當於同百姓借錢一般,到了時辰不僅要還,還是要連本帶利的還,萬一稅收不濟,拿什麼去還?
其實這也是慣性思維在作怪,但沒來得及細想便被唐樑君一連串的煽動與誘惑淹沒,他說的有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商賈雖然低賤,可卻是徵稅的重頭戲之一,讓這羣人更有錢,就讓在場每一個人更富裕。
而唐樑君言語間也似是而非,並未提到農民,其實唐冠最看重的並非這帶着銀行性質的錢莊所拉動的五工商貿,而是外表下所隱藏的驚人生產力,無論南國北國的農民,其實說白了和“農奴”沒什麼區別。
一個國家生產力低下,並不是依賴作物的品種是否高產,後世“潤公”手腕通天,強力政治下所製造的絕對公平,恰巧將此點加以驗證。
(注:毛主席,並無貶義。)
除非有一落地便立馬長出作物的種子,否則的話,那就只能看天災人禍了,天災,勢不可擋,人禍,卻有規可循。
一時間御座之上的武曌聽得也不由砰然心動,下方羣臣是窮光蛋,雖不見得是真窮,可近年雖無慘絕人寰的天災,各地屯糧也卓有成效,但畢竟是捉襟見肘。
奴隸做工還得吃飯,更何況一件國家工事也不可能全由奴隸來做,其一沒那麼多奴隸,其二僱工就要有工錢。
修一地福祉,大抵可造福一方數載甚至數十載。
想到這,武曌也大感心動起來,可當望了一眼羣臣同樣有些激動的表情後,她卻開口道:“愛卿雄才偉略,妙計。”
“妙啊。”這時有人沉吟間也不由喜道,就連那張光輔也被這大手筆所震驚。
當即有幾人便想起身附議兩句,可武曌似乎心中另有他想,竟說道:“今日且散,此事可議,諸位相公各自成文附議。”
唐樑君聞言不喜反憂,他本想一鼓作氣將此事敲定,看來沒有那麼簡單了,不過好歹有個極好的開頭,能看出人人都心動了。
衆人聞音互望一眼後,紛紛起身一禮,同時各自懷揣心思,這事情聽起來確實妙的緊,令人怦然心動,但細想之下又隱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一時間也只能有一個沒一個離去。
直到婁師德最後一個面帶沉吟神色起身,武曌纔出聲道:“唐愛卿留步。”
婁師德聞音與唐樑君互望一眼後,唐樑君輕輕點頭,婁師德這才默默不語出殿。
一時間殿中只剩下唐樑君與武曌二人,唐樑君上前恭聲道:“陛下還有何吩咐?”
武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輕瞄了那本奏章後竟突然出聲道:“你家哥哥可好?”
這女人心思難測,這纔不過兩三日沒見,她倒是對唐冠念念不忘起來。
唐樑君聞言心中一凜,謹慎道:“兄長便在家中。”
武曌聞言點點頭,竟然欲言又止起來,片刻後對身旁內侍低聲吩咐了兩句,那內侍聞音慌忙離去。
唐樑君見狀心中疑惑,可武曌卻不再說話,片刻之後那內侍再次折回,手中卻多了一隻小盒。
武曌這纔出聲道:“朕偶得此物,冠軍侯於社稷有功,忠心可嘉,賞賜於他,勞煩愛卿傳去。”
唐樑君聞言心中一喜,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看來女皇還是極爲愛護唐冠的,這是一個好兆頭。
當即唐樑君躬身從內監手中接過,武曌見狀輕笑道:“下去吧。”
“是。”唐樑君聞音屏退,而武曌卻若有所思的靜靜翻閱起那封“錢莊”奏章起來。
待得唐樑君手持小盒出殿,卻未敢貿然打開來看,卻見婁師德等候在外,唐樑君慌忙上前道:“老師,此次冒昧了。”
“不然,小友才思敏捷,這錢莊折煞老朽啊。”
婁師德似乎對錢莊一案極感興趣,竟然特意等候在此,唐樑君聞言口呼不敢,正想着打道回府,與唐冠磋商此事時,婁師德卻突然出聲道:“冒昧問上一句。”
“老師但講無妨。”
“久聞你兄大名,又聞業已回朝,可否帶老朽登門造反一二?”
“這...”唐樑君聞言面現猶豫,可片刻後還是點頭道:“老師德高望重,兄長必然喜歡。”
“哈哈,那老朽叨擾了。”
唐樑君雖不知婁師德爲何想見唐冠,可是畢竟欠他一個人情,也不想違背這老者的意願,而婁師德似乎心中有事。
“此子雖然機靈,但此事絕非他之手筆啊。”婁師德行走間心中暗歎,唐去病被傳的神乎其神,這錢莊一案又必然有他的影子,他倒是也想見上一見這個得了裴子隆衣鉢的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