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月翩翩正要再進宮去討要金鈴子,那日鳳朝雲許諾月翩翩將金鈴子送回,不知是否會食言。心中總覺得惴惴不安。剛巧收到祁廣凌的請帖,吳從用有色的警戒眼神看着月翩翩,
月翩翩瞭然一笑,只怪歐陽風清爲了撇開十三公主給她設下的這個局,等他回來,她會給他顏色看看。
剛一進府,祁廣凌已久候在門廳,遙遙相望,雙眸如水,便如思念日久,一入眼便化了,化在眼中,溶入心間,那麼想那麼念,以至於月翩翩那日剛走他便動了念,一種叫做相思入骨的情潮漫漫地將他包裹,襲捲,一時一刻都想見她,便如此刻,他的眼只是定在門前那一抹倔強而俏麗的佳人身上,雖然一身戎裝,卻更顯得卿顏脫俗,帥氣肆意……她隨意的邁步,手臂隨意的擺動,對他而言都是一道風景,祁廣凌有一瞬間的恍惚,心口漲得滿滿的痠痛,腦中轟鳴刺痛不止,他張口想喚,“小兒……”卻似有千言萬語,爲什麼,爲什麼這麼喜歡喚她小兒,而她每當聽到這個稱呼便似乎悲憤到不可竭止,到底是爲什麼?他越想搞清楚,越想接近月翩翩,越想接近她便越想她……
“……大將軍……宮內出現了一隻怪物,皇上正命巫靈及弓箭手……”突然祁廣凌的另一侍從匆匆二步跑上前,正好與月翩翩撞到一處,也來不及向月翩翩行禮請安,直奔到祁廣凌身邊,一邊拭着額上的汗珠一邊附在他耳旁說着什麼,具體的月翩翩也沒聽到,單聽到斷斷續續的幾個詞就已驚得月翩翩一身冷汗。
“把話說清楚,什麼巨莽,什麼巫靈?”月翩翩心中隱約猜到些什麼,又不確實,細想那日鳳朝雲吞吐躲閃的言語與怪異遮掩的行爲,月翩翩越發覺得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侍從一怔,看了看祁廣凌欲言又止,“具體的小的也不大清楚……”
祁廣凌站起身來,神形凝重,眉頭
皺了皺,“月華……月將軍,你稍安勿躁,看來我得進宮一趟,且在此等候,切勿輕舉妄動!”
“祁廣凌,你……你若敢串通鳳朝雲對金鈴子不利,我,我死也不會放過你!”來不及多想,月翩翩心中的恐懼已多過理智,小莽蜥?!是指金鈴子嗎?怎麼會現出原形的?巫靈,那可是對付妖魔的重量級降妖師,比任行雲的道行相差無幾,難道鳳朝雲竟然要在宮內斬殺金鈴子?雖然這一想法太過荒謬,但眼下這情形太過可疑,容不得月翩翩寬心,冷喝一聲,月翩翩身形一動便飄出門外。
“月華!”祁廣凌的喝責與焦憂之聲喚不回月翩翩的去意,他猛地邁步欲攔月翩翩時,卻體力透支般轟然倒下,額上汗珠滾滾,傷勢更重。
“大將軍!”吳從一把扶住祁廣凌,焦急地呼喚。
月翩翩匆匆回頭一瞥便扭頭而去,兩人畢竟不是同路。
春末正午,日光有些奪目,照得月翩翩頭暈目眩,但心頭卻是冰封凍土難融。當月翩翩馬不停蹄地硬闖宮門,眼前所見不由令她牙眥俱裂,肝膽如焚。
若大的後宮禁閉刑場上,一隻簌簌發抖的莽蜥如褪了皮的蛇般臥在囚籠內,口中嗚咽,眸中清泉般的淚水沾溼了眼瞼下光滑的皮膚,左頰邊焦紅似血,赫然被鐵烙印着一個“妖”字……
是我害了你,金鈴子,是我……月翩翩鼻頭酸澀,全身泛力,幾欲昏蹶。胸中團團怒火喚起滔天巨浪,彷彿要燃盡天地一切。
月翩翩的嘴角微動,喉頭卻硬澀得哽咽難語,握緊雙拳,恨不能飛身斬斷鎖在他身上的鐵鏈。
“娘……娘子……”或許是感應到月翩翩的氣息,金鈴子黯淡的眸子瞬間綻放出一抹明豔的亮色,見月翩翩欲上前劫囚車,他怔忡擔憂地看了月翩翩一眼,忙垂眸搖頭,“不,不可……”
“時辰已到——斬妖行道……”
大巫靈刺耳的尖叫破空而出,其他巫靈各執一巨形鐵鏈蓄勢待發。刑令拋落地面發出“梆”地一聲清脆陰冷的木質聲。
囚車大開,鐵鏈一頭被滑輪圈圈繞向粗壯的橫樑,就在鐵鏈已繃直,金鈴子的頭已開始被無情地拉起時,月翩翩的手心早已汗溼,鐵鏈雜亂的碰撞聲,聲聲擊打在月翩翩的心口,嬌喝一聲,不及奔至,月翩翩的祈月劍已飛出手掌,化作一道月白驚鴻,只聽“咔嚓”兩聲,火花四濺,滑輪“咕嚕”鬆滾開來,鐵鏈順勢而落。
“大膽狂徒!”大巫靈見竟有人擅闖禁閉之地,無視聖旨皇令阻擾行刑,不由惱羞成怒。
斬斷束縛在金鈴子身上的鐵鎖,月翩翩回眸冷喝道:“我乃月華將軍!”陰森的煞氣令行刑官及周遭的巫靈及官兵皆是一怔,一面匆匆撥劍一面不由自主地後退。
“一人做事一人當,速去稟告鳳朝雲吧!若敢攔路,休怪本將軍手下無情!”月翩翩輕蔑一笑,冰冷的眸子閃爍着詭異妖豔的光芒。
“原來是月將軍!請恕大巫靈皇命在身不能如你所願,來人,給我拿下!”大巫靈一臉肅然,大手一揮,退到高高的監斬臺上。
“咻、咻”幾聲,眼前人影忽閃,巫靈八大高手齊刷刷地將月翩翩團團圍住,其中一人朝月翩翩拱手道:“月將軍,得罪了!”
“大小如意!”腦中符咒隨着月翩翩的情緒波動不停翻滾,只見她玉手倏張間,金鈴子的身形已被月翩翩變幻成一般小莽蛇大小,月翩翩一手任金鈴子寵物般纏繞在自己左腕上,一手揮舞着祈月劍。狠冽的寒氣四散開來,劍身錚錚作響。
“嚓嚓嚓!”一聲軍令,數百神箭手箭步而蹲,彎弓搭箭,團團困住宮內的禁閉刑場。
“嗚……嗚……”金鈴子眸中驚慌失措,含着淚不停地用三角小臉摩挲着月翩翩的下頜,柔軟的小頭搖個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