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你心裡也是極願意代我盡孝於母親跟前,代我服侍於母親左右的罷?”
眼見渣男笑得一臉的欠扁樣,君璃只覺自己的手又癢癢了,當即決定,等回到迎暉院後,她第一件事便是廢了渣男,看丫以後還敢不敢再挑釁她,話說渣男還真是百折不撓,越挫越勇,莫不是昨兒個被扎的地方已經不痛了,所以丫想重溫一遍了?
面上卻滿滿都是笑容,點頭道:“大爺說得是,我自是極願意代大爺盡孝於母親跟前兒,服侍於母親左右的。”說着看向大楊氏,“還請母親憐大爺與媳婦一片孝心,就讓媳婦服侍於您左右罷,不然不只大爺心裡難安,兒媳也一樣心裡難安。”
哼,想讓她立規矩,也得看大楊氏承不承受得起,還有渣男,借刀殺人神馬的,以丫那點智商,也想玩這樣高難度的手段?丫可真看得起自己!
大楊氏見君璃也這麼說了,這才做出一副下定決心的樣子,“既然你們小兩口兒都這樣說了,罷了,這幾日就讓大奶奶服侍於我左右罷,橫豎等過陣子大奶奶對府裡的人事都更熟悉後,我還要教大奶奶如何管家呢,這個家將來畢竟是要交到你們兩個手上的,就讓大奶奶先跟在我左右一段時間罷。”
容湛聞言,忙道:“既然母親同意了,就從即刻開始,讓君氏服侍於您左右罷。對了,兒子想起兒子還有點事要即刻出去一趟,就不留下來陪母親用早飯了,橫豎有君氏在,兒子就先告辭了,等回來後再來陪母親。”
說着不待大楊氏有所反應,急忙行了個禮,大步退了出去,開玩笑,方纔潑婦與他說話時,雖然臉上一直帶着笑,可他分明聽見她將牙齒磨得咯吱作響,顯然正處於盛怒中,他此刻不逃,難道還等着事後回到迎暉院,再被她收拾一回不成?
本來才經過昨晚之事,容湛是不敢這麼快便再次挑釁君璃的,雖然他的確迫不及待想要報仇雪恥,卻也知道憑他一己之力,是打不過向媽媽她們四個人的,說不得只能先忍辱負重,等待以後有了機會時再報仇不遲。
卻在去照妝堂給太夫人請安未果轉而去向大楊氏上房的路上,冷不防讓他想到了一個可以借刀殺人的主意,那就是由他出面主動提出讓大楊氏給君璃立規矩,話說做婆婆的給做媳婦的立規矩,做媳婦的成日裡服侍做婆婆的左右,難道不是應當應分的?如此一來,便既可以變相的報仇,也可以讓潑婦以後除了睡覺以外,再沒有時間待在迎暉院內,自然也就再別想折辱他了。
容湛越想便越覺得自己這個靈光一閃的主意實在妙,當即便開始在心裡組織起待會兒見了大楊氏後,該如何將話題引到讓大楊氏給君璃立規矩上,卻不想他瞌睡剛來君璃便主動爲他遞上了枕頭,竟主動站到了大楊氏身後要給大楊氏佈菜,容湛當即抓住機會,於是方有了方纔那長篇大套的一席話,自以爲自己這招借刀殺人一定可以讓君璃吃盡苦頭,卻不知道到頭來吃苦的仍只會是他!
再說大楊氏見容湛說完讓君璃服侍她的話後,便逃一般離開了她的屋子,而君璃臉上雖一直帶着笑,那笑卻分明未抵達眼底,以她的精明,又豈有看不出這小兩口兒仍處於面和心不合的狀態,容湛這根本就是想借她的手收拾君璃?
大楊氏樂得順水推舟,反正方纔容湛主動提出讓君璃服侍她左右時,是那麼多人都聽見了的,到時候旁人要說嘴,也說不到她頭上,不過面上卻做出一副歉然的樣子,看向君璃道:“湛兒那孩子素來孝順,只是卻要難爲你了,不過我也不是那等以磨搓兒媳婦爲樂的惡婆婆,你只跟着我學些眉高眼低也就罷了,至於日常服侍那些事,自有丫頭婆子們呢,哪裡需要你一個做奶奶的親自動手?說了這麼會子的話,只怕飯菜都快涼了,你就坐下與我一塊兒吃罷,省得待會兒真涼了,吃了肚子疼。”
君璃從來不怕大楊氏讓她立規矩,恰恰相反,她怕的是大楊氏不讓她立規矩,那樣她可要如何噁心大楊氏,讓大楊氏主動提出不再讓她立規矩?
聞言臉上笑容不變,道:“母親言重了,服侍母親本就是我做兒媳應當應分之事,又何來‘難爲’之說?母親雖慈愛,我卻不能仗着母親慈愛便不盡到自己的本分,那樣不但我自己心裡過意不去,家去後也沒臉見大爺,還求母親就讓我服侍您,盡一儘自己的心罷?”
一面說,一面已動手爲大楊氏盛了一碗碧梗粥,雙手奉到大楊氏面前,恭聲說道:“兒媳初來乍到,也不知道府裡的規矩,更不知道母親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還請母親千萬多提點提點兒媳。”一副恭順好媳婦的樣子。
讓大楊氏覺得受用之餘,又禁不住暗自提高了警惕,小賤人奸猾着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這麼恭順了,莫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不成?她可得多多提防纔是。
卻見君璃從頭至尾都一副恭順的樣子,佈菜的姿勢也是無可挑剔,大楊氏的眼睛看到哪裡,她便拿筷子夾了哪道菜放到大楊氏面前的甜白瓷小碟子裡,半點也沒有不耐煩,讓大楊氏不由越發的防備起她來,暗想自家妹子到底知道多少這個小賤人的底細,只怕根本連十中之一都不到罷?!
一時大楊氏吃完了飯,便笑向君璃道:“你若不嫌棄,便坐下來也將就用一點罷?說話間管事媽媽們就該來回事了,若再讓廚房給你另做,只怕時間來不及……”
什麼‘時間來不及’,哼,不就是想讓我吃你吃剩下的?
君璃暗中冷笑,面上卻笑道:“實不相瞞母親,早上過來請安之前,大爺吩咐人傳了飯的,媳婦也跟着用了一些,這會子還不餓,說不得只能等明兒再偏母親的好東西吃了。”
適逢小丫頭子來回衆管事媽媽來了,大楊氏便也順勢打住話頭不再多說,命人傳了衆管事媽媽進來。
寧平侯府與京城所有的勳貴人家一樣,都有一個積年的弊病,那就是下人的數量遠遠大於主子的數量,自然管事媽媽的數量也很可觀,君璃大略掃了一眼,只怕二十個都不止,這還只是內院,若再加上外院和莊子上那些管事們,豈不是光管事的二主子們便有近百人?也就難怪會窮成那樣了!
當下大楊氏便開始一一問起衆管事媽媽的話來,自然也就“無暇”再理會君璃了,君璃早知道她那句跟着她學些眉高眼低是空話,至於另一句‘這個家將來畢竟是要交到你們兩個手上的’,就更是直接當做耳旁風了,大楊氏和她都心知肚明這句話根本只是說說而已,只怕唯一相信這句話的,就只有容湛那個智障了!
君璃趁機打量起大楊氏正房的佈置來,見其一明兩暗,清一色的黃花梨木傢俱,簾子是水晶簾,坐墊都是織錦,多寶格上擺着整塊的瑪瑙、翡翠雕件,大楊氏坐的長榻後面還擺着一架黃花梨木百寶嵌四開屏風,佈置得十分精緻講究又不失富貴,倒是挺符合大楊氏侯夫人的身份。
大楊氏處理完家事時,已到吃午飯的時候了,在此期間,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她一直忘了叫君璃坐下,以致君璃竟站了整整一個上午,還是在打發走衆管事媽媽後,大楊氏才“後知後覺”發現了她還站着,因忙撫着額頭滿臉自責的道:“瞧我,一忙起來竟忘記讓你坐下了,站了這麼一上午,你只怕早腳疼了罷?”
又罵一旁服侍的平媽媽:“你也是,瞧見你大奶奶站着,竟也不知道提醒我,就這樣讓你大奶奶白站了一上午!”
平媽媽忙賠笑道:“大奶奶也是一片孝心,難道我還攔着大奶奶不讓大奶奶盡孝不成?”
大楊氏便又歉然向君璃道:“我上了年紀的人,記性難免不比你們年輕人,你不會怪我罷?”說着仔細打量君璃的臉,以期能自其上看出幾分憤怒和憋屈,卻又敢怒不敢言來,不想卻見君璃神色未變,竟半點憤怒與憋屈也看不見,也不知是真如此還是裝出來的,心下不由有些浮躁起來,想不到小賤人竟如此能忍;不過轉念一想,這纔剛開始呢,小賤人便是再不能忍也得忍,指不定她心裡這會兒早恨成什麼樣了,只是強忍着未曾表露出來罷了,只待時日一長,次數一多,不愁她不表露出來。
君璃腳其實不是很疼,以前她還未成名,需要滿城跑的試角色時,哪天不在公交地鐵上站幾個小時,這才站了多會兒時間,又算得了什麼?她也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因大楊氏故意讓她站了半天的事而生氣,這纔剛開始呢,大楊氏若真以爲她可以在她面前佔到便宜,可以借立規矩來磨搓打壓她,那就真是打錯了主意!
因笑向大楊氏道:“瞧母親說的,這本就是兒媳的本分,兒媳又豈敢怪母親?倒是母親,忙了一上午,只怕早累了罷,要不讓兒媳服侍您用過午飯後,再服侍您歇個午覺,也省得下午母親沒有精神?”
大楊氏倒是真想讓君璃再服侍她吃午飯的,但想着今日纔是君璃立規矩的第一日,自己若真讓她立滿一整日,只怕讓旁人知道了,只會說她一句‘苛刻’,倒不如見好就收,反正來日方長,以後自己有的是時間磨搓她,遂擺手笑道:“你服侍了我一整個上午,只怕早累了,我知道你新媳婦臉皮兒薄,留你在我這裡吃飯你也吃不好,倒不如放你回去,在你自己屋裡吃的好,待吃過午飯後,就好生睡個午覺,休息休息,晚間也不必過來了,明兒再過來也是一樣的。”
又吩咐平媽媽:“好生送你大奶奶出去,另外吩咐廚房將我的份例菜撿兩樣與大奶奶送去。”
平媽媽忙應了,笑眯眯的要送君璃出去。
君璃本來還欲再作勢留下的,見大楊氏一臉的堅持,便也順水推舟謝了大楊氏,“多謝母親體恤,那兒媳明兒再過來服侍母親。”然後與大楊氏行了禮,與平媽媽一道退了出去。
平媽媽一直將君璃送到正院的院門口,才狀似無意的笑向君璃道:“除了休沐的日子,侯爺每日都是寅初起來,寅正出門去上早朝,夫人送罷侯爺後,會再小憩一個時辰,也就是卯正再起牀。”
君璃如何不明白平媽媽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讓她明兒卯正也就是凌晨六點之前,就過來服侍大楊氏呢,心下冷笑不已,想磨搓老孃,也得看你們主僕有沒有那個本事!
面上卻一派感激之色,向平媽媽道謝道:“多謝媽媽提點,明兒我一定早早過來服侍母親。”
平媽媽笑道:“大奶奶這般孝順,可真真是夫人的福氣,更是大爺的福氣。”
君璃也笑:“媽媽太過獎了,我不過只是在儘自己的本分罷了。”
當下二人又寒暄了幾句,才道了別,一個折回去向大楊氏覆命,一個則回迎暉院去。
平媽媽一回到大楊氏的屋子,便笑向大楊氏道:“夫人,我已將您每日卯正起牀之事告訴大奶奶了。”又打趣侍立在大楊氏身側的兩個大丫鬟,“明兒素英素絹你們兩個小蹄子可就輕省了,差事已妥妥有人爲你們做了。”
素英和素絹都是大楊氏的貼身丫鬟,一個管着大楊氏的衣裳,是專門服侍大楊氏盥洗更衣的,另一個則管着大楊氏的首飾,是專門服侍大楊氏梳妝打扮的,都生得相貌不俗且精明能幹,極得大楊氏的寵。
聞言二人都笑道:“那敢情好了,明兒奴婢們也可以偷偷懶了。”
說得大楊氏笑了起來,嗔道:“說得就跟素日裡我苛待過你們似的,讓你們連個偷懶的機會都沒有!”
素英忙賠笑道:“不過是見夫人早上沒有吃多少東西,想着說話間就該用午飯了,白慪夫人一笑,看能不能讓夫人多吃一些罷了。”
素絹也附和道:“夫人待奴婢們都苛刻了,那這世上便再找不到第二個寬和的主子了,夫人待奴婢們的好,奴婢們時刻都銘記之心,來生必定結草銜環來報。”
大楊氏點頭笑道:“罷了,不過白逗一逗你們罷了,誰知道卻招來你們這麼一篇表忠心的話。”
說着忽然微皺起了眉頭,揮手將素英素絹等人都打發了,才問平媽媽道:“你說那個小賤人怎麼竟那麼能忍,站了整整一上午,竟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面上也是一絲半點不耐煩皆無,瞧着竟不像是個才二十來歲的年輕媳婦子,竟比那些經年的老人都要穩重!”
平媽媽聞言,也皺了皺眉,說道:“她看起來的確像是個能忍的,不過這才第一日呢,她不能忍也須得忍,不然旁人會怎麼看?橫豎來日方長呢,我就不信她能忍一時,還能忍一世,夫人可佔着尊長的名分呢,讓她做什麼她都不能說個‘不’字兒,她又與大爺鬧成那樣,且讓她過來服侍夫人還是大爺提出來的,大爺自然不可能再反過來護着她,到時候還不是夫人想怎麼磨搓她就怎麼磨搓她?”
一席話,說得大楊氏眉頭舒展開來,笑道:“之前聽那個浪蕩子說什麼要爲侯爺和我分憂的話,我還只當他開竅了,心裡還直打鼓呢,卻沒想到,他只是想借我的手收拾小賤人,這可是他自找的,將來與小賤人鬧得越發的水火不容,可就怪不得我了。”
說得平媽媽也笑了起來,道:“大爺倒是挺敬着夫人的,也不枉費夫人這麼多年來一直寵着他,疼着他,旁人瞧着連三爺尚且要靠後。”
大楊氏道:“他若能一直這樣,將來我也不會趕盡殺絕,也一定會給他一碗飯吃,畢竟養條狗這麼多年下來尚且有幾分感情,更何況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再說君璃離了大楊氏的上房後,便領了晨起與她一道出門的鎖兒往回走,鎖兒見她一路都不說話,因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姐,您心裡不高興,就衝奴婢發泄出來罷,一直憋在心裡,萬一憋壞了身體,可怎麼樣呢?”
之前容湛對大楊氏提出讓君璃日日過來服侍大楊氏左右時,鎖兒雖未能進屋去,而是一直站在廊下候着,卻也將容湛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由在心裡氣了個半死,暗想自家小姐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竟攤上這樣一個夫君,人家的夫君都知道在婆母面前護着自己的妻子,可她家的小姐夫君倒好,竟是恨不能小姐被婆母磨搓,小姐的命也太苦了!
君璃見鎖兒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反倒笑了起來,道:“我沒有不高興,你不必擔心。”之所以一直不說話,不過是在想明日要怎樣“好好”服侍大楊氏罷了。
說話間,主僕二人已回到了迎暉院,留下來看家的晴雪與墜兒聞訊接了出來,卻見去時是君璃與容湛兩個人,回來時卻只君璃一個人,臉色齊齊一變,等不及行禮,晴雪便先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敢是太夫人還是夫人爲難了小姐不成?大爺又上哪兒去了?”
君璃擺擺手,率先進了屋裡,自己動手斟了一杯茶來吃畢後,方命鎖兒:“瞧她們兩個臉都急白了,你來告訴她們罷,你口齒伶俐些。”
鎖兒聞言,只得忍氣將事情的經過大略與晴雪墜兒說道了一遍,末了恨恨道:“人家都是好了傷疤才忘了痛,咱們這位大爺倒好,昨兒個夜裡才吃了虧,今兒個就又迫不及待挑釁起小姐來,早知如此,小姐昨兒下手就該再狠一些的!”
說得晴雪與墜兒也是恨得不行,墜兒因冷笑道:“有本事大爺一輩子別回來纔好呢,否則,不必小姐出手,我先就要讓他好看!”
相較於三個丫頭的憤怒,君璃卻是一臉的淡定,擺手向三人道:“你們都彆氣了,本來做媳婦的服侍婆婆便是天經地義的事,大爺又是出於一片孝心,這事兒說破了大天去,他也沒什麼錯。不過,他以爲這樣就可以讓我吃虧,那就打錯了主意,誰吃虧還不一定呢,你們只管等着瞧罷,管保不出三日,我那位好姨母自己就要先提出不讓我立規矩了!”
三個丫頭見君璃說得胸有成竹,雖不知道她明日到底要如何應對,心裡好歹沒方纔那般氣憤與擔心了。
是夜,容湛果然沒有回迎暉院來歇息,而是歇在了外書房,君璃也不去管他,一個人躺在大牀上睡了個好覺,反正渣男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總是會回迎暉院來的,且等她先將大楊氏擺平了,再收拾他不遲。
次日卯時初刻,君璃便起身了,梳洗妝扮妥當後,吃了一大碗牛肉麪,然後去了大楊氏的上房。
彼時大楊氏還沒起來,君璃也不着急,只管侯在門外,直至半個時辰過去後,平媽媽才滿臉歉意的接了出來,屈膝行禮後向君璃道:“夫人昨兒個夜裡有些個走困,早起送畢侯爺後,便頭疼得再也睡不着,還是老奴一直給夫人揉着太陽,夫人才稍稍好受了一些,打了個盹兒,其他人也不敢驚動,讓大奶奶久等了,還請大奶奶勿怪。”
君璃聞言,忙一臉關切的問道:“那母親這會子可好些了嗎?早知如此,我方纔就該進去的,媽媽是自己人,我也不瞞媽媽,當初在汪家時,因我那前任婆婆老是生病,好巧不巧也是時常走困頭疼,我做媳婦的須得日夜服侍左右,是以手上功夫還不錯。早知道方纔我就該進去服侍母親的,媽媽別小瞧這頭疼,以爲是小毛病,殊不知好些人都是因着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丟了性命,萬一母親也這樣……呸呸呸,瞧我這張嘴,說的什麼話,母親吉人天相,自然不會像我那前任婆婆一樣,早早便去了的!”
說得平媽媽心裡一陣膈應,暗道一大早就遇上這麼個烏鴉嘴,真是晦氣,面上卻仍滿滿都是笑,道:“多謝大奶奶關心,夫人已經好多了,這會子已經起來了,請大奶奶進去呢,大奶奶請隨我來。”
君璃點點頭,由平媽媽引着進了大楊氏的內室,就見大楊氏身着一襲蓮青色隱芙蓉紋對襟長襖,正坐在靠窗的鏡臺前,閉着眼睛由丫頭服侍着通頭髮,那丫頭不是別個,正是素絹。
素絹瞧得君璃進來,便屈膝行了個禮,然後笑嘻嘻的將梳子雙手遞與君璃,無聲說道:“大奶奶不如給夫人一個驚喜?”
驚喜是假,想讓她服侍大楊氏梳頭纔是真罷……君璃心中冷笑,手上已接過素絹遞上的梳子,學着方纔素絹的樣子,給大楊氏通起頭髮來。
也不知道大楊氏是睡着了,還是真沒感覺到給她通頭髮的人中途換了人,反正君璃一直給她通了幾百下,直至手都軟了時,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睜開眼睛道:“不是說大奶奶來了嗎,請進來了嗎?”
侍立在一旁瞧着君璃給她通頭髮的素絹聞言,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大奶奶都進來好一會兒,給夫人通了這半日的頭了,夫人竟沒感覺出來不成?”
大楊氏聞言,這才偏頭一看,見方纔給自己通頭髮的人果然是君璃,不由自失一笑,道:“瞧我,竟遲鈍到這個地步。”又罵素絹,“小蹄子,竟敢使喚起你大奶奶來,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還不快給你大奶奶賠不是呢?”
素絹聽說,笑道:“難道大奶奶一心想對夫人盡孝,奴婢還攔着不成?”說着,果真上前屈膝欲給君璃賠不是,“還請大奶奶原諒則個……”
早被君璃一把攙了起來,笑道:“姐姐給我向母親盡孝的機會,我謝姐姐還來不及呢,如何能讓姐姐與我賠不是?”
平媽媽在一旁笑道:“夫人不是說素絹來來去去都只會梳那幾個頭型罷,正好今兒個大奶奶在,早聽姨夫人說大奶奶心靈手巧,不若讓大奶奶給夫人梳個新發型,也好讓素絹小蹄子跟着學學?”
平媽媽話音剛落,大楊氏還未發話,君璃已先笑道:“心靈手巧不敢當,不過我倒是極願意服侍母親梳妝的,就只怕手藝不精,白惹母親生氣。”
大楊氏聞言,笑道:“你也是出於一片孝心,我又怎麼會生你的氣……”
話沒說完,冷不防已被君璃打斷:“哎呀,母親這支簪子好生精巧,我竟從未見過,母親賞給我可好?”
不待大楊氏等人有所反應,又叫道:“母親這對鐲子也好漂亮,是由整塊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罷?我也沒見過,母親不如也賞給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