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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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吵鬧過後,總有那麼幾天,兩個人都像比賽一樣你爭我趕地比着誰對誰更溫柔體貼、誰對誰更無微不至。膩膩歪歪地黏糊了幾天之後,又會重新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地臉紅脖子粗。不要說葉青對羅以安的哭訴、抱怨已經變得習以爲常,就連兩個當事人都已經對這樣的吵吵鬧鬧、分分合合感到麻木了!羅以安的眼淚也不會再讓許諾感到心碎,原來可是被許諾戲稱爲斷線的珍珠呢!現在只會讓人感到心煩——沒怎麼着呀?!動不動就只會哭哭啼啼!一種熟悉極了之後的無動於衷!

羅以安也時常後悔,兩個人實在是有些超速了!談戀愛和同居的待遇實在是相差太大了!戀愛的時候,你是商場櫥窗里美輪美奐的風景,讓人留着哈喇子地眼饞;同居以後就是曬乾了、收進衣櫃的舊衣服,愛情也跟着點了色!或者一個是太陽底下暴曬過的新棉被,鬆軟噴香的;一個是鋪了很多年的舊褥子,堅硬硌人!說到底都是心急惹得禍,春暖花開的時候就忙着收穫,以爲佔了便宜,其實直接就進入冰天雪地了!

有時羅以安會用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彷彿閱人無數的樣子告誡葉青找男朋友時一定要擦亮眼睛,一定不要輕易就交出自己,否則就不值錢,不珍貴了。永遠要讓男人看得見、摸不着,誰能繃得住誰以後就越能佔得先機!不管什麼時候、不管社會如何進步,衡量男人和女人的標準都是不相同的。古時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只能從一而終;當代社會,看起來女人在很多方面已經和男人平起平坐了,可是至少還沒有什麼類似處女膜之類的東西來衡量男人的貞節!

一方面現在的男人們說起***、性伴侶、情人這些詞兒,就像是說起來吃飯、洗手、上廁所一樣輕鬆隨便,好像他們早已經把感情(愛情)和性劃分了界限。可是這些開放的詞只能是用來滿足或者是爲男人骨子裡的自然屬性開脫。他們另一方面永遠都在對自己未來的或者是現在的老婆的清白程度斤斤計較,巴不得她們永遠都不要和這些詞沾染上一絲一毫的關係,永遠都要像一張白紙一樣純潔纔好呢!即便他們口上可能叫囂着不在意一個女人的過去,其實心裡一直都在耿耿於懷!殊不知每一個成爲老婆的女人之前的身份都是女朋友,都有可能面對另一個有着同一種自然屬性的男人!

一個過於青澀或是過於端莊的女人會被指責爲不解風情、裝腔作勢;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待遇也好不到哪兒去,當面有人使勁奉承你,背後有人使勁搬是非、嚼舌頭!風情萬種甚至比不解風情更容易受到質疑,往往直接上升到一個女人的人品、生活作風上來!社會輿論或是大衆的欣賞眼光、承受能力對於女人總是過於苛刻,人情世故、接人待物都要拿捏的恰到好處,少一分則不夠,多一分則過火。

葉青和羅以安的友誼看起來一直都很牢固,甚至相比以前更有默契,這很難得。通常兩個親密無間的女朋友,如果其中一個人突然談戀愛,留下的一個就會感到失落甚至惴惴不安。而且在外人的眼中她們兩個人在很多方面,無論是生活習慣、穿衣打扮還是人生規劃都很少有交集,甚至背道而馳,但她們確實要比很多夫妻或是男女朋友更能夠彼此體諒、彼此包容。羅以安談戀愛後雖然和葉青單獨相處的時間比以前少了很多,這種並不遙遠的距離讓葉青感覺很放鬆,一直以來她都不習慣女人之間標榜的沒有任何隱私的無話不談;並且對於很多女人喜歡的“以秘密交換秘密”非常反感。對於羅以安來講,葉青不僅是分享者、分擔者,現在更是她和許諾之間的旁觀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麼!該講的、不該講的都會一股腦地發泄出來,而且因爲不能經常在一起,自然就避免了很多女孩子每天糾纏在一起不可避免的磕磕絆絆,也讓每次的獨處顯得更加親近,每次的悄悄話也顯得更加貼心、貼肺。

走出校園的很多年之後,提起那些曾經讓她們感傷的唏噓不已的幸福感受、那些高遠飄渺、不切實際的人生理想,自己都會感到不好意思!完全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爲賦新詞強說愁的無病**!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每天腦子裡面父母、孩子、老公、家務、工作擠得滿滿的,屬於自己的時間越來越少。如果這樣說起來,大學期間的女人是最幸福的,花一樣美好的年紀,有沒有任何的牽絆,即便那些關於愛情、友情、或是前途的困惑都是不可或缺的調料,是幸福生活的甜蜜佐料。只是當時羅以安並不能參透生活的真諦,她像是這樣一種人,既沒有崇高的人生理想,也沒有想過要付出人前顯貴、人後受罪的艱辛、努力;卻又不能接受生活中的一點點卑微和落後。於是自己折磨着自己,像是處在一個不斷向後倒退的傳送帶上只有心徒勞地奔着前方使勁。

葉青不但智商極高而且頭腦清楚,即便是在忘乎所以的激情中也能保持一份清醒和冷靜,無論任何時候不僅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也清楚知道可以放棄什麼,就像一個乘車奔向遠方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就在終點,不管沿途的風光多麼優美,也不會中途下車。美麗的風景會讓人變得搖擺不定,引人駐足觀望甚至是停滯不前!也許有人會說錯過這班車還有另外一班,只要堅持終究會到達終點。可葉青相信每次對自己的縱容帶來的不僅是虛度的光陰,還有錯失的良機,一旦落後一步,如果不想步步落後,只能加倍努力。付出的辛苦將遠遠超過一時享受帶來的快樂。

在葉青看來一個人具備的所有因素身體、學歷、個性都有可能是日後成功的砝碼或是絆腳石,而女人相比男人來講她的貞節和感情所起到的作用更是不可低估,不僅能夠自己獨當一面,更有多少英雄衝冠一怒爲紅顏。流行一種說法,A男找B女,B男找C女,C男找D女。一無是處的D男找不到老婆可以理解,可是優秀的A女卻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着實有些無辜!葉青遠遠超乎自己實際年齡的成熟和理智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讓很多很多男生雖然愛慕,卻不敢接近。

其實,這其中有很多在旁人看來各方面都很優秀的男生。葉青也曾經和某些人約會過,然而過於早熟的心理讓葉青對於很多男生費盡心機的表白或是舉動並不感動,有時甚至心底還會感到幼稚可笑。當然,聰明的葉青是不會讓自己的這種感覺流露出來的,對於每一個追求自己的人,葉青的態度總是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傷害別人的自尊心,又不會拖泥帶水讓別人總是覺得一息尚存。別人的感情即便不能接受,也不要濫加利用或是不屑一顧。因此很多時候,和男生一起出去玩或是吃飯,葉青都會主動結帳,從不會利用別人的感情還滿足自己這微不足道的口舌慾望。葉青總認爲一個在男人面前能夠坦然掏出錢包爲自己買單的女人才能夠贏來男人的尊重。再加上葉青從來不收男生的貴重禮物,因此很多人即便被拒絕,也會從心裡認可她的爲人。

在這點上田寧根本不能相提並論,田寧的拒絕總是過於直接、過於簡單,沒有任何委婉的方法技巧,很難照顧到別人的感受,往往會讓很多人下不來臺。田寧有時候甚至會像小孩子一樣惡作劇,捉弄別人。外系一個男生癡迷田寧多日,每天都跑到她們教室來送情書。雖然田寧從來都不拿正眼看他,神情冷漠的讓外人都感到難看,但這個男生倒是越挫越勇,還是死皮賴臉地糾纏着,如同粘在衣服上的口香糖一樣,用盡各種辦法甩都甩不掉。

有一天這個男生居然收到了田寧的回覆,本以爲是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終於打動了美人心 ,於是激動萬分的打開!可是信封裡裝的居然是前一天自己給田寧送過去的情書,只是所有錯別字和語句不通順的地方都用紅筆圈了起來,並在旁邊做了更正。這個辦法雖然有點不夠仁義,倒是很乾脆利落!那個男生從此以後不僅不再給田寧送情書,走在路上碰到了像是 碰到貓的老鼠一樣,溜着邊走都不擡頭看一眼,大受打擊。也虧得這個男生心理承受能力不錯,如果換作想不開的,說不準會喪心病狂地給田寧潑硫酸呢!

有一次葉青和羅以安看到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蘇格拉底和柏拉圖關於愛情的對話》----有一天,柏拉圖問蘇格拉底什麼是愛情,蘇格拉底叫他到麥地裡走一次,要不回頭地走,在途中要摘得一顆最大最好的麥穗,但只可以摘一次。柏拉圖覺得很容易,充滿信心地出發,過了半天,他兩手空空,垂頭喪氣地出現在老師面前。他說很難得看到一株看似差不多的,卻不知道是不是最好的。因爲只可以摘一顆,不得已只能放棄。再另尋更好的。到發現已經走到盡頭時,才發覺手上一顆麥穗也沒有。蘇格拉底告訴他:“這就是愛情。”

看完之後,羅以安第一次對於自己的愛情感到了失望,情緒看起來一落千丈,“哎,我是那種到了麥地裡沒走幾步,沒有任何比較、稀裡糊塗地看到一顆順眼的麥穗就迫不及待地摘下來,自己還沾沾自喜以爲撿着了大便宜呢!”

“別瞎說了!許諾這個人很不錯呀!而且對你也很好!”葉青安慰道。雖然葉青心裡完全認同羅以安的看法,這是兩個人難得一次的意見統一!但是這種讓人喪氣的話葉青是不會講的,即便對象是自己最要好的女朋友,她也恪守着有些話只能自己在心裡琢磨,是萬萬不能講出來的,尤其不能對當事人講。一定要找到一顆最大的麥穗也是葉青在校期間一直沒有選擇交往男朋友的一個重要原因!在這樣一個基本與世隔絕的象牙塔內找到的麥穗,即便當時看起來長勢喜人,說不準到了外面更加廣闊、更加錯綜複雜的空間裡會水土不服呢說!別說指望他越長越壯、出人頭地了,弄不好還會不幸夭折。自認爲社會經驗並不豐富的葉青擔心自己不能慧眼識珠,誰能保證從這麼多青瓜蛋子中挑出來的將來就能出人頭地、封妻廕子呢?就像買股票一樣,在沒有上市之前就能準確判斷出誰是將來的績優股,實在是風險太大了。而且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你挑中的人有朝一日真能光宗耀祖,然而從畢業參加工作到得到重用、升官發財中間卻是充滿了很多的不確定因素。當然了除非你找到的人是某個大集團的太子爺或者是億萬遺產的唯一指定繼承人,那就另當別論了!否則這期間的辛酸苦辣只有箇中人才能體會。

比較來、比較去最佳的途徑就是找到一個成品或是半成品,但是這樣的人現在肯定不在她們學校裡。雖然平時總是形單影隻有時難免會覺得孤單寂寞,葉青卻並不想隨隨便便找一個人來打發時間。勉強湊合的愛情結局無非幾種:繼續委屈自己勉強湊合下去,一輩子不能舒心;或是好合好散,再見面還是朋友;或是分分合合,藕斷絲連,以致後患無窮;或是折騰地筋疲力盡,最後反目成仇。無論什麼樣的結果都是葉青不願看到的,這樣的代價對於短暫的生命來講過於慘重了!葉青總在想如果把一個人的感情比作一瓶高純度的酒精,談一次戀愛,就會倒出一些原液,一段感情結束了就會用白水來填充剩下的空缺;戀愛、失戀、再戀愛、再失戀反覆多次,到了最後就算瓶子看起來還是滿的,其實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濃度。所以永遠不能因爲寂寞難耐、因爲別人對自己太好而心生感動、或是荒唐地玩弄感情,既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別人的感情負責。因此葉青就這樣孤單但不無聊地等待着,積極準備着爲自己積攢着條件,也耐心等待着另一個男人攢夠了條件與自己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