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離墨默然不語,嘴角兒抖了抖,眸中現出一絲冰冷,沉聲說道:“杺妃,朕現在已然是一國之君,你莫要讓朕再爲難”
“姐姐……萬歲爺可是咱們的天,你如此大不敬!是誠心要萬歲爺難堪嗎?”年妃不失時機的說道。
“你給我滾下去!”顧小婉厲聲說道。
伸手指着年妃的鼻尖兒,眼眸中陣陣寒意讓人心寒膽顫。
年妃怔了怔,眸子縮了一縮,見顧小婉的聲色俱厲,心生懼意……竟是不敢再看顧小婉一眼,只是求救似的看向風離墨。
“杺妃既然叫你滾,你就給朕滾回去!”風離墨同樣冷着眸子,沉聲說道。
年妃愣了一愣,不可思議的看向風離墨,委屈的眼眶中蒙上一層淡淡的薄霧,轉過頭來,狠狠的瞪着顧小婉,口中冷冷“哼”了一聲。
身子終究還是福了一福,年妃垂首說道:“臣妾告退!”說完,擦過顧小婉的肩膀,挑開紗幔緩緩的退去。
“這人也罵走了,你還想怎麼樣?”風離墨開口說道。
“我想怎樣?我希望這不過是黃粱一夢,趕緊轉醒罷了!”顧小婉吶吶的說道。心中隱隱泛着疼,明知道這是一場夢境,這疼痛爲何卻如此實實在在。
風離墨自凳子上緩緩站起身子,走到顧小婉的面前,伸手握起顧小婉的手掌,淡然說道:“爲何希望這是一場夢?如今這天下,這大周都是朕的,難道你不爲朕高興嗎?”
“不要,我不高興,我不願你做這個冷血無情的帝王,我也不願做你衆多妃子中的其中一個!風離墨,你不要做這個皇帝,好不好?”顧小婉撲在風離墨的懷裡,大聲的說道。
風離墨的眉心緊緊蹙成一團,嘴角緊緊抿着,半晌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生在帝王家,非我所願,但……作爲一個男人,若是想要保護所愛之人,就必然要站在那權利的巔峰!”
“小婉,你難道還不明白?若我棄了天下,便是捨棄了你!”風離墨緊緊摟住顧小婉的身子,緊的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之中……
“不要……不!我不要,不要!”顧小婉使勁兒的搖着頭,大聲的叫喊着!
“小姐,小姐,你莫要嚇奴婢,小姐,小姐……”朦朧之間,風離墨的臉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臉焦急的若蘭。
一陣頭暈目眩之後,顧小婉才勉強眨了眨眸子,瞅清楚眼跟前兒的人影,真真切切的正是若蘭。
顧小婉勉強直起身子,看了看天色,竟是一片昏暗,身上輕飄飄*膩的,怕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個夢,那個噩夢……夢中的風離墨,夢中的年妃,是那樣的真切實在,風離墨最後說的那句話,還清清楚楚縈繞在耳畔:若我棄了天下,便是捨棄了你!
心裡狠狠的抖了抖,顧小婉沉了沉眸子,低聲問道:“現下是什麼時辰了?”
若蘭見顧小婉臉色蒼白如紙,連平日裡粉嫩的脣瓣也失了顏色,擔憂的擰着眉心,說道:“小姐,您可是睡了一日一夜了!”
拿起帕子爲顧小婉細細抹着額頭的冷汗,若蘭接着說道:“小姐剛莫不是被蒙給魘着了?”回想起剛纔小姐的那一聲聲尖叫,透着讓人心顫。
“夢,若這一切都是夢……那該有多好?”顧小婉喃喃自語道。雖然她心裡明明知道,那不是夢,只是日後一日終會發生的事兒,可她心裡還是隱隱希望,這一切最終不要發生。
“你說……這已是第二日了?”顧小婉擡起眸子倉惶問道。
若蘭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小姐……您這一覺,可是一日一夜呢,原本見小姐睡的香甜,奴婢也不敢擾了小姐的覺,哪成想這睡着睡着,竟是被夢給魘住了!”
顧小婉沉了沉心思,挑開錦被說道:“快些幫我梳洗,我要出府一趟!”
若蘭趕忙說道:“小姐這般急,可是要去……風離墨的府上?”
顧小婉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我這心裡惦記着風離墨的傷勢,這已然過了一日,我必要過去看看纔會安心”
若蘭猶豫着,擡眸看了看顧小婉的臉色,纔看口說道:“小姐,奴婢的意思是……您這受了驚嚇,該當好好調理一番纔好”
顧小婉頓了頓身子,眼眸挑了挑,說道:“若蘭,你爲我好,我心裡明白,但我是個直爽的人,你既是風離墨的人,也是我貼身貼心的丫頭,有事兒不妨直說,無須兜兜轉轉的繞圈子”
若蘭趕忙跪倒在地,垂首說道:“奴婢不敢!”
顧小婉嘆了口氣,說道:“我已然說了,你是我貼身貼心的丫頭,有什麼敢不敢的?”
若蘭沉吟片刻,才緩緩擡頭說道:“小姐,風離墨對您的心意,您對風離墨的情意,若蘭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風離墨這次傷了身子,您也是時時掛在心頭……只是如今這個時候到風離墨府上,確實是有些不妥”
“若蘭,你先起來……”顧小婉伸手披起一件外衣,說道。
若蘭站起身子,走到顧小婉的牀前,垂頭不語,顧小婉慢慢下牀,踱了幾步蹙眉回身說道:“若蘭,你明白你的意思,我這個身份過去……確實有些不合時宜”
“只是,風離墨的傷勢,我不過去看上一眼,心中着實不放心!若蘭……你莫要如此憂心,外人看來,我也只是去感激風離墨的救命之恩而已”顧小婉開口說道。
若蘭說道:“即是如此,小姐總也該需吃些東西再去……您這臉色可不怎麼好”
顧小婉訕訕一笑,心中鬆了些,說道:“就知道若蘭你最得我的心思,弄些清粥小菜來即可,這天色也晚了,咱們快去快回”
若蘭點頭稱是,轉身去了!
當馬車的咕嚕吱吱呀呀的走到一半兒,顧小婉突然開口說道:“若蘭,你回府一趟,叫上小魚過來,讓她看看風離墨的傷勢,我才能安心”
若蘭一怔,說道:“可奴婢若是去了,小姐一個人到風離墨府上,豈不是沒有伺候?”
顧小婉搖了搖頭,說道:“不妨事,一會兒到了風離墨府門口兒,我獨自進去,你坐馬車快去快回即可”
若蘭遲疑了一下,見顧小婉神色堅決,才緩緩點了點頭,說道:“奴婢不在小姐身邊兒,小姐可要處處小心纔好”
顧小婉笑着說道:“你這丫頭,我自個兒會仔細的,你放心就是!”
轉眼間這馬車已然停在了風離墨府大門口兒,若蘭扶着顧小婉下得馬車來,吩咐了小廝前去叫門兒,見有人應門兒,才說道:“奴婢去了,小姐萬事小心”
顧小婉點了點頭,說道:“去吧,路上莫要耽擱着,快去快回!”
遠遠見着顧小婉進了風離墨府的大門口兒,若蘭才匆匆上了馬車,吩咐着小廝將馬兒趕的快一些兒,自個兒不在小姐身邊伺候,總覺得有些不妥。
按捺住心中的一絲不安,若蘭只盼着顧府早些到,快些接了金姑娘,早些到風離墨府上找到小姐纔是正事兒!
顧小婉一腳踏進風離墨府,只對開門的小廝說道:“風離墨在哪裡,我只是過來探探病,看過就走”
那小廝垂首說道:“顧小姐請在前廳稍後片刻”
顧小婉蹙眉說道:“不必了,我只是過來看看風離墨而已,不必……”
“顧小婉小姐,既然過府,咱們理應好生款待,怎可馬虎?”一個女子盈盈說道,緩緩踏着花盆底兒,走到顧小婉的面前。
顧小婉不慌不忙,輕輕福了一福,說道:“顧小婉見過四福晉,四福晉吉祥!”既然她敢來,就約莫着會碰到四福晉,如今見到了到也不曾慌亂。
“你就是顧小婉……”烏拉那拉玉寧沉着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顧小婉,緩緩開口說道。
“回四福晉,顧小婉這次來是爲探望風離墨傷勢而來,請問……風離墨現下在何處?”顧小婉開門見山的說道。
玉寧福晉擡了擡眼皮子,嘴脣兒微啓,說道:“我聽說,風離墨就是爲了救你才叫那幫子叛黨傷了的?”
聽着這語氣中透着不善,顧小婉心頭沉了沉,擡眸盯着玉寧的眼眸,正色說道:“沒錯!風離墨確實是爲了救我才傷的,所以我這才過府來探探風離墨的傷勢!”
“風離墨這傷果然是爲了你,顧小婉!”玉寧冷冷的說道。心底涌起一股子難言的怨氣,風離墨是她的夫君,如今卻爲着另一個女子傷了身子,但憑着這份情意,讓她這個正牌兒嫡福晉情何以堪?
說罷,眸光冷冷掃過身後的一重丫鬟婆子,纔開口說道:“風離墨傷的頗重,此時正在休息,不便見客,顧小婉小姐還是請回吧!”
顧小婉心頭竄起一絲怒氣,十風離墨欺負她也就罷了,如今連這四福晉話裡話外的,竟拒不讓她見風離墨!
血氣微微上涌,顧小婉冷冷“哼”了一聲,走到前廳處擺着的凳子前,大喇喇的坐下,伸手整了整衣衫,說道:“無妨,四福晉既然說風離墨此時不方便見客,那我就等在這裡,何時風離墨方便見客了,勞煩四福晉與我知會一聲便可”
“顧小婉,你什麼身份,竟敢賴在我四貝勒府中不走?”玉寧上前一步,說道。身後跟着的一種丫鬟婆子,也逼了過來。
這輪氣勢,玉寧這頭兒呼啦啦的七八個,反觀顧小婉卻只是孤單一人,卻氣定神閒的坐在凳子上,嘴角兒掛着若有若無的笑意,竟是比這些個人加起來還要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