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顧小婉不知此刻能說些什麼,只是有些憐惜的看着安娜。
安娜卻笑着說道:“所以,這一切其實都不怪你,杺……當時的我太沖動了,對你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你會不會生氣?”
顧小婉說道:“安娜,我要是生氣,今日就不會來找你了……聽說你要提前回國?”
“嗯,其實是因爲我的母親病了,父親很着急,才決定提前回國的”談起母親,安娜的眼神裡掛上了一絲憂色。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爲……”顧小婉欲言又止,說道。
安娜微微一笑,說道:“你以爲我是着急要逃開這個讓人有些傷心的地方,是不是?”
顧小婉尷尬的笑笑,說道:“看來是我誤會了……三日之後就要啓程?”
“不,明日一早就走,父親很焦急,有些東西帶不走,之後再託人送過去”安娜說道。
顧小婉一愣,說道:“那麼急?那豈不是見不到十三爺了?我本想着你走的時候,叫上十三爺一起送送你的”
“不必了,你們中國有一句俗話,叫做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嗎?互相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不是更好嗎?”安娜說道。
“安娜……我覺得經過這次事兒,你成熟了!或者說,長大了”顧小婉拍了拍安娜的手,說道。
安娜說道:“杺,和你比起來,我還差的遠呢”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的誤會,似乎都已然在這笑容之中,煙消雲散了
雪後天晴,安娜帶着微微帶有一絲苦澀的回憶,還有與顧小婉之間深刻的友情,踏上了回國的旅程,她期盼着有朝一日也許還會再次見到顧小婉,但這個簡單的願望,卻終究沒有能夠實現。
送別了安娜,顧小婉不免有些鬱鬱寡歡,路過茶肆的時候,隱隱的從裡面傳出了絲竹之聲,這纔想起她與慕容雪元宵燈會時候的約定。
頓了頓身子,顧小婉對身後的若蘭說道:“若蘭,我有些乏了,咱們到茶肆中歇歇腳兒,喝杯茶吧”
進到茶肆,小二熱情的招呼着,爲顧小婉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殷勤的倒上熱乎乎的茶水,又端上幾碟點心,才匆匆的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此時在臺上唱曲兒的正是慕容雪,一旁坐着拉二胡的正是上次與她一起的那個老者,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二胡拉得宛轉動聽,歌聲也似乎悽美動人。
一曲終了,底下的客人們爆發出一陣陣掌聲,慕容雪大方的福了一福,才快步走下臺來,走到顧小婉的桌前。
笑着說道:“顧姐姐來了,這幾日可是讓妹妹好等”
“慕容姑娘說笑了,快坐……”顧小婉說道。
“昨日剛剛下了那麼大的雪,妹妹還以爲姐姐這幾日不會過來了呢”慕容雪笑了笑,說道。
顧小婉說道:“今日恰巧路過這家茶肆,想起與慕容姑娘的約定,才進來看看你”
“對了,常常與姐姐在一起的那幾位爺,今日倒是不見蹤影?”慕容雪輕輕喝了一口茶水,問道。
“慕容姑娘問的是元宵節當日碰到的十風離墨?”顧小婉不以爲意的說道。
“嗯,那位爺氣宇非凡,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呢”慕容雪說道。
顧小婉心底一怔,想不到十風離墨對這位慕容姑娘頗感興趣,而這位慕容姑娘對十風離墨也是讚賞有加啊?
“顧姑娘對十風離墨倒是頗感興趣啊”顧小婉挑了挑眼眸,說道。
“呵呵,姐姐有所不知,妹妹這唱曲爲生的苦命人,若是能趕上此大戶人家的堂會,那就幾個月不愁吃喝了”慕容雪眸子淡淡掃過顧小婉的臉頰,說道。
“哦?原來如此……不過,十風離墨的家裡,應該不會辦什麼堂會的”顧小婉說道。
原來是看着十風離墨那一身穿戴非富即貴,打算做堂會的買賣……可眼前的慕容雪,在顧小婉的眼裡,並不是那麼市儈的人。
看出顧小婉眼裡流出的疑惑,慕容雪微微一笑,說道:“姐姐要不是要聽曲兒,妹妹給姐姐唱一個可好?”
顧小婉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我這就要回府了,以後若有時間,再來看你”說着站起身子。
“既然如此,姐姐慢走”慕容雪臉上依舊掛着笑,眼眸中卻閃過一絲寒意。
“小姐,奴婢覺得這慕容姑娘的身上,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勁兒”若蘭跟在顧小婉身側,走出茶肆,低聲說道。
“什麼勁兒,她不過就是個唱曲兒的姑娘而已”顧小婉說道。
若蘭喃喃自語道:“我也說不出來,大約是一股子邪氣兒”
顧小婉噗嗤一笑,說道:“她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邪氣兒,你當她是小巫婆呢?”
“巫婆?什麼巫婆?小姐莫不是說的是薩滿?那可是神婆,不是巫婆”若蘭認真的說道。
“是,是,是神婆……你說這慕容姑娘身上有什麼邪氣?我看充其量不過是點銅臭氣罷了,這也難怪她,賣藝求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顧小婉說道。
“嗯?小姐,奴婢總是覺得這個慕容姑娘不簡單”若蘭說道。
顧小婉笑了笑,說道:“若蘭,你別總大驚小怪的!”
慕容雪看着顧小婉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兒的笑意漸漸冰冷,眼眸中含着一絲狡詐,顧小婉,你倒是聰明的緊,不過多問了幾句而已,你竟是對我有些起了疑惑嗎?
“那個顧小婉是不是懷疑你了?”剛剛拉二胡的老者低聲說道。
慕容雪沉了沉眸子,說道:“暫時應該還沒有,不過她很聰明,也很敏感……我還沒有完全得到她的信任,對於咱們的計劃,還是急不得。”
老者陰着眼色,瞪了慕容雪一眼,說道:“這事兒已經拖了許久,你一再保證過,若是在這樣拖下去,在堂主哪裡無法交代”
“我自會交代,不用你來囉嗦”慕容雪沉聲說道。
那老者黯了黯眸子,嘴巴微微張着,卻始終沒有再出聲兒。
回到府裡,就見到金小魚在院門口左右踱着步子,遠遠的看到顧小婉的身影,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來,急匆匆的說道:“姐姐,哥哥自從前幾日進到八爺府裡,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不知會不會有什麼事兒啊?”
顧小婉說道:“妹妹無須擔憂,想來沒有什麼需要出診的病人吧啊,而且你哥哥若是真的不想他人知道自己的行蹤,也必然會深居淺出纔對”
金小魚不安的說道:“那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到八爺府上去打聽一下?”
顧小婉說道:“你這樣貿然過去,想必也打探不出什麼,這樣吧,這幾日十三爺許是會過府一趟,這事兒需託他幫忙打探一下。”
金小魚想了想,顧小婉說的在情在理,那八爺府上也不是人人都去得的,現如今已經確定了哥哥在八爺府上,不如沉下心來,等十三爺過府再行商議。
十三爺來的時候,正趕上積雪稍融之際,這次過來,卻是來給顧小婉送請帖的。
“八阿哥府裡辦飲宴,爲什麼要請我過府?”顧小婉蹙着眉頭問道。
十三爺說道:“這我那裡曉得,只知道他請了四哥,十四弟,還有我,除此之外就是你了”
“你真的不知?”顧小婉問道。
“當然不知”十三爺說道。
“風離墨怎麼說”顧小婉喝了口茶水,說道。
揚了揚手中的請柬,十三爺說道:“這就是四哥的意思,既然八哥開口邀約,似乎沒有不去的道理”
“若是稱病不去,怕是有些個不識擡舉了”十三爺接着說道。
顧小婉眨了眨眼眸說道:“誰說我不想去,有你和風離墨在,有什麼怕的!再說了……我正想去找機會去一趟八爺府上,這一次可算得上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想去八哥府上?你這惹事精,該不是又有什麼鬼點子吧?”十三弟佯裝瞪了瞪眼珠子,說道。
“我能有什麼鬼點子,不過就是聽說八爺府上有個不錯的大夫,想讓他幫我診病罷了!”顧小婉笑着說道。
“大夫?什麼大夫?我怎麼不知道八哥府上有什麼不錯的大夫?”十三爺疑惑的說道。
顧小婉歪着脖子,說道:“我說有就是有,難不成這世上的事兒,十三爺統統都知道不成?”
十三爺撇撇嘴巴,說道:“你啊……看來這身子是好的差不多了,這還有心情,有精神耍嘴皮子了”
“是啊,這嘴皮子若是總不練練,到時候怕是會生疏了”顧小婉眯着眼眸說道。
和十三爺保持這樣的關係真好,就像是朋友,又像是哥哥……就允許她自私一次吧,在這個地方,能稱得上是朋友的,其實也只有十三爺一個人而已。
“風離墨最近可好?”顧小婉抿着嘴巴問道。
自從除夕那夜見過一次,這都一個月有餘了,眼瞅着正月已過,他該不是那麼忙碌了吧?不知有沒有忙於政務,而沒有在意身子。
“四哥好的很,就是忙了些……最近皇爹爹對於天地會的事兒查問的緊,偏巧四哥還未有什麼進展,皇爹爹似乎不是很滿意”十三爺蹙了蹙眉頭,說道。
天地會……顧小婉腦中想起之前那鬼宅之事,對天地會中人的手段也是心有餘悸,說道:“天地會這些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你和風離墨一定要加倍小心纔是”
“嗯,這個我們自然知道,不過……這幾日天地會分堂動作頻繁,怕是有什麼大動作,四哥爲了這事兒,忙得不亦樂乎”十三爺沉聲說道。
“想不到天地會的勢力在京城之中依舊這麼大,看來若是想把它們連根拔起,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呢”顧小婉說道,眉心處泛着擔憂。
十三爺嘴角翹了翹說道:“你也莫要爲了這事兒憂心,四哥心思沉穩,還有我從旁協助,想來天地會這幾個螞蚱,也蹦躂不了多久的”
“對了,十風離墨哪裡最近有什麼動靜?”顧小婉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