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猶豫間,只聽顧小婉輕聲說道:“既然金先生說了,那八福晉就先請回,我這裡不礙事的”
凝語一怔,這顧小婉也透着古怪,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對這金先生的話,竟也是言聽計從?
“八福晉無須擔憂,我只是想要爲顧小姐診病罷了,過一會兒,我會親自送她到前廳”金先生說道。
聽金先生這麼一說,凝語倒是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可就是再好不過了……轉過身子對顧小婉說道:“顧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又向着金先生所坐的地方點了點頭,才緩緩轉身而去。
顧小婉見凝語走的遠了,這才穩了穩心神,擡步便進了院門兒。
“勞煩顧小姐把門關上”金先生說道
顧小婉身子頓了頓,猶豫了片刻,還是轉過身子,將那兩扇木門輕輕掩上。
聽到身後的聲響,金先生才緩緩站起身子,回過頭來……望着顧小婉眼眸一挑,開口說道:“顧小婉小姐,你可是讓我就等了”
不得不說,這個金凡的確如金小魚所說,是個難得的美男子,身上兼具着風離墨的冷,十風離墨的傲氣,八爺的溫柔,還有這一絲十三爺的傲氣……
不知爲何,在咋一看到這張臉孔的時候,顧小婉竟然想起了嘉明,不是說長相有多麼相像,而是那股子氣息,除去作爲一國之君身上那凌厲的氣勢,簡直是像極了。
眼睛裡看到的身影,鼻子裡嗅到的氣息,都讓顧小婉感覺到了深深的不安,至於只不安的源頭,並不是他出衆的外貌,而是源於他身上居然帶着皇家的氣質
“顧小姐請坐”金凡面無表情的說道。
顧小婉緩緩走到小桌旁,坐在金凡的對面兒,眼角兒掃了掃桌面,竟是有兩套茶杯,難道他知道自己今日會來?
金凡此時倒是揚了揚嘴角兒,伸手拿起小銅壺,爲顧小婉倒了一杯熱茶,說道:“顧小姐請喝茶”
顧小婉端起茶杯,細細抿了一口,入口清冽,茶香悠遠。倒是難得的好茶
從顧小婉的表情中,金凡讀出她對着茶水的滿意與欣賞,眼眸閃了閃,說道:“我妹妹小魚兒,這些日子倒是麻煩顧小姐照顧了”
顧小婉楞了楞,她想不到這金凡居然對她的來意已然瞭如指掌,一時之間倒是喃喃的說不出話來,沉着眸子,說道:“金凡公子言重了,我與令妹一見如故,已經義結金蘭,作爲姐姐,照顧妹妹,那不是應該的嗎?豈有麻煩之說”
這一句話,再顧小婉說來是一語雙關,一則承認了金小魚就在顧府,二則也是提醒金凡,作爲哥哥,照顧妹妹豈非是義不容辭。
金凡早已聽出了顧小婉話中隱含的意思,嘴角兒微擡,看着顧小婉的眼眸,說道:“顧小姐此話說的有理……”
頓了頓,接着說道:“請小姐將右手放在桌上!”
“爲何?”顧小婉蹙着眉頭說道,這金凡舉止行爲頗爲怪異,她定是要多留一份心思。
“顧小姐此來,不是要金凡診病的嗎?不號脈,叫金凡如何診症?”金凡說道。
“診病?”顧小婉疑惑的看了金凡一眼。這診病不過就是她打着的一個幌子而已,這金凡此時怎的倒認真起來。
見他眸光透着執着,顧小婉無奈只有將右手放在桌面上,診病就診病罷,也大約就叫做做戲得要做全套,有始有終的意思。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搭上顧小婉細弱的手腕兒,不如想象中的微涼,卻帶着一種柔柔的溫暖,沁人心扉。
片刻功夫,金凡緩緩擡起指尖兒,將手掌籠在袖中,臉上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情緒……
顧小婉也收起手掌,說道:“不知金凡大夫這番診症之後,我這病情到底如何?”
既然他要診症,那她就配合到底,顧小婉倒要看看,這金凡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金凡倒是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慢悠悠的說道:“這些年不見,想不到小魚兒的醫術倒是大爲長進了……”
看了看顧小婉的面色,眸子一轉,又沉聲說道:“醫術長進了不少,只不過……膽子倒是愈發大了!”
“哦?金大夫此話怎講?”顧小婉問道
“你這病症原本就是內焦外燥,寒氣內侵所致,即便是個普通的大夫,只要手邊兒有適合的藥材,哪怕是調理的時日長些,也早該痊癒”金凡說道。 ωωω ▲тt kan ▲¢ ○
“憑着小魚的醫術,你若是按照她開的方子按時服用,最多五日即可痊癒……只是現如今卻嚴重如斯,還落下了秋冬咳喘的病根兒,敢如此用藥,這一定是她故意爲之!如此看來,這丫頭的膽子倒是不小”金凡說道。
“照金凡大夫的意思,你妹妹金小魚這樣莫非是在故意害我?”顧小婉眸光一寒,緊緊鎖在金凡的面上,冷冷的說道。
金凡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漂亮的眼眸中眸光微閃,看着顧小婉緩緩開口說道:“我這妹妹膽子雖然是大了些,可對金家的祖訓還是極爲遵守的……若說是她害你,倒不如說是顧小姐你自己害自己”
顧小婉淡淡一笑,說道:“我看金大夫你,不止是個能斷疑難雜症的大夫,就連這心病,也能診得一清二楚”
“若真的能爲顧小姐分憂,金凡自然是求之不得”金凡說道。
“金大夫是真心想替我分憂?”顧小婉說道。
金凡微微點頭,開口說道:“自個自然”
“那好,倘若真的是如此,那就勞煩金大夫到顧府裡一趟,與小魚見上一面”顧小婉說道。
金凡聞聽此言,只是垂了垂眸子,說道:“我本以爲,金小姐是擔憂自己的病情,難道你就不想問問,這病我是治得還是治不得?”
“我這病治不治得了,金大夫想必心中已然有數,想說的自然會說,我又何必多此一問?”顧小婉展顏一笑說道。
“顧小姐對舍妹與我的事情,倒是頗爲關心”金凡話鋒一轉,說道。
顧小婉盯着金凡的眸子,緩緩說道:“金大夫,難道不覺得小魚兒一個人無依無靠很可憐嗎?她找了你多久,你是個明白人,想必也不用我多說,人們常說,醫者父母心,金大夫你該不會對自己的妹妹如此不管不顧吧?”
“這一點顧小姐倒是過慮了,小魚兒是我妹妹,我自然不會對她放任不管,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金凡沉吟着說道。
顧小婉說道:“不是時候?那請問金大夫,這和妹妹相聚,莫非還非要選個良辰吉日不可嗎?”語氣中隱含着一絲怒氣。
這金凡對見金小魚一事,左右推脫,不知是否心中還存着嫌隙,若真是如此……心胸如此狹窄,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好大夫!真是白費了那一身好醫術!
“顧小姐是是否覺得我不近人情,又或者是心胸狹窄?”金凡問道。
顧小婉只是擡了擡眼皮子,卻並未馬上答話,而是輕輕搖了搖頭,細細的看着金凡,片刻之後纔開口說道:“金大夫,你這話中兒的“或者”二個字應該去掉纔是”
金凡聞言一怔,隨即“哈哈”一笑,眼眸彎彎,說道:“顧小姐,果然是與衆不同……實不相瞞,我之所以不認回小魚兒,確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麼苦衷?”顧小婉追問道。
“看來今日我是無論如何都要給顧小姐一個交代了?”金凡反問道。
顧小婉嘴角翹了翹,說道:“金大夫,需要你給交代的不是我,是你妹妹小魚”
金凡眼眸深邃,緊緊的盯在顧小婉的眼眸上,片刻之後才挪開眸子,說道:“顧小姐可知道金凡一介布衣,爲何會在在八爺府上,還受到如此禮遇?”
“願聞其詳”顧小婉說道,這一點也確實是讓顧小婉比較疑惑的地方,八爺堂堂一介皇子,平日裡哪怕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宮裡也是一大把的太醫伺候着,他這府裡確實沒有必要留着金凡,而且對他還如此禮遇有加,這其中必有蹊蹺。
金凡見顧小婉沉默不語,微微笑着說道:“金凡之所以受到如此禮遇,那是因爲八爺有求於我”
“八爺有求於你?”顧小婉詫異的問道。
這一點就更古怪了,八爺有權有勢,金凡一介布衣,怎會有求與他?莫不是……八爺他得了什麼不治之症,而就連宮裡的太醫也是束手無策,只能求助於醫術高超的金凡?
“顧小姐是個聰明人,大約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只不過……這次需要我去診症的,並不是八爺,也不是八爺府上的其他人,而是……當今皇上,嘉明!”金凡說道,當口中吐出嘉明的名諱時,竟是不帶絲毫敬意。
“你是說,皇上他病了?”顧小婉有些慌張的說道。
不可能啊……如此大事,若是真的,早應該傳得沸沸揚揚,可如今朝堂上風平浪靜,爹爹哥哥們,還有十三爺都未曾提起此事。
“並非很嚴重的病症,頭痛之症罷了,只是宮中的太醫對此症毫無辦法,八爺知我醫術精湛,纔想着讓我進宮爲皇上診治”金凡說的輕巧,似乎並未將嘉明的病症放在心上。
“你有把握?”顧小婉蹙着眉心說道。爲嘉明診症,這病若是治得了,那必然是平步青雲,搞不好就此入主太醫院,可若是治得不好……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尤其金凡並不是太醫院的太醫,即便他的醫術再如何精湛,說到底他也只是民間的大夫,若在進宮給皇上診病之時出了什麼岔子……想到這裡,顧小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八爺竟也如此兵行險招嗎?這病若真的治不好,那他可也是難辭其咎!又或者他已然有了完全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