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將計就計

史立民恭應一聲之後,匆匆離去。

白天虹目注古劍問道:“古兄,這消息,你是怎麼得來?”

古劍道:“不瞞令主說,古太虛所派人手,共計四十名,分東、南、西、北,四城蒐購,而我卻是四個領隊當中之一,所以……”

白雲飛截口向白天虹說道:“小明,給爺爺瞧瞧。”

白天虹將紙條送給白雲飛,白雲飛略一注目之下,也雙眉一蹙道;“這是很平常的五味藥,而且,老朽敢斷定,絕非毒藥。”

接着,目光環掃在座羣豪道:“諸位中,有精通藥理的人麼?”

白雲飛這一問,可問得羣俠面面相覷。

申天討連忙接道:“白前輩,公冶老怪要來了……”

真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申天討話沒說完,“黑心扁鵲”公冶弘已悠悠然走了進來。

申天討話鋒一轉道;“公冶老兒,白前輩有事請教。”

公冶弘笑了笑道;“難不成又有人病了?”

“那倒不是。”白雲飛將紙條向走近他身邊的公冶弘一遞道:“公冶老弟,先瞧瞧這個。”

一旁伺候的丐幫弟子,並立即在白雲飛身邊,替公冶弘添上座位。

公冶弘目注紙條,蹙眉問道:“白老,這方子由何處得來?”

白雲飛道:“公冶老弟請坐,也別問此藥方來源,請先說明這幾味藥有何作用?”

公冶弘就座之後,才淡淡地一笑道:“這幾味藥加在一起,是專解‘鶴頂紅’劇毒的解藥。”

“鶴頂紅?”

在座羣俠中,大多數都同時驚呼出聲。

公冶弘神色一整道:“是的,‘鶴頂紅’。”

申天討目注古劍問道:“古老弟,通天教中,是否有人中毒?”

古劍搖搖頭遭:“沒聽說。”

季東平笑道:“申兄,縱然通天教中有人中了‘鶴頂紅’的毒,也毋須將全城的解藥都搜盡呀!”

申天討不由一楞道;“是啊!那麼……?”

白天虹沉思着接道:“我想,最合理的解釋,該是他們想暗中向咱們下毒,所以才事先將全城解藥搜儘讓咱們坐以待斃。”

季東平點首接道:“令主所言,極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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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弘也點點頭道:“對!同時他們知道老朽也在令主這邊,知道解毒的方法,才使出這招既狠且絕的手段,使老朽成爲‘無米難以爲炊’的‘巧婦’。”

“諸位分析得都很有理。”白雲飛蹙眉接道:“只是,那‘鶴頂紅’毒性甚烈,一經中上,即回天乏術,他們似乎用不着多此一舉啊!”

公冶弘接道:“白老有所不知,‘鶴頂紅’雖然毒性甚烈,但如果用量輕微,情況就不同了。”

於四娘點頭接道:“不錯,據說‘鶴頂紅’是極少見的烈性毒藥,如果他們存心向咱們下毒,一時之間,自無法大量蒐集。”

季東平向公冶弘問道:“公冶兄,那‘鶴頂紅’是否可以下在飲食中?”

“可以。”公冶弘接道:“而且不易察覺出來。”

白天虹劍眉一蹙道,“看情形,這白馬寺的和尚們,可能有問題,”

季東平一挑雙眉道:“令主,這事情,請交老奴辦理。”

白天虹點點頭道:“好!季老請立即採取行動吧!”

季東平恭喏一聲,起身向白雲飛躬身施禮之後,立即匆匆離去,當他經過史立民身邊時,低聲說道:“史老弟,請跟我來,這邊換一個人,”

史立民也恭應一聲,雙雙相偕離去。

接着,羣俠又密談了足有頓飯工夫,才各自紛紛離去。

當然,抽暇前來送信的古劍,又悄然回到他自己的崗位上去了,而令人奇異的,是白天虹也改裝易容,由後門悄然離去,隨侍他的,只有一個“賽魯班”向日葵。

這時,已近巳午之交,該是羣俠進午餐的時候了,餐廳內酒香撲鼻,菜餚也已陸續上齊。

季東平首先獨自走進餐廳,以熟練的手法,將借自袁玉琴的一枚綰髮銀簪,在酒菜中遍插一遍。

不錯,那本來是雪亮的銀簪,剎時之間,呈現一片淡淡的烏痕,這正是酒菜中有毒的現象。

季東平入目之下,冷冷一笑,將銀簪攏入衣袖中。

這時,白馬寺中的知客僧匆匆走入,向季東平合什一禮道:“是季大俠見召麼?”

季東平點點頭道:“不錯。”

知客僧接問道:“季大俠有何吩咐?”

季東平道:“現在,咱們全體都有事外出,午餐不用了,請吩咐執事人員,將酒菜都撤下去。”

“是。”

“咱們可能要晚上纔回來,室內物件,請派可靠之人,代爲照料。”

知客僧諂笑道:“季大俠請儘管放心,貧僧會特別照料的。”

“多謝大師!”季東平接道:“不敢打擾了!大師請吧!”

“是!”

知客僧合什一禮,轉身退出。

少頃之後,羣俠也全部離開了白馬寺,撤得乾乾淨淨,連負責警衛的丐幫弟子,也沒留下一個。

以羣俠目前的實力,又是在大白天,通天教所派的暗卡,自不敢跟蹤。

於是,這一個浩浩蕩蕩的行列,在拐過兩條大路之後,進入一家名爲‘鴻運樓’的酒樓中,匆匆進過午餐,又立即化整爲零地分別離去,不過,季東平卻偕同申天討進入鴻運樓不遠處的一家興記客棧之中,兩人要了一間上房,好整以暇地閒聊起來。

少頃之後,申天討低聲問道:“季兄,你這辦法行得通麼?”

季東平拈鬚微笑道:“絕對行得通。”

申天討接問道:“你怎能斷定就是那知客僧?”

季東平得意地笑道:“不瞞老兄說,我老早就注意到他了……”他的話沒說完,史立民已偕同那知客僧把臂而入,那情形,就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似的。

史立民一進房間,立即順手將房門帶攏,並向那知客僧低聲沉喝道:“朋友,你可得安份一點!”

接着,雙手遞給季東平一個紙條,並含笑說道:“季老,真有您的!”

季東平接過紙條,只見那上面僅僅寥寥十六個字:上午開會,未進午餐,全體外出,原因待查。

這情形已很明顯,季東平斷定那知客僧可疑,才故意請羣俠突然外出,給對方一個莫測高深,同時卻命“丐幫八俊”中人改裝易容,在寺外暗中監視外出僧侶的行動。

這辦法,說來並不怎麼高明,但邀功心切的知客僧,卻忍不住氣而上當了,而且,恰巧栽在鬼精靈史立民的手中。

季東平向史立民笑了笑道:“老弟,還得勞駕你去門外注意一下。”

“得令!”

史立民向季東平扮了一個鬼臉,悄然退出室外。

季東平這才向知客僧冷冷一笑道:“大和尚,你做得好事!”

知客僧臉色如土,身軀也禁不住地,簌簌顫抖着。

季東平眉峰一蹙道:“如此膿包也配做此種工作!”

知客僧這才以哀求的語聲,結結巴巴地道;“季大俠……小……僧該死……”

“知道該死就好。”季東平冷然截口道:“我問你,通天教給你甚麼好處?”

知客僧囁嚅地道:“通一次消息,給黃金十兩。”

申天討不由怒叱一聲:“混賬東西……”

季東平連忙接道:“申兄請莫嚇壞了他。”

接着,目注知客僧,淡淡地一笑道:“通一次消息,得黃金十兩,這十兩黃金,得來可真容易。”

知客僧連連哈腰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申天討不由苦笑道:“他已忘記自己的和尚的身份啦!”

季東平注目接道:“那麼,你幫他們下毒,又得到多少黃金?”

知客僧臉上訕然地吞吞吐吐說道;“一……一百兩。”

季東平笑道:“雖然是數十條人命,但你不過是一舉手之勞,這酬勞也算夠優厚的了。”

申天討怒聲問道:“禿驢!你一個出家人,要這麼多黃金幹嗎?”

知客僧哭喪着臉道:“申大俠,小的雖然是出家人,但家中還有老母弱弟……”

申天討冷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一個孝子!”

季東平臉色一沉道:“大和尚,我問你,想死還是想活?”

知客僧身軀一顫道,“季大俠,螻蟻尚且貪生,小的當然不想死啊!”

季東平道:“那麼……”

忽有所憶地一頓話鋒,揚聲說道:“史老弟,請進來一下。”

史立民應聲而入,含笑問道:“季老有何吩咐?”

季東平道:“老弟方纔將這位大和尚請到這兒來時,沿途曾否注意,暗中有無對頭跟蹤?”

史立民道:“沒甚發現。”

季東平揮揮手道:“外面等着,待會還是同這位大和尚一起出去。”

“是!”

史立民退出之後,季東平目注知客僧問道;“大和尚,據你自己忖測,你到這兒來,‘通天教’中人,是否知道?”

知客僧道:“可能不知道。”

季東平道:“你與‘通天教’中人聯絡,是否有固定時間?”

知客僧道:“沒有固定時間。”

季東平注目沉聲說道;“大和尚論你的行爲,本難逃一死,你知不知罪?”

知客僧忽然矮了半截,連連叩首道:“小的該死……請……請季大俠開恩……”

季東平雙眉一蹙道:“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知客僧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可憐兮兮地道;“季大俠但有差遣,小的赴湯蹈火,決不敢辭。”

季東平道;“沒這麼嚴重,只要你……”

接着,改以真氣傳音說道:“將這紙條照我的意思,重寫一遍就行。”

知客僧一愣道:“請問如何寫法?”

季東平道:“待會,我會告訴你,現在我特別提醒你:這算是將功折罪,只要事情辦得圓滿,不但不究既往,而且也賞你黃金十兩。”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好事,使得那知客僧感激涕零地連連哈腰道:“多謝季大俠栽培!小的一定勉力以赴。”

申天討不由蹙眉問道:“季兄之意,是……?”

季東平笑道:“這叫做將計就計,成固可喜,敗亦無損於咱們的既定方針,又何樂而不爲呢?”

頓飯工夫之後,史立民又與知客僧非常熱絡地,把臂走出客棧,而同時,季東平與申天討二人,卻由客棧後門,繞道回“白馬寺”而去。

當季東平申天討二人回到“白馬寺”時,其餘羣俠也三三兩兩地回來,“白馬寺”中,又恢復了往常的戒備狀態。

這是季東平申天討二人,在興記客棧中,與知客僧談判的同時,地點是與白馬寺僅箭遠之遙的一家“回生堂”藥鋪。

這“回生堂”藥鋪,是洛陽城中,有着百年以上歷史的老店,但門面卻並不怎麼堂皇。

時爲午後,櫃檯內那位戴着一付老花眼鏡的青衫老人,正一手剔着牙,一手持着旱菸杆,悠然自得地,在吞雲吐霧着。

是的,飯後一袋煙,亞賽活神仙,箇中滋味,是隻能意會,不可言宣的。

正當這青衫老人“叭嗒,叭嗒”地抽着旱菸袋時,顧客上門來了,而且,一來就是三位。

這三位顧客中,赫然竟有古劍在內,另兩位,一個三十出頭,一個則是年約五旬的半百老者,這兩位,都算是中等身裁。

有了古劍在內,另兩個的身份,也就不言可喻啦!

這三位一進門,坐在櫃檯內的青衫老人,立即放下旱菸袋,站了起來,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當然也展出了他那累積數十年經驗的職業笑容。

不等對方開口,走在前面的古劍,首先將藥方向老人面前一推,注目問道:“這個,有麼?”

青衫老人仔細端詳一遍之後,含笑點首道:“有,有……”

但他旋即一愣道:“咦!怎麼沒寫份量?”

古劍微微一笑道:“貴店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青衫老人張目訝問道:“相公不是開玩笑吧?”

“誰有工夫開玩笑。”古劍神色一整道:“嗨!你賣是不賣?”

青衫老人連連點首道:“賣,賣,小店開的是藥房,豈有不賣藥之理。”

接着,又諂笑着問道;“只是,相公要買這麼多的藥幹嗎?”

古劍不耐煩地道;“別嚕嗦,有多少,買多少,不少你分文就是。”

說着,將一張金葉子向櫃檯上一放。

青衫老人不由目光一亮道;“是!是!小老兒馬上辦理。”

接着,拉着破鑼似的嗓門,揚聲喚道:“二楞子,你出來一下。”

後進中傳出一個清朗的語聲道;“來啦!爺爺。”

話聲才落,一個十七八歲的精壯小夥子,已疾奔而出,目注青衫老人問道:“爺爺,甚麼事啊?”

青衫老人道:“你等着。”

一頓話鋒,目注古劍歉然一笑道:“相公,這五味藥,櫃檯上所存有限,大部份都存放在藥庫中,嘻嘻……小店人手不多,我想,煩請尊駕陪同小孫……”

古劍截口接道:“你是要我派人去藥庫中幫忙?”

青衫老人連連點首道,“正是,正是……”

古劍向另兩個揮揮手道:“好,你們二位進去幫忙。”

“是!”

那兩個同聲恭喏着,向二楞子揮揮手道:“走!”

這二楞子,也真夠“楞”,不問青紅皁白,轉身就走。

青衫老氣得山羊鬍一翹道;“二楞子,回來!”

二楞子連忙住步回身道:“爺爺,還有甚麼事?”

青衫老人怒喝道:“冒冒失失的,你知我要你去哪兒?”

二楞子笑道:“爺爺不是要我帶這二位大叔去藥庫麼?”

青衫老人不怒反笑道:“去藥庫幹嗎?”

二楞子這下可楞住了:“這個……”

青衫老人雙目一瞪道:“楞頭楞腦的!”

伸手將藥方向前一遞,沉聲接道:“拿去!將上面的這些藥,全部搬出來。”

“是”

二楞子接過藥方,扭頭向古劍的兩個手下人笑了笑道;“二位大叔請跟我來。”

說完,向室內飛奔而去,那兩位,自然也只好加快腳步相隨。

穿過廳堂,越過天井,由後進的左廂房中登上二樓,二楞子纔回頭咧咀一笑道:“到了。”

說着,順手推開一扇緊閉着的房門,一股濃烈的藥味,立即瀰漫了整個樓宇。

二楞子當先走了進去,並扭頭一笑道:“二位大叔,請跟我來。”

那兩位,一蹙雙眉,舉步跨入藥庫。

這時,那位楞頭楞腦的二楞子,可一點也不楞了,他目注那兩位,微微一笑道:“二位大叔,真對不起,要委屈你們歇一會兒。”

話落,揚指凌空連點,那兩位立即成了泥塑木雕似的。

不過,他們雖已不能動彈,但啞穴並未受制,其中之一駭然訝問道:“你……是甚麼人?”

“二楞子”臉色一沉道:“本座‘鐵板令主’白天虹,二位明白了麼?”

“哦!”

那兩位同聲“哦”之後,卻再也接不下去了。

白天虹淡淡地一笑道:“二位不必怕,我不會殺你們,最多不過委屈你們一個對時而已。”

這時,向日葵也由藥庫內轉出,向白天虹笑道;“令主,咱們動手吧!”

白天虹點點頭道:“好……”

說着,老的對付老的,年輕的對付年輕的,迅捷地將雙方的衣衫更換過來。

就當此時,古劍已偕同青衫老人含笑而入,目光一瞥之下,扭頭向青衫老人笑道:“老丈,我說不會連累你吧!”

青衫老人苦笑道:“少俠的話,老漢自是信得過,只是……”

擡手一指那兩個被制住穴道的人,囁嚅地接道:“這二位……”

“請放心。”古劍含笑接道:“馬車早巳在後門邊等着哩!”

接着,又正容說道:“老丈,一切都不用擔心,現在,算算你的藥錢吧!”

青衫老人笑道:“不用了,這點小意思,就算小店奉贈吧!”

“不行!”古劍伸手將一張金葉子硬行塞向青衫老人手中,正容說道:“老丈,多餘的,就算是給老丈壓驚,也算是給老丈誠心合作的報酬。”不管青衫老人的反應,逕自向白天虹笑道;“令主、師傅,真抱歉得很,可得暫時委屈做我的手下啦!”

向日葵不禁苦笑道:“你小子少神氣!”

白天虹正容接道:“古兄,咱們不能耽擱太久,以免引起你那‘同伴’的疑心。”

“是!”古劍也正容接道:“從現在起,令主是王忠,師傅是柴進,儘量少同他們搭訕,並牢記方纔我所交待的應行注意的事項,”

向日葵佯嗔地叱道:“你真成了咱們的上司啦!”

古劍向乃師扮了一個鬼臉道:“這可一點也不假啊!”

向日葵臉色一沉道:“別自我陶醉了!還是趕緊辦正經事吧!”

當夜,黃昏時分,地點是通天教總壇所在的金谷故園。

因爲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也就是通天筍開壇大典的吉期,所以整個金谷故園.顯得格外的熱鬧而匆忙。

雖然已是晚餐時候,但身爲冷劍英身邊得意弟子的古劍,卻並沒去餐廳,只是獨個兒在宿舍內準備幾樣精美的菜餚和美酒,桌上並擺着三付杯筷,看情形,他正準備請客哩!

當他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門外響起一個清朗的笑語道:“貴客駕到!”

隨着這笑語聲,兩個年約二十四五的勁裝青年人,並肩緩步而入。

古劍連忙含笑起身道;“歡迎!歡迎!請坐!”

原來這兩位勁裝青年,一個姓胡,名文山,一個姓林,名維仁,與古劍是同門師兄弟,當然也是冷劍英最親信的幹部。

這兩位就座之後,胡文山禁不住嚥下一口口水,涎臉笑道:“佳餚美酒,可惜卻沒美人兒陪侍,未免有點美中不足……”

古劍截口笑道:“將你那位老相好請來如何?”

胡文山笑道:“我的老相好,哪有你的老相好美,我看,還是將‘楊玉環’請來吧!”

古劍微微一笑道:“玉環姑娘可能待會就來……”

胡文山截口接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古劍一整神色道:“師弟,在這兒說說不要緊,在別的場所,可不能口沒遮攔。”

“這個,小弟理會得。”胡文山含笑接道:“其實,在本教中,這也算不了甚麼,三師兄,你說是也不是?”

林維仁噯昧地一笑道:“三師兄,你這飛來豔福,真教人羨煞!妒煞!”

胡文山笑道:“‘羨煞’是在情理中,‘妒煞’可就不應該啊!”

這時,古劍已親自斟好了酒,舉杯含笑道;“二位別隻顧取笑我,喝酒!”

林維仁道:“三師兄,小弟借花獻佛,敬你一杯!”

三人對飲一杯之後,胡文山笑問道:“三師兄,今宵請客,是否也有個原因?”

“當然有原因。”古劍正容接道:“第一:明天是本教的開壇大典,咱們身爲教主的嫡傳弟子,理當先行慶祝一番。”

“對!”胡文山一舉酒杯道:“乾杯!”

一仰脖子,又幹了一杯。

林維仁接問道:“第二呢?”

古劍微微一笑:“第二:俗語說得好,遠親不如近鄰,兩位就住在我的左右隔壁,算得上是近鄰,同時又是我的師弟,自然得聯絡聯絡感情。”

林維仁笑道:“自家兄弟嘛!三師兄也未免太多禮了。”

古劍道:“這叫做禮多人不怪啊!”

胡文山接問道:“還有沒有第三?”

“有。”古劍正容接道:“第三:是小兄有所求於二位……”

胡文山含笑截口道:“三師兄這話不嫌太生分了麼!”

林維仁也笑道:“對!自家兄弟嘛!三師兄有甚麼事,儘管吩咐就是,何必用‘求’宇,更何須先請客。”

古劍笑了笑道:“有道是:吃人的咀軟,又說,皇帝不差餓兵,小兄理當先行意思意思。”

胡文山笑道:“老林,看來,咱們兩個上當啦!”

古劍心中冷笑道:“不錯!你們兩個委實是上當了……”

林維仁道:“誰教咱們貪吃呢?好,三師兄儘管吩咐就是。”

古劍一舉酒杯道:“二位師弟先乾此杯,小兄即說出所拜煩之事。”

胡、林二人又幹了一杯之後,古劍才一整神色道:“二位師弟,都是今宵輪值,是麼?”

胡、林二人同時點首道:“不錯。”

古劍接道;“小兄是明宵當值,因明宵剛好有個約會,所以想請二位師弟通融一下。”

胡文山接問道:“三師兄之意,是要跟咱們交換?”

古劍點首答道:“正是。”

“沒問題。”胡文山笑道:“這點芝麻大的事,三師兄還用先請客?”

古劍道:“方纔我已說過,這叫做禮多人不怪呀!”

一舉酒杯,含笑接道:“既承二位師弟慨允,小兄再敬一杯。”

對乾一杯之後,林維仁忽有所憶地“咦”道:“三師兄,你一個人,怎麼跟咱們兩個交換?”

古劍笑了笑道,“自然另外還有一位。”

林維仁接問道:“那是誰?”

古劍方自神秘地一笑間,房門上傳出輕微的剝啄聲,古劍微微一楞道:“誰?”

門外,一個沙啞語聲答道,“我。”

古劍向林、胡二人,壓低語聲說道:“是玉環。”

林、胡二人方自目光一亮,古劍已揚聲答道:“請進來。”

“呀”地一聲,房門啓處,一身男裝的玉環,已悄然而入,但她目光一觸之下,不由臉色一變。

古劍連忙起身,含笑相迎道;“玉環,你來得正好……”

胡、林二人也同時起身笑道;“歡迎,歡迎!”

古劍並立即趨前,將房門關攏上閂,同時,並貼着玉環耳邊低語起來。

胡文山笑道:“三師兄,有甚麼體己話,不能讓咱們聽聽麼?”

古劍一面替玉環張羅座位和杯筷,一面神秘地笑道;“所謂體己話,自然不足爲外人道呀!……”

玉環姑娘一入座,首先向胡、林二人敬了三杯,最難消受美人恩,胡、林二人自然是酒到杯乾。

半晌,胡文山忽然“咦”了一聲道:“我有點頭暈。”

林維仁也蹙眉接道:“奇怪,我也頭暈起來。”

古劍笑道:“二位師弟醉了,小兄扶兩位回房休息……。”

林維仁結結巴巴地道:“對!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一刻……值……值……千金,也也不……打擾你們了……”

古劍朝玉環飛快地一施眼色,各人伺候一個,輕易地點了胡、林二人的昏穴。

古劍立即打開室角的衣櫥,將以“王忠”和“柴進”身份混進來的白天虹、向日葵二人放出來,以真氣傳音促聲說道:“二位,快將這兩個的衣服換過來。”

白、向二人伸了個懶腰,立即動手剝除胡、林二人的衣衫,向日葵並瞪了乃徒一眼,傳音笑道:“你小子倒痛快,有吃有喝的,還有美人在抱,咱們兩個,可差點悶死啦!”

古劍苦笑着傳音道:“師傅,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房間太小,別無藏身之處啊!”

向日葵遭:“你不會早點打發這兩個?”

古劍道:“師傅,我早巳說過,這兩個身手不弱,你們兩位又沒法幫忙,左右鄰室都有人,除了這笨法子,可別無辦法可想呀!”

向日葵苦笑道:“總是你小子有理由。”

白天虹傳音問道:“古兄,我與令師冒充這兩個,你又如何混進去?”

古劍神秘地笑道:“令主,我已經同另外一個說好交換輪值啦!”

傳音至此,白天虹與向日葵二人,已將林、胡二人的外衣穿在自己身上,並順手將那兩個向牀底下一塞。

換過來的衣衫雖然有點不合身,但黑夜中,只要不太注意,卻也不容易看出甚麼來。

向日葵一面對着銅鏡替自己易容,一面自我解嘲地低聲苦笑道:“真想不到,一下子就年輕了幾十歲……”

古劍也低聲笑道:“這叫做返老還童啊……”

接着,向怔立當場,一臉尷尬神色的玉環姑娘傳音說道;“玉環,你我來日方長,過了今宵,咱們就可以長相廝守了,今宵,將有驚人變故,你快點回去,要鎮定一點,神色間不可露出破綻,”

玉環點點頭道:“我知道,你要多多小心!”

這歷盡滄桑的一代妖姬,可能是倦鳥知還,對古劍動了真情,這兩句話,雖然平常得很,卻是情見乎詞地含義至深。

這時,白天虹與向日葵二人經過易容之後,面目全非,大致已變成了林維仁與胡文山的模樣,方纔玉環姑娘這兩句話,是以普通方式說出的,自然白、向二人都聽到了,向日葵回過身來,微微一笑道:“小倆口,倒是蠻恩愛的。”

一句話說紅了古劍與玉環的“俊”臉。

玉環姑娘靦腆地向着二人深深一禮道:“見過令主與老爺子。”

向日葵樂得咧咀笑道;“好,好,姑娘不必多禮……”

白天虹同時正容低聲道:“姑娘請早點回去,關於你與古兄的婚事,我必然全力玉成。”

玉環訕然一笑道:“多謝令主!”

向着白、向二人探深一禮,並向古劍投過深情的一瞥之後,悄然轉身離去。

接着,古劍向白、向二人正容說道:“二位,接班的時間快到了,咱們且好好調息一下……”

同一時間,另一地點,也就是古太虛的精舍中。

古太虛與冷劍英、法拉克等三人,正圍坐一張小圓桌旁,低聲交談着。

由表面上的神情、語氣上看來,冷劍英與古太虛二人,委實是釋嫌修好了,不過,兩人內心中是否各懷鬼胎,旁人自無法臆測。

至於法拉克,前晚傷在白天虹手中的右臂,雖然還包紮着,但瞧他那揮舞自如的情形,顯然是已經好了。

冷劍英淺淺地飲了一口香茗,眉峰微蹙地說道:“明天當不致有甚麼問題,我倒擔心他們今宵會有行動。”

古太虛笑道:“教主過慮了,只要咱們的計劃能順利進行,這會他們業已……”

忽然嚥下未說完的話,“咦”地一聲道:“怎麼還沒消息傳來?”

法拉克笑了笑道:“副座,既然他們那邊有個精於醫術的甚麼‘扁鵲’,這計劃恐怕不易完成。”

古太虛道:“大師有所不知,全洛陽城中的解藥,都已被我派人搜盡,所以,縱然他們有精通醫理的人,也將陷於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窘境。”

法拉克笑道:“其實,副座不用這一番心機,咱們也可穩操勝算。”

微頓話鋒,又淡笑着接道:“教主與副座將那姓白的娃兒,形容得如何如何的了不起,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前晚,如非我大意輕敵,當場就可把他留下來。”

冷劍英不勝惋惜地接道:“是的,如果當時大師能施展那神奇的‘瑜珈術’就好了!”

古太虛也點點頭道:“大師所言,固然有理,但如果咱們能兵不血刃,而獲得全勝,又何樂而不爲哩!”

冷劍英注目問道:“難道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

“有是有。”古太虛苦笑道:“不過,那消息,可說是有等於無。”

冷劍英接問道:“古兄此話怎講?”

古太虛道:“消息是本教派在‘白馬寺’外的暗椿傳來,大意是:中午時分,‘白馬寺’的人,曾全部外出,不久,又三三兩兩地回來,也不知他們搞甚麼名堂。”

冷劍英注目問道:“古兄不是已收買了那‘白馬寺’的知客僧麼?”

古太虛道:“是的,可是那……和尚,一直沒消息傳來。”

他那口中的“禿驢”二字,幾乎要脫口而出,也幸虧他警覺得快,臨時改成“和尚”,否則,有着一個精通中國語言的天竺番僧在座,這場面就夠尷尬的了。

冷劍英沉思着道:“莫非出了甚麼紕漏?”

古太虛道:“我想不致於……”

他的話沒說完,門外傳人一個清朗的語聲道:“稟副座,江忠告進。”

明知教主在內,而不說‘稟教主’,所謂一葉落而知秋,目前古太虛的權力,也可以想見了。

古太虛沉聲喝道:“進來!”

應聲走進一個精壯老者,向室內三人分別行禮之後,雙手遞給古太虛一個便條,恭聲說道:“稟副座,這是‘白馬寺’中傳出的消息。”

古太虛看過便條之後,順手遞與冷劍英,同時卻向江忠揮揮手道;“你先下去。”

“是。”

江忠躬身退出間,法拉克注目問道:“副座,是否是那知客僧傳來的消息?”

古太虛點點頭道:“不錯。”

法拉克接問道:“消息可好?”

古太虛微笑道:“他已按計劃執行。”

法拉克道:“那麼,咱們是否該派人前往瞧瞧結果。”

古太虛沉思着道:“我想,還是我自己跑一趟。”

“不!”冷劍英接道:“古兄還是在總壇坐鎮,讓我去‘白馬寺’。”

古太虛道:“也好,不過,雖然是打死老虎,教主還是多帶幾個人去爲妙。”

冷劍英道:“這個,我知道。”

微頓話鋒,又蹙眉接道:“這便條中,對他們中午外出的事,雖也提及,卻沒說出所以然來。”

古太虛道:“教主,這也難怪他,好在只要他能將事情辦好,那些人中午爲何外出之事,也就無關緊要了。”

微一頓,又正容接道:“有一點,教主請特別當心,這事情在未經查證之前,還拿不準他是否確已辦好,咱們可不能偷雞不着蝕把米。”

冷劍英心中冷笑着,“這語氣,倒是蠻關心我……”

但他外表上卻正容答道:“多謝古兄關照!我會當心的。”

就當此時,門外傳出司馬因的語聲道:“副座,司馬因告進。”

古太虛微微一楞之後,旋即揚聲笑道:“請!請!”

司馬因滿臉不豫神色,悻悻地走了進來,也不向室內的人行禮,逕自在一張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卻是目注古太虛冷冷一笑。

古太虛歉笑道,“司馬掌門人,昨宵之事,小弟非常抱歉!”

到目前爲止,司馬因還是客卿身份,所以古太虛纔有這等客氣的稱呼。

司馬因笑了笑道:“不要緊,至少我這條老命還留着。”

他,雖然是笑着,但那神情,卻比哭還要難看。

古太虛裝得頗爲關切地問道:“這一半夜和整天,司馬兄去哪兒了,害得小弟派人到處尋找……”

司馬因截口冷笑道:“多謝副教主關注,我還活着。”

原來司馬因自昨宵在白天虹手中,幾乎全軍覆滅之後,一直到現在,纔回到魔教總壇。

古太虛方自尷尬地一笑間,司馬因又注目問道:“副座知道白天虹那小雜種,爲何對我陰山一派,恨入骨髓,而要趕盡殺絕麼?”

古太虛一楞道:“這個,小弟可不知道。”

司馬因冷笑道:“告訴你副教主吧!那是因爲綠珠那賤婢,是死在本門的‘淬毒白虎釘’下之故。”

古太虛“哦”地一聲道:“這小子也未免太過份了!”

司馬因綠豆眼中厲芒一閃地道:“爲了貴教之事,本門結上恁地一個大仇家,昨宵,我五個記名弟子,全部被殺死,我自己也僅以身免,可是貴教卻並未派過一兵一卒前去支援,副教主,你替我設身處地想一想,會不會寒心?”

古太虛歉笑道:“司馬兄請多多原諒,這事情,委實太意外了,本來對付那一個毛頭小夥子,司馬兄是綽綽有餘,卻沒想到白天虹那小雜種也及時趕了去……”

司馬因截口接道:“事情已經過去,也就不必再談了。本來,我沒打算再回來……”

一挫鋼牙,恨聲接道:“但越想越不甘心,索性將這把老骨頭,也一併賣與貴教吧J”

古太虛誠摯地歉笑道:“司馬兄,對昨宵之事,小弟敬致最真誠的歉意,至於爲令徒復仇之事,本教更是責無旁貸,而且……”

微頓話鋒,正容接道:“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只要司馬兄不辭辛勞,立即就可隨教主前往。”

司馬因注目問道;“那是怎樣的一個機會?”

古太虛道;“事情是這樣的……”

接着,將業已派人在白馬寺的羣俠飲食中下毒之事,簡略地說了一遍,末了,並笑了笑道;“司馬兄,雖然這是打死老虎,但也算是慰情聊勝於無啊!”

司馬因點點頭道:“好!我去。”

接着,目光移注冷劍英問道;“教主打算何時動身?”

冷劍英接道;“我想,摒擋一下,立即起程……”

古太虛接問道:“教主準備還帶哪些人去?”

冷劍英沉思着答道;“此行目的既非硬拼,目前又有司馬兄同行,我想,再加上‘燕趙雙矮’也就行了……”

半個時辰之後,冷劍英率同司馬因、“燕趙雙矮”宇文兄弟,向“白馬寺”進發。

也就在此同時,白天虹與向日葵二人,也在古劍的率領下,順利地進入了“摘星樓”的心臟地帶,亦即冷劍英與白曉嵐夫婦、呂伯超等人所住的秘室附近。

當然,經過古劍於事前的詳細指點,白、向二人對秘室附近的形勢和位置關係,心中都已有一個概念。

尤其是向日葵,這座摘星樓,可說是他所一手造成,對於其中的機關,自然是瞭如指掌。

本來,依向日葵的本意,是先混入司令機關的總樞紐中,加以破壞,但卻以格於當前情況而作罷。

前文中已經說過,冷劍英爲防意外,這摘星樓心臟地帶的機關,已經另請名匠加以改裝,尤其是他本人與白曉嵐夫婦所住的秘室中,有些裝置,更只有冷劍英一人知道。

這,本來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但如今有了向日葵這一個大行家,當不致有太多困難,何況又天假其便,冷劍英又恰巧外出,更是方便不少。

但美中不足的,卻是那位老太君西門翠,卻代替冷劍英坐鎮秘室之中,這情形,可不能不讓古劍煞費周張了。

這三位都很清楚,時機稍縱即逝,如果等到冷劍英在“白馬寺”撲了一個空,折返之後,則縱然得手,也將是事倍而功半啦!

就當古劍劍眉深鎖,一時之間,想不出如何對付西門翠的辦法之間,偏偏乃師向日葵那邊,又出麻煩。

原來向日葵冒充的是胡文山;冷劍英的弟子中,有三分之一是女性,其中一個叫水盈盈的,也就是方纔在宿舍中,古劍向胡文山開玩笑時所說的“老相好”。

偏偏這個水盈盈也於今宵輪值,也許她與胡文山早已約好,這時,她向着向日葵招招手道:“喂!到這邊來。”

向日葵心中打鼓,叫苦不迭,表面上只好裝成沒聽到似地置之不理。

水盈盈銀牙一挫地恨聲說道:“好啊!你這沒良心的,一定是給哪個狐狸精迷住了,有了新人丟舊人……”

古劍連忙走近水盈盈身邊,低聲叱道:“七妹,你怎可如此胡鬧!”

“喲!”水盈盈披脣一哂道:“真像個三師兄的樣子!”

不等古劍開口,又冷笑一聲道:“三師兄,別裝得那麼道貌岸然的了,你與玉環那些狗皮倒竈的事,以爲人家不知道麼!”

她,口沒遮攔地說得快速之至,使古劍連喝阻都來不及,心中又急又氣中,只好頓足叱道:“七妹,這是甚麼時候你怎可……”

水盈盈截口漫應道:“我知道,這是值班的時候。”

古劍道:“既知是值班的時候,怎可胡來!”

水盈盈道:“這有甚麼關係,我與他的事,教主都已知道,何況今宵教主又不在。”

古劍頓足接道:“教主不在,咱們更應該特別當心呀,何況有老太君在這兒坐鎮。”

“我纔不怕她哩!”水盈盈冷然接道;“你別盡在我面前擺師兄架子,也該問問這死沒良心的,爲何好幾天不理我,現在還在裝癡做呆,好像他是事外人似的……”

這當口,古劍心念電轉着,向乃師傳音說道:“師傅,事急矣!請暫時從權,同這丫頭去,以最俐落手法,將她制住……”

他,傳音完畢,水盈盈那連珠炮似的話,也剛好說完,只好向向日葵低聲說道:“師弟,你去好好向她解釋一下吧!記着,快去快回。”

水盈盈嫣然一笑道:“唔!這纔像個師兄的樣子。”

接着,向向日葵招手道:“來呀!”

向日葵一橫心,只好默然跟了去。

就當此時,秘室中傳出西門翠的語聲道:“外面是誰輪值?”

古劍揚聲答道:“弟子古劍。”

西門翠道:“你進來。”

“是!”

古劍恭應着走進秘室中,心中也一直在打着鼓。

原來他本已編好了一套說詞,準備對付冷劍英的,只要將冷劍英騙出室外,即可由白天虹出其不意地,將冷劍英制住,卻不料秘室中忽然陣前易將,原先的計劃已行不通,才使他僵在這兒,而半路里又殺出一個水盈盈來,增加他不少困難。

他,緩步進入秘室,向西門翠躬身一禮道:“老太君有何吩咐?”

西門翠擡手一指隔着一道屏風的,白曉嵐等三人所住的那間秘室,注目問道:“這邊機關,你會不會開啓?”

古劍一楞道:“回老太君,弟子不會。”

接着,又心中一動道:“不過,五師弟胡文山,可能知道。”

西門翠道:“好,你去叫胡文山來。”

古劍恭應一聲之後;退出秘室外揚聲叫道:“五師弟,老太君有請……”

這時的“五師弟”向日葵,已偕同水盈盈進入一間顯然是女弟子們休息的小房間內。

一進入房間,水盈盈立即將房門合攏,一手叉腰,一手戟指向日葵冷笑道:“胡文山,你說,我水盈盈哪一點待你不好?爲甚麼這幾天對我冷冰冰的?一直到現在,還要裝死不吭氣?”

向日葵心頭暗笑道:“這丫頭,一開口就是連珠炮似地沒個完,這可能是她的習慣吧……”

但他口中卻啞着嗓音苦笑道:“盈盈,你聽我說,這幾天實在是工作太忙……”

水盈盈截口一“咦”道;“怎麼你嗓音也沙啞了?”

“沒甚麼。”向日葵本來是有意揹着燈光而立,聞言之後,更是心中一驚地垂首漫應道:“不過是受一點風寒。”

水盈盈冷笑一聲道:“鬼才相信,一定是跟哪個浪蹄子……哼!你,你替我擡起頭來!”

話聲中,人也更逼近向日葵身前。

剛好這時古劍的呼聲也傳了過來,向日葵故裝要安撫對方似地,伸手搭上對方香肩,一面柔地聲說道:“盈盈,你聽我說……”

猛然翻腕,揚指連點水盈盈的五處大穴,一面歉笑道:“丫頭,對不起,你好好歇一會兒吧!”

說完,將昏迷的水盈盈塞向牀底,啓門悄然而出。

古劍已迎了上來,揚聲說道:“五師弟,快!老太君已等得不耐煩了。”

接着,以真氣傳音說道;“師傅,這是一個好機會,也不知是甚麼原因,那老妖婆忽然要開啓隔室的機關,我推說五師弟可能會。”

向日葵傳音道:“那你快去將令主請來,伺機對付老妖婆。”

傳音對話間,兩人已走到秘室門口。

古劍向丈遠外拐角處的白天虹一打手勢,然後揚聲說道:“啓稟老太君胡師弟已召來。”

裡面傳出西門翠的語聲道:“進來。”

這兩師徒進入密室之後,向日葵向西門翠躬身施禮道:“弟子胡文山參見老太君。”

“罷了!”西門翠擺擺手接道:“方纔,古劍說你會開啓裡間秘室的機關,是真的麼?”

向日葵恭聲答道:“回老太君,弟子曾於此輪值時,看到教主開啓過,不過已記不真切,還得多加揣摩才行。”

西門翠道:“那你就快點試試看吧!”

“是!”

“最好能早點開啓。”西門翠正容接道:“今宵,教主外出,而我卻突然心緒不寧,我擔心可能會發生甚麼事故。”

向日葵躬身答道:“是!弟子當勉力一試。”

說着,已向控制隔室的機關前走去。

就當此時,業已代替古劍守在門外的白天虹,忽然揚聲說道:“稟老太君,副教主派人來,有機密稟告。”

西門翠揚聲問道:“來人是誰?”

只聽一個嬌甜語聲搶着接遭:“老太君,我是宇文潔。”。

“哦!”西門翠接道:“請!”

宇文潔扭着水蛇腰、走進密室,向西門翠斂衽一禮道:“見過老太君。”

西門翠霧眉微蹙地問道:“宇文護法,此來有何貴幹?”

宇文潔是古太虛身邊的紅人,西門翠這語氣中,顯然有點不滿意。

宇文潔淨逕自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西門翠的對面,然後微微一笑道:“回老太君,屬下是奉副教主之命,前來報告敵情。”

話,雖然說得客氣,但她那逕自就坐的行動,卻顯然沒將西門翠放在眼中。

本來心存不快的西門翠,當然是更加不快啦!

當下,她漠然地答道:“老婆子正聽着。”

但宇文潔卻媚目一瞥那正在試行開動隔室的向日葵,輕輕一咦道:“這位兄弟在幹嗎?”

西門翠漫應道:“我叫他試行開動隔室機關。”

宇文潔笑道:“老太君莫非有甚預感不成?”

西門翠冷然接道;“不錯……”

宇文潔含笑接道:“那真是巧極了!老太君,您真是了不起!”

西門翠注目問道:“此話怎講?”

宇文潔笑了笑道:“老太君的預感,剛好跟外面的情況,不謀而合。”

西門翠投過詫訝的一瞥,宇文潔卻正容接道:“老太君,副教主已接獲密報,咱們這總壇附近,已發現不少形跡可疑人物。……”

西門翠不由訝問道:“難道他們真的要在咱們大典之前,來一次奇襲?”

“不錯。”宇文潔接道:“副教主也正是如此判斷。”

西門翠道:“現在教主外出,外間是否已經部署好?”

宇文潔點頭答道:“副教主說,外間一切,老太君毋須擔心,老太君只管坐鎮摘星樓,並好好運用這……”

伸手朝隔室中的白曉嵐等三人一指,才神秘地一笑道:“裡面的三位。”

西門翠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才特別叫胡文山先行試開機關,以免發生事故時,措手不及。”

宇文潔笑道:“這真是智者所見略同,所以屬下方纔說,老太君真了不起……”

西門翠冷然接道:“宇文護法還有事麼?”

這話,等於是下逐客令,宇文潔這一記馬屁,可算是拍在馬腿上啦!

宇文潔笑了笑道:“沒甚麼事了,不過,副教主是擔心這秘室機關沒人開啓,才叫我來請老太君早做準備,現在既有人試開,所以我想等有了結果之後,再回報副教主,也好使副教主放心。”

娓娓說來,她似乎根本沒領會西門翠方纔話外所含的“逐客”之意。

西門翠漫應道,“那麼你就等吧!”

這一等固不要緊,但卻使白天虹等三人,對宇文潔恨得牙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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