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樁順着她的視線,低眸,梁氏給她的那塊半月玉令竟不知何時從她襖子裡頭冒出來,一下變了臉色,吶吶解釋道,“我也不知,相公給我的東西。他說玉養人,我瞧着好看,便戴上了。”
她沒說實話,畢竟這塊玉是她生身母親特意跑一趟,親自給梁氏的。
她忙收起,孟氏還在沉思,究竟是在哪兒見過。
這東西在鄉野極少見,而她常在城裡叫賣珠花……她霍的擡起頭,猛然想起,她定是在城裡見過。
似乎還是在府衙前貼的告示裡。
似乎是大駙馬親自懸賞,若有人曉得告示上頭畫的那塊寶物,去一趟府衙便可得白銀二十兩呢……
若是她……二十兩白銀,那該串多少支珠花?孟氏心不在焉地想着,越發惦記着那二十兩白銀,似乎還在朝着她招手。
她心有所念,動作便慢了下來,但賀樁手快。到了酉時,便攢了滿滿一個包袱的珠花。
賀樁幫了蒙氏大忙,她自然不好意思再留下吃完飯,便辭了匆匆離去。
男人還在打鐵房裡忙活着,賀樁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進竈房去做晚飯。
炒了一盤木耳,又燉了個香菇野菜,起鍋時她才發現碗裡鹽巴沒了。
想着男人還在忙,她不好去打擾,從臥房的錢袋裡找到幾枚銅板,和男人招呼了一聲,便出去了。
臨走前,男人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去,你歇着去。”
賀樁笑笑,當真以爲她是塊軟豆腐嗎?只道,“不必,我是去對面橋的小販那兒,又不是去遠的地兒。”
冬日的白晝短,酉時,天色已是暗沉,北風呼嘯,賀樁獨自一人走在木橋之上,還真是有些瘮得慌,心想還是加快腳步快去快回,別讓男人等急了。
拿了一袋鹽巴,她裹緊身子,帽子也往下拉緊了些,低着頭往前走着。
還未過清河橋,卻是聽聞前邊幾個男子狂妄的笑聲。
她瞧不清那幾個人的模樣,也不願多生事端,只想着快些走。
可偏巧那些人不讓她如願,站在路中央,攤開手攔住她,笑聲猥瑣。
賀樁低頭走着,沒想到那人竟如此孟浪,真敢攔着她,她一頭便撞上一堵肉牆,反倒跌在地上。
賀樁不想鬧大,只得低頭道歉,“衝撞了您,實在對不住,還請見諒。”
這幾個人是鄰鎮的潑皮,專門幹這種猥瑣之事,閒來無事,便過來碰碰運氣。
沒想到還真碰上個小美人。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雖然她面黃肌瘦,可那眉眼、那薄脣,自是沒得說的。
被撞的男子當下欣喜不已,便是窯子裡的ji子,也是心覺乏味。
他連忙把扇子一收,屁顛兒屁顛兒地過去扶起她,“姑娘若是覺得過意不去,不若陪在下欣賞一番這般美好的月光?”
“不必!”賀樁瞧着他大冬天裡頭還拿着把扇子裝腔作勢,只想作嘔,忙用力推開他。
但男子哪裡肯如她所願,手抓得緊緊的,賀樁心急,一口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