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日本關東軍總部。
植田謙吉臉色陰沉地看着眼前的文件,心中說不出的懊惱,一干麾下大將筆直站着,噤若寒蟬,低下頭什麼也不敢說,唯恐惹禍上身。
植田謙吉突然站起,拔出腰間的長刀,快若閃電地一刀劈出,“譁”的一聲,站在一旁的情報參謀冨永恭次的頭顱高高飛出,胸腔內的鮮血噴涌而出,噴了植田謙吉一頭一臉。
植田謙吉的腦袋被炙熱的鮮血浸潤,神智反倒清醒了許多,他目無表情地收刀回鞘,冰冷的目光從一干手下臉上滑過,轉身向外走去。
植田謙吉清洗乾淨回來,會議重新舉行,他滿臉歉意地對一衆將佐說:“實在抱歉,諸君,剛纔我情緒失控了......把冨永君厚葬了吧,通知他的家人,就說冨永君是爲帝國獻身的,是帝國的驕傲!”
“哈伊!”
衆人齊齊點頭,很快便有衛士和參謀人員上來,把冨永恭次失去腦袋的屍體擡了下去,迅速清洗會議室裡的血跡。
植田謙吉的話,讓所有人心中微微一鬆,知道植田大將一旦表現出他人情味的一面,那就意味着他的情緒已經得到有效控制,不會再遷怒他人,接下來就該是解決問題的時候了。
果然,植田謙吉右手虛壓,示意大家坐下,待所有將佐坐下後一起轉頭望向自己,這才繼續說道:“諸君,冨永君已經爲他的失職承擔了責任,下來我們就該探討一下,如何挽回先前工作中的失誤。現在消息已經得到證實,蘇聯遠東地區的紅軍已經與其蘇維埃中央鬧翻,這些人甚至向英美等資本主義國家求援,目前一個滿載西方援助物資的船隊正在開向海參崴,大本營方面已經回覆英國人,將放開我們的海域,任英國貨船停靠海參崴港。
“現在國際形勢非常複雜,德國爲了確保其東線利益,要求我們政府必須做出保證,不首先向遠東紅軍進攻,而英法美等國爲了yin*德國主動向蘇聯進攻,也願意看到蘇聯被削弱,因此也在向我們施壓,要我們的海陸軍對前往海參崴的運輸船隊網開一面。但是實際情況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就是這股背叛了他們蘇維埃中央政府的紅軍,卻又支持一股叛亂武裝,佔據了我們滿洲的三江地區,讓我們關東軍在大本營顏面掃地。
“諸君,綏芬河要塞的意外陷落,直接導致我們籌建的東寧輕便鐵路計劃流產,現在整個滿洲東線邊境地區,已經直接置於蘇聯遠東紅軍的炮口之下。尤其重要的是,我們的對手得到了大量的勞工補充,估計在很短的時間內,兵力就會急速膨脹,我們受到的抵抗也會越發強烈。因此,儘管目前我們的兵力也是捉襟見肘,但我們依然得堅決地派出大軍進行征討,絕對不能讓這股叛匪成爲帝國的心腹之患。”
坐在植田謙吉身邊的東條英機有些狼狽地點了點頭,情報和指揮工作出現連續的失誤,他這個關東軍參謀長也難辭其咎,因此急需挽回顏面:
“諸君,情報已經全部覈實了,我們面對的對手是一支烏合之衆,根據我們混入抗聯高層的諜報人員所述,這股叛匪佔領雞寧前,甚至還不到五千人,但他們卻非常陰險狡詐,化裝成帝國軍人,趁着夜色展開突襲,我們的許多勇士是在睡夢中被敵人俘虜和擊斃的,他們中間的許多人會一口流利的日語,而且手上持有的證件完全是按照我們關東軍總部的正規證件仿製而成,所以我們的地方守備部隊根本就沒有懷疑,剛開始他們這一招幾乎是屢試不爽,到後來敵人的伎倆曝光後,我們加大了對反侵襲反滲透宣傳的力度,並制定出嚴格的條例和口令,這才避免了進一步的嚴重損失。
“我懷疑我們帝國國內的共產黨組織可能與這股叛匪有勾結,因爲他們中許多人的口音很純正,關東、關西等地區都有,當然這些得以後才能得到證實,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儘快派出部隊進行征討。目前,隸屬於我們關東軍總部的九個師團,可以動用的暫時只有第八師團和第十二師團,此前我們一直不清楚蘇聯遠東地區鉅變的內幕,所以一直不敢輕易調動邊界部隊前往征討,但目前既然已經證實蘇聯內亂不止,我們就無需過多的考慮蘇聯方面的反應,力爭在最短時間內集結兵力,一舉剿滅盤踞於牡丹江東岸的亂匪,進而收復三江平原地區!”
作戰參謀綾部橘樹站起來,向植田謙吉和東條英機鞠了一躬:“司令官,參謀長,目前從牡丹江一線回饋的情報看,我們的對手已經開始大量裝備蘇聯的制式武器,牡丹江渡江部隊所經受的炮火襲擊正在不斷加強,我們所面對的,是完全接受蘇聯紅軍訓練和戰術思想武裝的支那軍隊,甚至有可能就是蘇聯遠東地區的紅軍。而我們的德國盟友以及英法美等國卻讓我們保持克制,這將嚴重地束縛我們軍隊的手腳。因此,司令部有必要知會大本營,繼續向滿洲地區增兵,同時,朝鮮方面也必須配合我們的行動,十九師團最好在近期內進逼張鼓峰一線,威懾蘇聯的沿海地區,迫使其收縮兵力和物資。”
東條英機點了點頭:“確實,目前我們與蘇聯遠東軍區的關係極爲複雜,一方面,他們是他們所信仰的蘇維埃的叛軍,是其高層鎮壓和肅反的對象,他們的分裂和割據,可以極大地緩解我們滿洲所面臨的壓力,甚至在我們在佔領支那全境後,可以方便地實施‘北上’計劃,一舉征服西伯利亞地區,將整個東亞置於帝國的統治之下;另一方面,叛亂的遠東紅軍又不遺餘力地支持我們的敵人,直接在滿洲境內和我們對抗,以分擔他們所經受的壓力!因此,如何和他們相處的問題,是當前最急需定位的。就我們關東軍而言,若是能夠在邊境小規模的衝突中,好好地教訓一下俄國人,讓他們知難而退,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好吧,散會後我立即向大本營進言,至於最後如何抉擇,就看大本營諸君的了!”
關東軍經理部長矢部潤二站了起來,向植田謙吉鞠躬致禮:“司令官閣下,我們必須得加快征討的步伐,三江平原地區到處是沼澤、湖泊和溼地,非常利於墾荒,農業生產的潛力無比巨大,在這片黑土地上,大豆、小麥、粟米、高粱等作物不用施肥就能長得很好,產量也很高,我們在國內徵召的駐屯移民,這一段時間便是以三江地區爲主要移民點。同時,該區域的雞寧地區的煤礦、佳木斯周邊地區的金礦對帝國很重要,長時間地停止開採和供應,已經導致我們的庫存大幅度減少,如果不能儘快收復這一地區,遼吉地區的抗聯軍隊羣起效應,那麼對帝國、對滿洲而言,打擊幾乎是災難性的。所以,不管是爲了帝國佔領支那的偉業,還是我們滿洲的長治久安,都要求我們儘快解決這股敵人。拜託了!”
植田謙吉微微頷首:“矢部君放心吧,在帝國的鐵拳下,沒有任何支那武裝能夠倖免,華北的中國軍隊不行,滿洲的這部叛軍更不會成爲我們的威脅!目前,國內新的師團的編整工作正在進行,幾乎每隔幾天都會有新的師團問世,隨時開向東北和華北地區。這裡我告訴諸君一個絕密的計劃:大本營已經決定,未來一個月內,將在支那的華東地區開闢第二戰場,佔領上海等沿海城市後,進逼支那的首都南京,力爭在三個月內,逼迫南京政府投降。諸君,我們能夠參與到帝國對支那的聖戰中,引導建立大東亞新秩序,必將名留青史,請讓我們打起百倍的精神,爲帝國、爲天皇盡力吧!”
全體將佐起立,齊齊鞠躬:“哈伊——”
南京中央軍校,安毅的二層小樓。
結束完一天的軍政會議,安毅頭昏腦脹地回到家中。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隨着日本華北駐屯軍的偃旗息鼓,英法美等國高調介入中日兩國的戰爭,德國也開始了頻繁的外交斡旋嗎,和平似乎一下子有了希望,汪精衛、陳公博、周佛海等投降派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在中央會議上要求二十九軍撤出平津地區,同時儘快將第五軍團撤至戰前位置,將平、津地區設立爲非武裝區,在中日軍隊之間留下一段緩衝區,藉以保證和平的真正來臨。
作爲中央執委,安毅也出席了會議,在會上他嚴厲地駁斥了這種說法,稱目前日軍之所以按兵不動,完全是因爲廊坊戰役將日軍打殘打痛,第二十師團和一〇九師團已經失去再戰之力,迫使其不得不做出戰略調整,短期內轉攻爲守,同時繼續加大向華北地區增兵的力度。一旦日軍各部開拔地位,中日兩軍實力發生逆轉,那麼戰爭將會再次打響。無數的例子證明了日本人不會受制於和平條約的約束,反而中國單方面謀求和平會助漲日本人的野心,從談判桌上得到其在戰場上無法實現的利益。另外,求和會嚴重挫傷中國軍隊的抗日意志,降低中國軍隊的警惕,一旦日軍發動突襲,造成的巨大損失由誰來承擔責任?
安毅的一席話,讓一干投降派啞口無言,最終會議無疾而終。投降派的目的雖然沒有達成,但一天時間又這樣過去了,日軍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機會,連日連夜地調動軍隊和物資,華北中日軍隊的實力對比正在悄然無聲地發生轉變。
安毅洗完澡出來,坐在堂中喝茶的沈鳳道站起來,遞給安毅一份電文:“這是北上支隊發給第四廳的‘將救國軍擴師爲軍’的請求,趙瑞不敢做主,又把電文轉到了這兒,由你來拿主意。”
安毅接過看完,略一沉思,點點頭道:“可以答應他們,但必須等我們送抵海參崴的一百二十名士官抵達雞寧後才能展開,以確保我們對軍隊的完全控制。不過他們那邊可以先把各師的框架搭好,把部隊的訓練搞起來,讓每個戰士都熟悉槍械,打上十幾發子彈,儘快完成從勞工向戰士的轉變。
“接下來東北的敵後鬥爭將會更加激烈和殘酷,吃了大虧的關東軍一定會展開血腥報復,短時間內我們無法抽出兵力支援他們,一切都只能靠他們自己了。好在我們的士官學校專門開設了游擊戰的課程,這一批隨船補充給他們的士官生,幾乎都是各軍的尖子,我相信他們在新的地方新的崗位上,將給我們的國家民族做出新的貢獻。”
沈鳳道笑着道:“還不到一年時間,北上支隊就發展出十多萬人的軍隊來,並佔領了方圓十幾萬平方公路的土地,了不起啊!對了,司令,爲什麼你不讓他們發表通電,表明自己的功績,堅定全國軍民的抗日決心呢?”
安毅苦笑一下:“以前不讓他們發表,是想爲他們的發展壯大爭取足夠的時間,畢竟部隊的編整、地方政權的建立和當地民衆的認同,都需要一段時間,沒想到他們比我想象的更爲出色,如此輕鬆便拿下了整個三江平原,尤其是綏芬河的戰鬥,太過驚險了,以區區一旅一團的兵力,竟然去攻打兩倍於己的敵人,而且最後還因爲引爆了日軍的軍火庫,帶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好像老天都站在我們一邊一樣,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啊!
“現在不讓他們發表通電,是不想落人口實,同時繼續保持神秘感。戴笠的軍統已經發現了東北地區的異常,校長爲此還召見我,被我堅決否認與我有關
了。我們要牢牢地控制救國軍,就不能給中央插手的機會,否則校長要是頭腦發熱,讓我指派救國軍去攻打牡丹江和哈爾濱等大城市,到時候想哭都哭不出來。東北是日本人的根本,三江平原又處於中蘇兩國交界的關鍵地區,瀕臨蘇聯遠東地區最重要的港口海參崴,關東軍肯定會全力以赴進攻,馬上就要到考驗北上支隊領導層戰略眼光的時候了!不知道他們會給出怎麼一份答卷出來......”
沈鳳道有些遲疑:“我們不給具體的建議嗎?”
安毅點了點頭:“我們遠離戰場,一切的判斷都是基於地圖作業,若是盲目地干涉他們的指揮,肯定會幫倒忙,還是由他們自己來做決斷吧!我相信接受了士官學校系統培訓的各級指揮員,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沈鳳道釋然了:“情況再壞也不比以前更壞,還是放開手腳讓他們自己去幹吧!好,我這就去覆電,告訴他們,按照自己的想法打,既要做到打擊和牽制日軍,更要注意保存自己!”
安毅補充道:“送給他們十六個字: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沈鳳道會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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