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雷和湯子怡與何大勇道別之後,帶領大家立即朝小王莊撤離。但由於日本醫生一再叮囑,移動何秀姑的時候,千萬不能顛簸,不然的話,還沒癒合的傷口,尤其是小腹內臟裡的傷口再次撕裂出血的話,還會有生命危險。
所以,負責擡擔架的八個戰士,四個人跑一里路輪換一次,但只能小步快跑,不能真正放開了速度前進,而其他人也只能按照這樣的速度前進……
還好,很快到了小王莊,找到了何大勇說的那個抗聯的地下交通站,果真備好了十幾匹馬,還有兩輛膠輪馬車……
“何秀姑不能騎馬,也不能坐馬車,爲了保證大家能安全撤離,實在不行,就先把她留在小王莊吧,等鬼子的掃蕩消停了,再來接她吧……”馮二雷爲了不連累大家,這樣提議說。
“這個方案我反覆考慮過了,可是仔細一想,還是不妥——何大勇說,鬼子認不出何秀姑,也就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王二狗那個狗日的認識何秀姑啊!要是他領着鬼子來小王莊,何秀姑的命可就沒了!”湯子怡居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可是帶上何秀姑,會拖累大家的撤離速度,回頭被鬼子追上,可就得不償失了……”馮二雷還是從大局着想,不想因爲何秀姑耽誤了大家撤離的速度。
“不行,咱們之所以今天這樣緊急撤離,主要就是爲了何秀姑,如果不能保證她的安全,這次行動都失去意義了。而且,何大勇他們都做出了跟鬼子決一死戰的準備,爲我們贏得時間撤離,我們要是不能將何秀姑安全撤離,回頭咋向何大勇交代呀……”湯子怡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
“是啊,不能就這樣丟下何秀姑啊……”森田幸子也小聲地這樣說道。
“可是,她既不能騎馬,也不能坐車,繼續靠幾個戰士輪流擡她,怕是真會耽誤撤離速度,真的被鬼子給追上啊……”馮二雷一副束手無措的樣子。
“我倒是有個辦法……”湯子怡一看馮二雷進退兩難的樣子,就這樣說道。
“啥辦法呀,還能想出啥好辦法來呀?”馮二雷想象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保證移動何秀姑的時候萬無一失。
“我在上海上學的時候,學過這樣一個原理,就是人個胳膊可以減震,回到抗大也曾經受過戰地救護常識的培訓——遇到危重病員的時候,可以三個人同時伸出胳膊,將傷員用胳膊托住進行移動,因爲這樣的話,就可以利用胳膊的減震功能,讓危重傷員的傷口受到最小的再傷害……”湯子怡居然說出了這樣的道理。
“你是說,在馬上,用胳膊托住何秀姑,就可以讓她的傷口免受震動?”馮二雷有點明白了。
“馬上可不行,一個是馬上只能騎一個人,靠一雙胳膊抱住她,堅持不了多遠不說,可能也讓她很難受……”湯子怡卻又否定了馮二雷的說法。
“那咋辦呀……”馮二雷有沒轍了。
“馬車呀,假如我們三個人,你抱住何秀姑的上身,我和幸子抱住何秀姑的下身和大腿,這樣的話,靠三個人的胳膊給何秀姑減震,靠三個人的胳膊來分擔她的體重,這樣的話,肯定會最大程度地減少對她傷口的傷害……”湯子怡居然想出了這麼好的辦法……
“能行嗎,從來沒這麼想過,更沒這麼做過呀……”馮二雷還將信將疑……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聽我的吧,馬上行動……”湯子怡好像心中已經有數了……
果然,按照湯子怡的辦法,上了車,馮二雷負責抱住何秀姑的上半身,湯子怡負責抱住何秀姑的大腿,而森田幸子則負責抱住何秀姑的*——似乎何秀姑被森田少佐用戰刀刺傷的部位也同樣刺在了幸子的身上一樣,她始終特別在意何秀姑的傷處,也總是特別護理何秀姑的傷處免受再次傷害,所以,纔要求她來抱住何秀姑的中間……
馬車啓動了,果然利用大家胳膊的減震功能,讓何秀姑的身體基本上沒因爲馬車的顛簸而受到震動,因爲所有的震動都被三個人的胳膊給化解了,看來湯子怡的知識,也能在關鍵時刻,救人一命啊……
上了馬車速度可就快起來了,其他人也都騎上了馬,速度比原來快樂幾倍還多。
一口氣跑了二三十里,纔在一個村子外邊停頓下來,也是託舉何秀姑的三個人,胳膊都託到失去知覺了,也該休息一下了……
其他人也都從馬上下來,到老鄉家討來水喝,順帶休息放鬆一下。
“也不知道何大勇跟鬼子打得咋樣了,現在基本上算是安全了,乾脆我回去找何大勇,讓他們不用再跟鬼子拼命了,趕緊撤了吧……”馮二雷又開始惦記起何秀姑的哥哥何大勇了。
“你現在可不能離開……”湯子怡卻又這樣說。
“咋不能離開呀,現在咱們撤離的距離遠近不在鬼子的追殺範圍了,可以別讓何大勇再傻打下去了,趕緊叫他撤離得了,興許他這會兒正好需要人手,我也正好幫他再多打幾個鬼子,解解恨,過過手癮……”馮二雷還真不是虛頭巴腦,而是實實在在想回去跟何大勇一起多殺幾個鬼子。
“你要是現在去找何大勇,一會兒再出發的時候,誰抱何秀姑的上身呀?”湯子怡居然提出了這樣的問題。
“隨便找個戰士就行啊……”馮二雷說得十分輕鬆……
“她可是你的媳婦兒,咋能隨便讓別的男人抱她呢?”湯子怡的嘴裡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哎呀,想不到你咋也這麼封建呢,我都不在乎,你咋還這麼在意呢!”馮二雷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樣的觀點會從湯子怡的嘴裡說出來。
“你嚴肅點兒,這可不是封建不封建的事兒,大家都明睜眼漏地看着呢,換個男人抱何秀姑就是不行,即便是換了她親哥何大勇,我都不會出現在這個主意的,你懂不懂啊!”湯子怡卻及其嚴肅認真,好像何秀姑是她親妹子,甚至就是她自己一樣。
“唉,想不到你的思想深處還有這樣的觀念,真是沒看出來呢……”馮二雷將自己內心對湯子怡的感受都給說了出來。
“別說廢話了,趕緊多喝點水,繼續前進,不到達秀水鎮,就不算到了最安全的地方!”湯子怡也不想多跟馮二雷解釋了,用了這樣的決定,將馮二雷想返回去增援何大勇的念頭給打消了……
“可是何大勇要是一直這樣打下去,可就……”馮二雷把沒命活着回來這樣半句給嚥了回去。
“抗聯的戰士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會做好隨時隨地犧牲的準備,何大勇是在執行他該執行的戰鬥任務,他是否犧牲,要看他的任務是否真正完成了,這個就不用你再操心費神了,只管把你的任務完成,把何大勇的妹妹——你的媳婦兒,我們的好姐妹安全護送到秀水鎮,纔算完成你該完成的任務……”湯子怡一旦嚴肅,立即令人肅然起敬,不能不聽從她的指揮,她的命令……
“那就聽你的吧……”馮二雷說服不了湯子怡,也不敢擅自行動,就只好聽從了湯子怡的指揮安排。
接下來的十幾里路,似乎就更加順暢,天黑之前,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遠離鬼子視線的秀水鎮……
到了舅舅舅母的家裡,湯子怡立即像個乖乖的女兒回來了一樣。看見越發出落得亭亭玉立,風姿可人的湯子怡,舅舅舅母更是喜笑顏開,趕緊讓到了寬大氣派的堂屋,只是剛剛坐穩,就對湯子怡說:“就等你來呢,你來了,舅舅舅母也該動身出發了……”
“舅舅舅母要到哪裡去呀……”湯子怡有點吃驚,咋自己剛來,舅舅舅母就要離開呀,是不是對自己和自己帶來的人反感呀。
“你大表哥來信兒了,說去年娶了媳婦兒,今年生了兒子,早就催我們老兩口過去幫他照看我們的孫子,和打理他那個亂七八糟的家呢……”舅舅舅母馬上說出了合情合理的緣由,解釋給湯子怡聽。
“那,舅舅舅母去大表哥那邊了,這個房子咋辦呀……”湯子怡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問題。
“你來了,就交給你了唄……”舅舅舅母居然十分輕易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交給我了?”湯子怡十分驚異。
“是啊,生帶不來死帶不走,我們老兩口置辦這麼的家業你大表哥說他根本就用不到,他在南方經商早就富甲一方了,根本就不在乎我這點兒祖業,索性就贈與你吧,全當你是我們老兩口把家業贈給親生女兒了……”舅舅舅母說出了本意。
“舅舅舅母,這可使不得呀,這樣的家產應該很值錢吧,我可受用不起呀……”湯子怡感覺這分兒禮物可的太貴重了。
“哎呀,客氣啥呀,本來還愁我們去了南方,這分兒祖業留給誰呢,正好你的人馬來了,既然來了,就長期住下吧,這是房子的地契文書,你收好吧……”舅舅邊說,邊從抽屜裡,拿出了這套宅院的房契,遞到了湯子怡的面前。
“舅舅舅母,我……”湯子怡十分猶豫,是接還是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