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被蛇咬了,一定發燒了吧……”何秀姑沒完沒了了。
“當然了,燒的還不輕呢……”湯子怡似乎已經適應了,開始從容應對了。
“那——馮二雷就沒主動幫你弄溼毛巾,幫你擦身降溫?”何秀姑開始赤裸裸地詢問了。
聽到何秀姑這樣問,湯子怡知道她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女人,馮二雷任何跟自己接觸的細節她都想到了,而且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不放過任何細節,還口口聲聲說,她不是個小心眼兒的女人,還反覆說,馮二雷什麼都不做是不負責任,是見死不救,是個自私自利的懦夫——唉,身爲女人,一方面能理解她,另一方面也在自問——是不是自己真的不該讓馮二雷幫自己裹蛇毒啊!是不是不該發燒的時候,讓他幫自己擦身降溫,後來又嘴對嘴地讓他喂自己吃雞蛋,後來竟然動情地吻在了一起呀……
忽然感覺眼前的這個女人不但有點傻,還有點可憐,不過更多的是,那種質樸率真到了極致的可愛呀!
“我倒是想來着,可是還是忍住了,我早就在我娘面前發過誓,不到新婚之夜,不是自己註定要嫁的男人,就絕不讓他見到爹孃給的姑娘身,所以,我燒的再厲害,也都忍住了,絕對不能因爲自己發燒,就破了在我娘面前發過的誓言啊……”湯子怡只能這樣迴應了。
“唉,我說啥來的,我這個傻男人,就是太小心眼兒了,不能幫你擦身子降溫,還不能弄溼毛巾,幫你擦擦額頭,擦擦臉,還有手腳什麼的?咋就無動於衷,見死不救呢!”聽湯子怡這麼說,何秀姑居然按照自己最理想的方式開始責備馮二雷的無動於衷了。
“你別再責怪他了,他已經做得夠好的,要是換了別的男人,在我動彈不得的時候,真的投了毛巾,幫我擦這擦那的話,我的心裡非但不感激他,還會責怪他太魯莽,太不懂姑娘的心,讓我將來還咋有臉擡頭見人呀!”湯子怡索性將馮二雷的行爲定性在他不做還好,一旦做了反而費力不討好的層面上。
“是啊是啊,這麼說,大家都沒錯,而且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了……”看來到了這會兒,何秀姑心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疙瘩纔算是都解開了。
“可不是嗎,現在好了,你哥也被營救出來了,我也從死亡線上爬過來了,這不是最好的結局嗎?”湯子怡的心裡也像是一下子卸下了千斤重擔一樣。
“可是不瞞你說,我哥他,現在不好……”說到這裡,何秀姑才言歸正傳,纔開始涉及今天來這裡的真正目的……
“咋了,被他們用過酷刑,病情惡化,傷勢嚴重了?” 儘管期間湯子怡聽父親說人質交換有驚無險地成功了,森田幸子毫髮未傷地回到了哥哥身邊,何大勇也連同藥品都回到了抗聯的手裡,但後續的細節卻一無所知——所以,一聽何秀姑這麼說,馬上就問道……
“不是啊,儘管他們給我哥用了酷刑,但也都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到筋骨,可是,我哥到了虎頭山,本來以爲休養一兩天,就回根據地呢,但卻突然感覺肝腸寸斷,很快就嘔吐白沫,不省人事了。”何秀姑把真實的情況說了出來。
“天哪,這是咋了呀?”
“我聽二雷哥說,虎頭山五當家是個郎中,一檢查,發現我哥是中毒了……”
“咋會中毒呢?中的什麼毒啊?”
“五當家的說,是中了斷腸草的毒……”
“斷腸草?誰下的毒啊?”
“五當家的用針把我哥給扎醒了,回想起來,進山的途中,王二狗給我哥喝了半壺水……”
“你哥傻呀,他給的水也敢喝!”
“我哥說他渴極了……”
“渴極了也不能喝毒藥啊!”
“我哥也懷疑,可是王二狗拿起水壺自己先喝了半壺,證明給我哥看,我哥纔信了,就喝下了那半壺水……”
“王二狗也喝了,那應該不是斷腸草的毒藥啊……”
“可是五當家的說,這正是王二狗的伎倆,因爲他事先事後都可以喝解藥,所以,他敢喝那些毒水,可是我哥就不同了,喝下斷腸草,三天之後肯定肝腸寸斷,劇痛而死啊!”何秀姑將越來越多的細節都說了出來。
“那就趕緊弄解藥啊!”湯子怡馬上這樣迴應說。
“是啊,二雷哥他們腦袋都想破了,也沒想出弄到解藥的好辦法呀!”何秀姑並沒有直接說出如何去弄到解藥的辦法——這是馮二雷安排她這樣說的。
“那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哥被毒死呀!必須趕緊想辦法救他呀,到底到哪裡能弄到解藥呢?”湯子怡還真是急出了一腦門子汗。
“五當家說了,這樣的斷腸草隨處都能弄到,可是,斷腸草的解藥,卻只有王二狗家有祖傳的秘方……”何秀姑按照馮二雷教她的說法,這個時候,才這樣對湯子怡說了這些。
“你是說,王二狗家有解藥?”
“是啊,不然他自己咋敢喝呢?”
“那就趕緊想辦法,從他們手裡弄解藥啊!”
“什麼辦法都想過了,都行不通啊,除非……”何秀姑居然也會欲言又止。
“除非什麼呀?難道你們已經有了搞到解藥的辦法了?”湯子怡似乎感覺到,何秀姑今天專程來找她,爲的就是這個“除非”了,所以,立即這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