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嗓音,陌生的身影,子桑傾一偏頭,看到的就是略寬大的軍裝也掩飾不住的豐滿身材。
軍裝下有些寬鬆的腰線,往上,豐滿到好像能把軍裝扣都撐爆的胸脯,鼓鼓的兩團簡直太顯眼。
子桑傾的視線在柴亞蘭的胸脯上停留了一秒,她有一些些被嚇到了,心裡不由得暗想着,她不能再長 了,再長下去要是跟柴亞蘭一樣豐滿,負擔得多大。
當子桑傾的視線上移到柴亞蘭的臉上時,她保養得還算可以,五官還算不錯,能看出是個美婦的長相 ,已經表現出一絲不耐煩,
“長官問你們話!沒人教過你們要回答麼?”柴亞蘭眼神微怒,顯然在不滿一班六個女兵,光看着她 不說話。
“報告!”阿史那一枝見柴亞蘭已經有發怒的跡象,原本隨意坐着的她,立馬上身一挺,漂亮的大眼 一本正經的目視前方,直衝正對面坐着的步媚媚喊道。
幾人的交談中,最後一句話是阿史那一枝說的,她知道柴亞蘭一定是聽到了她的話,才問什麼上了的 。
被阿史那一枝盯着喊報告,基於柴亞蘭就是一旁守着,步媚媚忙把手中的筷子快速又輕聲的放在桌上 。
步媚媚雙手往大腿上一放,也嚴謹的端坐着,和阿史那一枝一本正經的大眼瞪小眼。
其他人見步媚媚和阿史那一枝這姿態,頃刻間,也紛紛放下手中的筷子,嘴裡還含着飯菜的錢淺,鼓 着腮幫子都不知道是繼續嚼,還是就鼓着不動了。
子桑傾冰瞳往右一瞟,見桌上的戰友都一本正經的端坐着,她便明白這幾天,估計柴亞蘭沒少給她們 苦頭吃,她便也放下筷子,面無表情的端坐着。
“說!”一班女兵的六人,從輕鬆笑鬧到姿態嚴謹的端坐着等她訓話,速度都非常的快,柴亞蘭眼中 的微怒,因爲她們的識趣,倒也消散了不少。
“我們只是在隨意的聊天,並沒有特別說什麼!”她的話被聽到,阿史那一枝想着,自然得由她出面 解決,便理直氣壯的說道。
此時,其他班用完餐的戰士,已經陸陸續續起身離開了。
附近角落的全是女兵,她們早在看到柴亞蘭停在一班面前時,特別是最近的幾桌,未免殃及池魚的她 們,早就匆匆忙忙扒完飯,趁早溜之大吉了。
柴亞蘭自然知道女兵們一個接一個起身,臉頰還鼓鼓的塞着飯就往外走,是因爲擔心她找她們麻煩, 她不但沒生氣,反倒覺得這種現象不錯。
最起碼,她已經在這羣女兵中,建立起了一個比較威嚴的形象。
“你們剛纔談的是‘什麼上了?’”柴亞蘭原本剛消下去的不滿,聽完阿史那一枝的回答後,不依不 饒的她雙手往後背一靠,顯然打算問出個究竟明白來。
一般情況,柴亞蘭倒也不會這麼揪着士兵的談話不放,子桑傾和阿史那一枝雖然之前是背對着她,但 她憑直覺,就聽出阿史那一枝的話有問題。
步媚媚和阿史那一枝定定的看着對方,她們都沒想到柴亞蘭會在這句話上,這麼糾纏不休。
步媚媚美眸輕眨了一下,眼神微動的她,無聲的提醒着阿史那一枝別說。
阿史那一枝自然知道子桑傾和東陽西歸的事不能亂說,她大眼也輕眨着迴應步媚媚,表示她明白。
“報告!”阿史那一枝還想着要怎麼回答柴亞蘭,和畢寺對視了好多秒的子桑傾,張嘴便喊了一聲。
“說!”柴亞蘭好像這時候纔想起子桑傾的存在,視線一直沒落在子桑傾身上的她,驕傲中帶着自負 的眸光,終於轉移到了子桑傾的小臉上。
步媚媚的另一邊是錢淺,她們兩人腦袋不動的眼睛一斜,看向子桑傾的眼神,好像都在說:‘你可別 捅婁子。’
“她問上不上樓,我說上!”子桑傾冰瞳微斂,默默地回了眼給步媚媚和錢淺,同樣和阿史那一枝一 樣,理直氣壯的回道。
柴亞蘭背在身後的手猛一握拳,子桑傾一看就是滿嘴胡言。
但這也傳遞給了柴亞蘭一個信息,一班這幾個女兵,是鐵了心不會告訴她,到底是‘什麼上了’了!
柴亞蘭的怒氣,就跟她的胸脯一樣暴漲了起來,連隔得最遠的錢淺和付絮,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怒氣 。
“我看你們一班不懂什麼是紀律是吧!”柴亞蘭的脾氣本來就比較火爆,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既然讓她起疑了,乖乖解了她的疑惑多好,一個兩個竟然敢敷衍她!
子桑傾冰瞳微沉,其他人心裡一咯噔,明白柴亞蘭這是要發飆了。
“都這麼閒,想必你們這飯也吃飽了!吃飽了就該去運動運動消化一下!”被敷衍了事的柴亞蘭心裡 很不爽,說着就朝食堂門口伸手一指,“五公里!消化完了再回宿舍休息!”
柴亞蘭剛來的時候,子桑傾還不在,所有女兵班中,一班的整體成績是名列前茅的,在她的特別關注 下,她發現一班女兵不單隻軍事素質不錯,一個個就連脾氣性格都是有菱有角的。
現在子桑傾回來了,柴亞蘭從右往左,從近往遠,一一環視着清冷的子桑傾、看似溫柔實則一點也不 好對付的阿史那一枝。
水靈嬌柔一天比一天強大的付絮、韌勁十足神經大條卻又細心的錢淺、嫵媚高雅智商爆棚的步媚媚、 比男人還帥卻長着一顆八卦心的畢寺。
這一個個單獨放在人羣裡,倒也沒不至於掀起多大的風浪,但全站在一起的時候,柴亞蘭發現這一個 個就跟背靠背抵禦外敵的狼羣似得,默契合羣的程度,其他女兵班是望塵莫及。
柴亞蘭的命令一下完,包括子桑傾在內,這臉都立馬黑了下來。
又要罰五公里!
“報告!爲什麼?”子桑傾很不爽,她又做錯了什麼?
子桑傾本來想說憑什麼的,但轉念一想這三個字一說出口,估計就算不加罰到十公里,五公里也必定 免不了了。
“因爲你們藐視!敷衍教官!難道不該罰麼?”柴亞蘭看着第一天認識的子桑傾,一看到子桑傾那張 稍顯稚嫩的小臉,她這火氣就更大了。
她已經沒跟子桑傾計較太多了,子桑傾還敢撞槍口上來。
先前在食堂門口的時候,子桑傾當着那麼多士兵的面,她身爲一個小小的列兵,竟然敢當面給薛殤這 個教官難堪。
他們五個教官這幾天辛苦訓練取得的成果,已經因爲東陽西歸的迴歸,而大打折扣了,子桑傾這擺明 了是不待見他們!
“報告!我們沒有藐視敷衍教官!我們只是實話實說!”阿史那一枝喊了一句話後,也不等柴亞蘭同 意她說話,她立馬就大聲的解釋道。
阿史那一枝雖然說得比較大聲,但也不至於大吼出來,食堂那麼大,除了稍微靠近女兵用餐區的幾個 男兵班,倒也沒有太多士兵注意到她們這邊的異常。
畢寺和子桑傾對視着的視線,不由得瞟向阿史那一枝,看看阿史那一枝那張臉不紅氣不喘的漂亮臉蛋 ,果然說謊這事,阿史那一枝理直氣壯得比她還遊刃有餘。
“實話實說?是不是實話實說你們自己心裡清楚!”阿史那一枝的解釋,無疑是火上澆油,聽得柴亞 蘭越加的憤怒了。
“五公里!你們再多說一個字,一個字就加五公里!”看着一個個完全沒把她當回事的一班女兵,柴 亞蘭指着食堂門口的手勢,更加的堅定了。
子桑傾非常的不爽!
簡直豈有此理!
早在東陽西歸的電腦裡,看到突然指派到南滄艦隊來的幾個軍官時,子桑傾就明白,這幾個空降下來 的軍官,肯定不會單單是協助東陽西歸訓練新兵這麼簡單。
但是,子桑傾這纔剛回來,先前屁股都還沒坐下,薛殤就來找她麻煩。
好不容易坐下吃了頓飯,飯都還沒吃飽,柴亞蘭又冒出來針對她。
子桑傾的第六感非常強烈,柴亞蘭會突然走過來,就是針對着她來的,要不是她,估計步媚媚她們幾 個,也不會被連累的要罰五公里。
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凝,小範圍內,寂靜得好像一根緊繃着,隨時都有可能斷裂了一樣。
一班六人,兩兩的大眼瞪小眼,而站在一旁的柴亞蘭,則憤怒的俯視着她們。
沉寂中,就在柴亞蘭見一班女兵一個個都端坐着不動,要再發飆時,子桑傾蹭一下站起身,轉身就走 出飯桌。
子桑傾一動,一旁的阿史那一枝也跟着起身,其他人見狀,臉上寫着不滿與抗議的她們,也都紛紛起 身。
“站住!”沉默無聲的快速動作中,柴亞蘭看着起身就一個個往外走的女兵,她又有意見了,“回答 請示的報告都不會說麼!”
已經走到柴亞蘭背後的子桑傾,立即停下腳步,其他剛從飯桌繞出來的女兵,霎那間,緊張的氣氛中 ,她們的臉色都不太好。
“報告!是長官您自己說的,說一個字要加五公里!你想讓我們說什麼?現在想罰我們幾公里?”子 桑傾看也不看就站在一旁的柴亞蘭,連柴亞蘭的背影,她都不想看。
錢淺默默地在心算着子桑傾一共說了幾個字,如果一個字加五公里,那麼她們就要罰……
數到最後,錢淺只覺兩眼一黑,她可以不可以直接暈倒算了。
“……女兵一班所有士兵!五公里!立刻馬上!”柴亞蘭保養得挺美婦的臉,隱隱有咬牙的跡象,子 桑傾這分明是挑她的刺!
“是!”
得到命令後,子桑傾和一班其他女兵,原本還正常喊話的她們,紛紛扯開嗓子大吼了起來,默契的吼 聲震得偌大食堂都傳出了迴音,驚得其他方向的男兵,紛紛側頭看了過來。
東陽西歸和薛殤,這會兒剛在食堂的另一頭角落坐下,聽見遠在食堂盡頭的另一邊傳來如此激昂的吼 聲,他們也都偏頭看去。
零零散散或坐,或站起走動卻乍然停下的海藍色身影中,東陽西歸一眼就看到了好幾百米開外的子桑 傾。
循着聲源方向看去,薛殤第一眼認出來的,是連背影都能看得出豐滿的柴亞蘭,雖然柴亞蘭被子桑傾 擋住了一部分身形,但柴亞蘭豐滿的身材,在女兵羣裡還是顯眼的很。
一班女兵相繼走向食堂門口,東陽西歸遠遠看着子桑傾六人走後,獨自留在原地的柴亞蘭,他冷眸微 微一暗。
眼下這情況,不用看了,定是柴亞蘭去找了子桑傾她們麻煩。
“你的人和你一樣,似乎很喜歡找麻煩?”東陽西歸深看了一眼遠處走在前頭的子桑傾,收回冷眸, 看着坐在對面的薛殤,沉冷道。
“她可不是我的人!”同樣收回視線的薛殤,看着東陽西歸的銳利眼神,似乎也不是很待見柴亞蘭。
“反正在我眼裡,你和她都一樣不招人待見。”東陽西歸拿起筷子就準備吃飯,冷眸從薛殤的臉上垂 到了面前的餐盤上。
如果不是局勢分割得太過明顯,東陽西歸也不想搞這些不待人待見的對立手段。
但他和薛殤互看不對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先有了姜三冬的告狀,現在再加上那個柴亞蘭找子桑傾 麻煩。
薛殤五個,擺明了是來找茬的。
局勢這麼一轉變,本就不待見薛殤的東陽西歸,就更不想說服自己,去接受突然空降到他軍營裡的五 個軍官了。
“說得你很招人待見一樣!”薛殤拿在右手的筷子往餐盤上一戳,兩根筷子戳整齊了以後,他也開始 吃起飯來。
一樓的這個食堂,只有新兵在這邊用餐,教官本就才幾個,基於東陽西歸和薛殤的氣場太不穩定,他 們前後左右幾桌一個人都沒有。
士兵各個班級有自己的用餐區,姜三冬早已經吃飽離開,和柴亞蘭一樣吃飽後的其他教官,更是一個 兩個離得東陽西歸和薛殤遠遠的,早早吃完飯就先走了。
“亞蘭,怎麼回事?”蔡東方從另一邊走來,見柴亞蘭還盯着正步走出食堂的子桑傾六人,不解的詢 問道。
蔡東方,年三十五歲,兩槓一星是個少校,這批五個軍官裡,除了薛殤是兩槓兩星的中校,就只有他 是校級軍銜的教官。
柴亞蘭一回頭,看到的就是蔡東方一臉嚴謹,卻又帶着絲關懷的視線。
“也沒什麼,現在的這些女兵,一個比一個鬼靈精怪,狡猾得很,都快管不住了!”柴亞蘭頓覺有些 無奈,她的年齡比子桑傾幾人整整大了一倍。
不知道是不是代溝太大還是什麼,這幾天下來,柴亞蘭樹立威嚴的同時,再怎麼和這羣女兵親近,她 們也都不是很待見她。
“你一個人要管這麼多女兵,管不過來也正常,走吧。”要說士兵難管,男兵不比女兵好管,蔡東方 說着就率先向外走。
“東方,我罰一班女兵五公里了,有沒有覺得出了一口氣?”柴亞蘭和蔡東方一起往外走,眉目間有 些炫耀的說道。
柴亞蘭也是看東陽西歸被薛殤纏住,現在沒空理會她,再加上一班女兵也的確是不識趣,她纔會罰他 們的。
其實,最重要的是,柴亞蘭覺得這幾天東陽西歸雖然不在軍營,但訓練期間她時不時就會從士兵堆裡 聽到東陽西歸的名字。
士兵們無非是說什麼他們訓練太沒人性,希望東陽西歸早點回來的。
單從這一點來看,柴亞蘭也發現了東陽西歸在這些士兵中的威望不低。
柴亞蘭看了以往的訓練資料,訓練的事絕大部分是姜三冬在管,東陽西歸基本就是一個甩手掌櫃。
東陽西歸還時不時就離開部隊,說不好聽點,東陽西歸就說一個不務正業的教官。
可是相比姜三冬這個每日虎着臉訓練士兵的副教官,東陽西歸在士兵中的威望和姜三冬一比,姜三冬 直接被甩出了好幾條街。
柴亞蘭不明白的地方就在這裡,她知道東陽西歸的軍事素質非常高,但一個軍官的聲譽再高,對手底 下的士兵而言,那也是虛的。
一般來說,一個聲譽再高的軍官,和每日訓練士兵的黑心教官相比,士兵一般都比較聽訓練自己的教 官的話。
按這個現象來說,柴亞蘭覺得,東陽西歸雖然是主教官,但他基本不管士兵的訓練。
士兵應該比較聽從姜三冬的命令纔對,可事實卻是相反的,士兵們似乎一蜂窩的比較崇拜東陽西歸這 個人。
對!
柴亞蘭突然就亭湖灌頂了一樣,瞬間打了一個激靈。
她終於發現了這裡面的區別,士兵聽從姜三冬的命令,就只是單純的士兵服從軍官的命令而已。
但到了東陽西歸這裡,士兵們的這種聽從,卻轉變成了內心方向的追崇,不再是單純的聽從命令。
“亞蘭,你現在是出了氣,舒服了一下,但別忘了,新兵營裡的虎王回來了,你小心點。”蔡東方就 是看到柴亞蘭手指門口,似乎在命令一班女兵滾出去的姿態,他才走向柴亞蘭走來的。
要是東陽西歸還沒回來,蔡東方纔不會管這些小事,但剛纔在食堂門口他也看到了。
東陽西歸和薛殤不是不和,而是非常的不和,都針鋒相對到跟什麼一樣了。
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們四個軍官和薛殤等於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如果東陽西歸看薛殤不順眼, 自己看他們也不會太順眼。
還有一點是,東陽西歸對和他一起回來的那個女兵,叫子桑傾的,似乎不太一樣。
柴亞蘭這樣光明正大的找子桑傾她們班麻煩,這不是好死不死撞槍口上了麼。
“這裡是部隊!是軍營!什麼樣的軍人我沒見過,還小心點,你別說得跟黑色社會一樣!”柴亞蘭眉 頭微皺,不是很贊同蔡東方說得話。
“我就說說,你愛聽不聽。”蔡東方並不打算和柴亞蘭糾結這個事情,反正該提醒的他都提醒了,柴 亞蘭開不開竅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薛殤已經吃了好幾口飯了,他吃一口飯就要看東陽西歸好幾眼,可東陽西歸卻只顧着低垂着眉目吃飯 ,好像完全忘記了他這個人的存在。
東陽西歸一口接一口的吃飯,連眼皮都不擡一下,東陽西歸身爲一個糙漢子,薛殤看着看着,竟然覺 得東陽西歸吃起飯來詭異的優雅,看得薛殤不由得起了滿手臂的雞皮疙瘩。
“我有事要和你談談。”在東陽西歸夾了塊土豆片又塞進嘴裡後,薛殤見東陽西歸還沒有和他說話的 意思,他便有些忍不住了。
“你說,我聽着。”東陽西歸擡眸瞟了薛殤一眼,垂眸接着吃飯。
“我是來協助你訓練的,現在只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你說說你接下來的訓練計劃。”薛殤見東陽 西歸終於知道他還在了,他快速說完後,低頭夾了口飯吃。
“這幾天你不是訓練的挺好的麼?想必你對接下來的訓練,有自己的一翻計劃吧?”東陽西歸頭也不 擡,今天的紅燒肉還挺不錯,他夾起一塊又塞進了嘴。
“……”薛殤看着不動聲色的東陽西歸,他沉默着沒說話。
雖然姜三冬沒說,東陽西歸也不說,但他覺得,關於訓練,東陽西歸肯定早擬就了一份計劃給姜三冬 。
不然的話,依東陽西歸的性格,他不可能這麼放心的,一走就離開部隊這麼久。
但現在的情況,東陽西歸擺明不想和他談訓練計劃的事,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就是東陽西歸還沒有 承認他這個協助教官的地位。
“想必姜三冬上尉已經和你說過了,我的訓練目標很簡單,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士兵們取得一個飛速 的成大!能有一個質的飛躍!”思慮幾秒,薛殤倒也不遮遮掩掩,直截了當的說道。
“不錯。我也想士兵們在南滄艦隊訓練了三個月後,能有一個飛速的成長,能有一個質的飛躍。”東 陽西歸肯定的點了下頭。
但他僅看了一眼難掩激動的薛殤,表情沉冷的他,說完就垂眸,接着吃飯。
“……”薛殤銳利的眼神一暗,臉色也似乎黑沉了不少。
他說得這麼認真,可東陽西歸的反應太過平淡,就好像他在說去不去吃飯,結果東陽西歸說不去一樣 。
“東陽西歸!我是認真的在和你商量!你這是要仗着主教官的身份壓我?”薛殤什麼時候受過這樣被 藐視的氣,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無視過,就算有,那也是以前!
薛殤心裡是有氣的,如果東陽西歸真的這麼不配合,那就別怪他不給東陽西歸情面。
“不仗着主教官的身份,我也照樣壓你。”東陽西歸眼皮一掀,冷眸睨了薛殤一眼,不緊不慢不冷不 熱的回道。
‘啪!’一聲重響,是薛殤右掌朝下,猛一下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弄出來的聲響。
“東陽西歸!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情面上,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別太過分了!”薛殤很生氣,額 頭青筋暴起的怒視着東陽西歸。
東陽西歸從頭到腳表現出來的姿態,都太過隨意,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這太過分了!
東陽西歸吃飯速度非常快,和薛殤的幾句話交談間,他這會兒已經吃完了,擡眸見薛殤竟然這麼動怒 ,東陽西歸的筷子便輕輕放在餐盤上。
“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也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東陽西歸冷睨着薛殤,冷笑了一聲,說着他 就站起身。
東陽西歸俯視着鐵黑着臉,神情非常不滿的薛殤,沉冷道:“你覺得我過分,正好我也覺得你過分, 既然我們都覺得對方過分,又談不攏,那就用不着談了。”
這時候,飯堂的士兵已經走得七七八八,只剩零散幾個士兵了,東陽西歸說完端起餐盤就走,壓根不 管還坐在飯桌上憤怒不已的薛殤。
薛殤看着擡腳就走的東陽西歸,他雖然憤怒,但也沒有出聲制止。
就算叫停了東陽西歸,他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該怎麼談,估計再談下去,他們就直接打起來了。
東陽西歸走得瀟灑,獨留給薛殤一抹挺拔的健壯背影。
炊事班班長從後門進入廚房,就見小王幾個炊事班戰士,趴在進入食堂的門框上,探頭探腦的不知道 在看什麼貓膩。
“小崽子!賊頭賊腦的幹什麼呢你們!”一直到炊事班班長走到小王三人身後,他們三人還是沒發現 身後有鬼,炊事班班長見狀,拿在手裡的長抹布,便不客氣的抽在他們後背。
“啊……”本來就是在偷窺的小王,被嚇得輕叫一聲,回頭看到是炊事班班長後,忙捂着胸口安撫着 自己,“班長,你嚇死我了!”
“大白天的也能嚇着你,肯定是你小子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炊事班班長故意板起臉,莫不是 小王又揹他偷吃了?
“我怎麼可能幹見不得人的事情!”小王先是堅定的否認了一句,隨後手指一擡,往身後一指,就壓 低聲音,鬼鬼祟祟的跟炊事班班長道,“班長,東陽上校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有什麼好奇怪的。”炊事班班長可不上小王故弄玄虛的當,手中抹布一揮,輕輕一聲 ‘啪’,又不客氣的抽在小王臉上。
炊事班班長和東陽西歸挺熟,東陽西歸什麼時候出去不回來了,不管東陽西歸在部隊消失多久,最後 他都會回來的,炊事班班長都習慣了。
“重點不在於東陽上校回來了!剛纔,東陽上校和新來的薛殤中校,就是那個空降到南滄艦隊,擔任 新兵營協助教官,其實就是副教官一職的海軍中校,他們兩人在外面談判呢!”小王說得眉飛色舞,顯然 很激動。
新兵營一直在一樓食堂用餐,一樓食堂的一日三餐又是小王他們掌勺,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他們可是 一清二楚。
反正新兵營的士兵打從薛殤空降下來後,沒有一天一餐是準點吃飯的,弄得他們也跟着調整作息。
“談判?”看着如此激動,就跟要上戰場一樣的小王,炊事班班長追問一句的同時,也探出頭去向用 餐區看。
偌大的食堂裡,東陽西歸在餐盤迴收區放下餐盤後,已經轉身朝食堂大門口走去了。
除了站起身,拿着餐盤準備離開的士兵,一眼看去,還坐在飯桌前的,就只有右前方不遠處的薛殤了 。
炊事班班長僅偷瞄了一眼薛殤,就快速縮回頭,憑他當兵多年的直覺,光從薛殤那雙銳利雙眸中,他 覺得薛殤一定知道有炊事班的戰士在偷看他。
“都聽見他們談什麼了麼?”距離有點遠,炊事班班長估計小王他們三個也聽不到什麼,但基於對東 陽西歸的關心,他還是問了一句。
“沒有。”小王和另外兩名炊事班戰士紛紛搖頭,隔得那麼遠,他們又沒有順風耳。
“但是!從他們的身體語言來看,我覺得東陽上校從頭到尾都處於一種,不太想搭理薛殤的感覺!” 另一名戰士搖完頭後,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要是從其他部隊調個兵過來,要頂替我炊事班班長的位置,我也不想搭理他!”炊事班班長輕哼了 一聲,這事擱誰身上,誰都會有膈應的。
再說了,東陽西歸連旅長都敢拍着桌子叫板,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和薛殤談一場,已經很給薛殤面子 了。
“都幹活去!閒着沒事幹是吧!”炊事班班長眸光一轉,見小王三個還站在他面前不動,抹布一揮一 抽,便催促了起來。
東陽西歸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食堂,薛殤這孫子,他的兵,憑什麼要和薛殤談訓練計劃的事,薛殤想得 也太美了!
烈焰當頭,海風一吹全是悶熱之氣,東陽西歸眯着眼擡頭看向晴空無垠的藍天,朵朵大白雲飄蕩着, 太陽毒辣得好像能把人曬脫一層皮。
東陽西歸雖然沒聽見柴亞蘭和一班女兵說了些什麼,但從柴亞蘭先前指着食堂門口的手勢中,他估計 子桑傾這會兒,十有八九在海邊,他便往海邊的方向走去。
東陽西歸目標明確往前走,穿過一條過道後,看到右前方有一個士兵,他右臂一擡便招呼道:“洛寒 舟!你過來!”
乍然遇到東陽西歸,洛寒舟遠遠的看到他時,想着要是走近後撞到,他就敬個禮了事。
新兵營六百多號新兵,洛寒舟壓根就沒想到,東陽西歸竟然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是!”看着東陽西歸招呼着他的手勢,洛寒舟猛然停下腳步怔愣了一下,確定東陽西歸是真的在叫 他後,他連忙應了一聲,飛快朝東陽西歸跑去。
洛寒舟是一個大塊頭,又高又壯的身材,和薛殤有得一拼。
他飛跑過來時,衣角被帶得直往後瞟,東陽西歸光冷眸微微一眯,他光看着,就能看出洛寒舟周身帶 起的勁流不容小窺,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練家子。
“教官!”飛快跑過來的洛寒舟,在東陽西歸右前方兩米位置,咻一下站定,腳跟一併身體一挺,右 臂一擡就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東陽西歸擡手隨意的回了個禮,隨後走上前,拍了下洛寒舟肩膀,冷眸裡有着一絲欣賞,嗓音沉冷道 :“小夥子不錯!”
“……”受寵若驚的洛寒舟怔怔的看着東陽西歸,他覺得他腦子有些懵,或者說,他被東陽西歸給拍 傻了。
東陽西歸的氣場除了給人強大的感覺外,還森冷的很,一看就不是能輕易近身的人。
洛寒舟更從沒見過東陽西歸和誰親近到,能勾肩搭背的程度,可現在,東陽西歸竟然主動走過來拍他 的肩膀!
霎那間,洛寒舟的心思飛快轉動着,覺得這幸福來得有些突然,東陽西歸這是,表揚他的意思?
“來,陪我走走。”洛寒舟的性格是隱忍型,心思藏得極深,在東陽西歸的印象裡,洛寒舟都挺處變 不驚的,看着突然傻了般看着他的洛寒舟,他反倒有些不習慣了。
“……啊?是!”東陽西歸收回手後,方向一轉向海邊走去,看着他離去的挺拔身影,洛寒舟一下就 聽懂了東陽西歸的意思,但他的腦子有些沒反應過來。
東陽西歸竟然讓他陪他散步?
一向生人勿進的東陽西歸竟然讓他陪他散步!
還是大中午的,頭頂着大太陽散步?
儘管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與詭異,洛寒舟還是乖乖的跟着東陽西歸走,慢了東陽西歸半步的走在他右 側位置。
“爲什麼來當兵?”東陽西歸脫下軍帽,右手一擡,抹了把額頭看不見的汗水後,復又將軍帽戴了回 去。
“沒當過兵,就想來看看當軍人是個什麼滋味。”洛寒舟在明玄鳴眼裡,一雙眼眸向來深沉得很,可 現在,他的眼神竟然有些憨厚,還有些手足無措的摸了下臉。
“是不是發現當軍人和當和尚,其實差別也不太大?”東陽西歸是第一次帶和尚兵,不得不說,洛寒 舟給他的印象還不錯。
“教官,你知道我當過和尚?”洛寒舟一下就訝異的問了出口。
但是,話剛問出口,洛寒舟就後悔了,他的軍籍上什麼都寫得清清楚楚的,東陽西歸要是想知道,一 查就什麼都知道,他這不是白癡問題麼!
看着有些懊惱的洛寒舟,東陽西歸淺笑了一下沒說話。
“當兵和當和尚,生活都挺單調枯燥的,但我覺得男人更應該當兵!”見東陽西歸併沒有取笑他,洛 寒舟暗暗深吸一口氣後,神色一正,認真道。
要真說起來,洛寒舟當初投奔少林寺,也只是爲了練點拳腳功夫,生活枯燥得每天除了練還是練,咋 一看,和當兵真沒啥區別。
不同的是,當和尚期間,洛寒舟想得更多的是自己。
但自從當了兵後,特別是在苗亦少和於冷泊這兩個軍事癡迷者,每天不斷灌輸軍事知識的培育下。
洛寒舟現在的思想境界,已然上升到了家國的高度,不再是狹隘的光顧着個人理想了。
“跟當和尚相比,男人當然更應該當兵,不然都去當和尚了,傳宗接代的事誰來做?”東陽西歸被洛 寒舟的認真勁給逗了樂,輕笑着說道。
海風輕撫,兩個大男人一步步往海邊走去,東陽西歸以前是沒和洛寒舟談過,現在他突然發現,洛寒 舟光看着塊頭結實,眸光深沉,其實人還是挺簡單的。
“……教官,你能不能別笑?給我的感覺太幻滅了!”看着笑得還挺親切得東陽西歸,洛寒舟在沉默 了好幾秒後,他覺得東陽西歸估計不會太生氣,便臉色有些複雜的說道。
洛寒舟說這話的時候,可不知道他此刻給東陽西歸的感覺,其實也挺幻滅的。
“幻滅?幻什麼滅?身爲一個人,我還不能笑了?”東陽西歸被洛寒舟小小的打擊了一下,他聽洛寒 舟的意思,怎麼覺得他應該每天板着冷臉,纔是正常的。
“人當然能笑!但你是教官!”洛寒舟先是搖頭,然後肯定的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人可以笑,但身爲教官的人,不能笑?”東陽西歸看着一本正經的洛寒舟,頓時 覺得他招呼洛寒舟過來,是一個非常大的錯誤。
因爲他現在有一種衝動,特別想把洛寒舟給一掌拍趴下,再摁進土裡埋起來。
什麼叫人可以笑,但是教官不可以笑?
這都是哪門子的鬼邏輯!
“當然不是!”洛寒舟繼續搖頭,搖得很堅定,“你這一笑,形象跟苗亦少和於冷泊說得太不相同了 !”
洛寒舟不知道的是,苗亦少和於冷泊,此時就在站在某棟辦公樓的牆下,只要兩棟樓過道中的東陽西 歸和洛寒舟,往前再走那麼三步,就能看到他們了。
洛寒舟不知道前方轉角處有人,東陽西歸可是早就發現了。
走出過道以後,東陽西歸微微偏頭一看,竟然好死不死就是苗亦少和於冷泊。
於是乎,東陽西歸兩手一環胸,冷眉微挑的看着牆角下,誠惶誠恐的苗亦少和於冷泊,沉冷道:“說 吧,你們倆都是怎麼和洛寒舟形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