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李醫生進入病房,走廊裡的車輪聲也由遠而近。
跟在李醫生身後的何護士,推着裝滿藥物的推車,也緊跟着進入了病房。
醫生護士來了,就沒東陽西歸什麼事了。
什麼忙都幫不上,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忙的東陽西歸,在牀尾一角默默站着。
看着李醫生在子桑傾身上聽心率,翻眼皮的檢查着。
李醫生彎着腰一番忙碌,他直起身時跟王護士說了一句話,東陽西歸沒聽清說得是什麼。
然後,東陽西歸就見王護士在藥車上拿出一小支透明藥水,將藥水抽進一支5毫升的小針筒。
再然後,東陽西歸就看到何護士將子桑傾翻了個身,背朝上趴着。
最後,王護士右手舉着小針筒,左手就伸向子桑傾的褲腰帶。
東陽西歸看到此,已經明白王護士要幫子桑傾打屁股針了。
但是!
東陽西歸心裡一驚的看着還站在牀前的李醫生,李醫生可是個男人!
就算是醫生他也是個男人!
就在王護士的手馬上要碰到子桑傾的褲腰帶時,東陽西歸立即冷聲喝止道:
“等一下!”
王護士已經抓在子桑傾的褲腰帶上了,東陽西歸冷不丁一喊,語氣既急又強勢,她嚇得回頭看他。
“肌肉針我會打,我來幫她打就可以了!”
李醫生依舊沒有離開病房的跡象,東陽西歸先看了他一眼,這纔看着王護士邊朝她走去,邊解釋道。
“你幫她打?”王護士微微皺眉,有不解也有驚訝。
東陽西歸併不是護士,他能行嗎?
“對,我以前幫她打過,有經驗。”東陽西歸也不管王護士同不同意,順手就拿走她手裡的小針筒。
“也行,那你快打,慢點推。”
打這個肌肉針也出不了事,王護士見東陽西歸如此堅持,便也不和他爭。
只不過,王護士不明白東陽西歸爲什麼非要自己幫子桑傾打,打個針而已,誰打不都一樣嗎。
東陽西歸拿着針筒,卻沒有立即幫子桑傾打,他冷眸一轉,犀利的眸光直直射向李醫生。
“……哦,你介意我這裡是嗎?”李醫生不解的看着東陽西歸,整整被看了兩三秒他才反應過來。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的關係,在住院部就是一個公開的秘密。
李醫生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東陽西歸是擔心他把子桑傾的小屁股給看了去。
東陽西歸沒說話,冷眸依舊犀利的盯着李醫生。
“她問題不大,有其他情況就按鈴叫我。”
李醫生又不是第一次看護士幫病人打針,他哪裡想到那麼多,但見東陽西歸的眼神充滿敵意,他轉身 就走出病房。
光從東陽西歸的身形氣勢,以及他那雙堅毅犀利的冷眸,李醫生就能看出東陽西歸這個人不簡單。
李醫生自己也是軍人,他不會傻得爲這種小事,去跟東陽西歸起衝突。
目送着李醫生離開,東陽西歸麻利的扒下子桑傾的褲子,動作熟練的在她的小屁屁上打了一針。
這期間,子桑傾不知道是睡得太沉,還是體溫太燙燒迷糊了。
她就跟案板上的魚肉似得,任人宰割沒半點反應。
東陽西歸幫子桑傾打了一針後,何護士又配了兩瓶藥水,要幫子桑傾輸液。
“她的發熱症狀會慢慢退下來,若半個小時後還一點都不退的話,你就再按一下鈴。”
幾分鐘後,何護士推着車往外走,王護士走之前,叮囑着東陽西歸道。
“嗯。”東陽西歸表示明白的點頭,隨即接着詢問道,“完全退下來大概要多久?”
子桑傾渾身上下都燙得很,特別是小腦袋瓜熱得跟火球似得,他擔心一直燒下去,子桑傾燒壞腦子怎 麼辦。
“需要慢慢退,不可能一下就退下來,明天早上起來應該就沒事了。”
王護士說着就要往外走,走沒幾步又回頭指着掛在牀頭的,兩瓶250毫升的藥水,提醒道:
“藥水沒了你可以自己換,或者按鈴叫我換。”
“嗯。”東陽西歸再次點頭,這一次王護士沒再叮囑什麼,直接就走出了病房。
東陽西歸坐在牀側,看着小臉通紅不醒人事的子桑傾,這心全揪在了一起。
相比較於其他黑燈瞎火的病房,子桑傾的病房裡燈光大亮,門也沒關。
月白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時候,看到東陽西歸心疼的撫開子桑傾的額前短髮。
“她怎麼了?”
沒有東陽西歸的允許,月白不敢進入病房,猶豫了幾秒,他站在門口輕聲詢問道。
他是被何護士推車行走在走廊上的聲音吵醒的,他和北野修估摸着是子桑傾出了什麼事。
然後,月白就被北野修趕來看看情況了。
“發熱。”東陽西歸擡眸瞟了眼門口短袖大褲衩的月白,不冷不熱的回道。
月白沒奢望東陽西歸能回答他的,他就是問問,沒想到東陽西歸今晚這麼好,竟然會回答他的問題。
要是換了其他情況,東陽西歸會將月白無視的徹底,更別說回答他的問題。
但子桑傾畢竟是病了,而月白又是來關心的,回答一下也無妨。
月白觀察着子桑傾露在被子外的小臉,紅撲撲的連耳朵都挺紅,看樣子燒得挺厲害。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月白在門口流連忘返了一分多鐘,終於鼓起勇氣,衝一門心思全在子桑傾身上的東陽西歸道。
“有。”東陽西歸頭也不擡,視線依舊凝聚在子桑傾紅潤的小臉上。
“……你說。”月白被嚇了一跳,他就是隨口問問,東陽西歸竟然真的有事要他幫忙。
“不要來煩我。”東陽西歸的語氣不輕不重,但聲音很冷。
“……”月白的半邊臉不自然的抽搐着。
然後,月白見東陽西歸連看都懶得看他後,他就灰溜溜的走了。
“子桑傾怎麼樣了?”月白一回到黑漆漆的病房,躺在病牀上的北野修,就連忙詢問着。
“發熱,在輸液,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月白如實回道。
“發燒了?白天不是挺好的嗎。”北野修嘟囔了一句。
東陽西歸在子桑傾的病牀上守了一晚上,直到天亮也沒睡。
天亮後,子桑傾的燒退了,幽幽轉醒的她,眼睛睜開到一半,就看到東陽西歸坐在牀前,直勾勾的看 着她。
“起這麼早?”子桑傾往窗外看了眼,天色看起來還很早。
東陽西歸沒回話,伸手就去碰子桑傾的額頭。
“你昨晚沒睡好嗎?怎麼看起來有點憔悴?”
子桑傾先擡眸看了眼東陽西歸伸過來的手,這才盯着他淡淡的黑眼圈道。
“你昨晚發燒了,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東陽西歸眉頭微皺,子桑傾的眼神清澈見底的太過純淨,似乎完全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本以爲,子桑傾就算燒得迷迷糊糊,醒過來後,多少也該有點印象的。
但看子桑傾現在這副傻樣,一點也沒感覺的樣子。
“發燒?沒印象。”子桑傾先疑問了一句,見東陽西歸說真的,便搖頭道,“只覺得昨晚睡得不太好 ,睡着了也挺難受的。”
“哎,希望你這腦子不會變笨。”
東陽西歸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俯身在子桑傾褪去紅暈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我好着呢,怎麼可能變笨!”一大早還沒起牀就說她會變笨,子桑傾不滿的微微嘟起小嘴。
‘啵~’看着子桑傾嘟起的粉脣,東陽西歸剛擡起幾分的峻臉,便又吧唧了下去。
“……”子桑傾冰瞳微瞪,她沒刷牙,親什麼親。
“醒了就起牀洗簌,老躺在牀上不好。”東陽西歸說着就扶起子桑傾。
因爲前一晚上發了燒的原因,子桑傾吃完早餐不久,就被護士帶着在醫院穿梭來穿梭去,一系列的檢 查做得子桑傾都快吐了。
沒人告訴她和東陽西歸,爲什麼要做檢查,更沒人將檢查結果告訴他們。
要不是想到這裡是軍醫院,院方的一切都是上級領導批准,子桑傾真想甩甩衣袖直接走人。
這根本就是拿她當小白鼠做實驗!
北野修自從在花園裡被子桑傾無視後,他就沒再找過子桑傾麻煩了,只有月白會偶爾路過她的病房門 口,然後再往裡瞅一眼。
第二天晚上,子桑傾又發燒了,但燒得不怎麼厲害,只打了一枚屁股針,沒再輸液了。
之後幾天,子桑傾白天黑夜都沒再出現其他症狀,睡得也一天比一天少了。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每天被困在醫院裡,就這麼過了一個星期之後,院方直接告訴他們,可以出院了。
一大早,護士長跟子桑傾說可以出院的時候,正好被月白給聽到了。
“修哥!他們可以出院了!”月白快速跑回病房,對躺在牀上,石膏腿依舊高高吊起在牀尾的北野修 ,激動道。
“可以出院了?”北野修似乎愣了一下,“把我腿放下來,我們過去看看。”
月白推着坐在輪椅上的北野修,他們兩人剛走到子桑傾的病房門口,護士長就剛好從裡面出來。
“北野修同志!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可以出院了,老住在醫院禍害小護士,也太不像話了!”
護士長一看到輪椅上的北野修,臉色就不是很好。
好在他們這段時間,住院部的牀位不緊張,不然她一定把北野修給趕出院去。
一般病人打完石膏也就回家修養了,北野修倒好,直接把醫院當家了。
“護士長,你這話可不對了,我可沒禍害你們醫院的小護士。”
北野修一臉邪肆的反駁着,他住院期間多正經,一個護士都沒碰過。
“反正你沒事的話就趁早出院!”省得一幫小護士整天心猿意馬的老想往他病房跑。
護士長不是第一次催北野修出院,但每次北野修都跟耳邊風似得沒當一回事。
北野修也沒拖欠醫院的醫藥費,她也不好強制性的把北野修轟出醫院去。
門外的聲音不小,子桑傾聽到動靜不解的走了出來。
護士長揚長而去了,門口只有北野修和月白。
“有事?”看樣子,北野修和月白是來找她的,子桑傾杵立在門口雙手一環胸,並沒有放他們進病房 的意思。
“要出院了?”坐在輪椅上矮人一截的北野修,微擡着頭仰視着子桑傾,反問道。
“對。”子桑傾的回答簡潔得不能更簡潔了。
子桑傾俯視着北野修上看下看的審視。
她就不明白了,北野修除了長得帥點,到底有哪點吸引到步媚媚,步媚媚竟然會對北野修念念不忘。
北野修估計不知道她認識步媚媚,子桑傾更不會傻得告訴北野修,她認識步媚媚了。
子桑傾甚至想着,北野修這種人渣,最好一輩子都沒機會再見到步媚媚。
“你最好別幹什麼壞事,不然你再次住院可就不止斷腿那麼簡單了!”
子桑傾不太想和北野修說話,但她還是警告着提醒北野修一句。
‘嘭!’一聲響,子桑傾說完往後退了一步,啪唧關上門,直接把北野修和月白拒之門外。
“……”北野修的帥臉頓時一黑,他就這麼不被待見?
“……修哥,你是不是得罪過她?”
據月白這幾天的觀察,他覺得子桑傾看他時,雖然冷着臉不待見,但還不至於多恨他的樣子。
可到了北野修這裡,子桑傾就一副恨不得將北野修大卸八塊似得。
“回去!”北野修依舊黑着臉,他和子桑傾的樑子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結下的。
估計子桑傾特別膈應,他曾經輕薄過她。
子桑傾就這麼把北野修給打發走了,她和東陽西歸在軍醫院關了這麼多天後,也終於可以出院了。
藍天白雲的高空,重新穿戴上叢林迷彩作戰服的子桑傾和東陽西歸,坐在直升機上回程基地。
但飛着飛着,子桑傾看向窗外俯視着地面的山林,發現不太對勁。
“小叔叔,這怎麼像去屍洞的路線?”
子桑傾不常喚東陽西歸的名字,私底下她還是習慣稱呼東陽西歸爲小叔叔。
按照子桑傾刻印在腦海裡的地圖,直升機底下的這片山林,他們尋找屍洞的時候走過。
如果是回南滄艦隊的基地,應該要反方向飛纔對,這麼飛的話擺明了越飛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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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是去屍洞。”
東陽西歸戴着作戰頭盔,卻沒塗上迷彩的臉,也往外看了眼。
“還要回去屍洞?”
子桑傾不太想承認,她現在只想離屍洞遠遠的。
不是因爲她怕死,是她擔心再去一趟屍洞,她又得被軟禁到醫院大半月,還得被當成小白鼠的折騰來 折騰去。
“別擔心,屍洞裡的情況已經檢查過,現在是安全的,我們再回去看看。”
東陽西歸知道子桑傾的憂慮,擡手將她清瘦的小身板攬在了臂彎下。
“嗯。”子桑傾輕聲迴應着。
雖然東陽西歸沒明說,但她明白,一定是上級有命令,要東陽西歸回去看看的。
大半個月過去,當子桑傾再次看到這片山林時,她發現圍龍屋般的大山山體外側,竟然有不少士兵在 把守。
直升機飛到天坑上空時,子桑傾更眼尖的看到。
山頂上,以及草木快要被踩踏平的天坑底部,一樣有不少橄欖綠的軍服身影在走動。
“這麼大動作?”
子桑傾有些震驚,偌大的天坑底部,每隔一小段距離,竟然到處都是士兵。
看到此情此景,子桑傾突然也就釋然了。
難怪她在醫院被當成小白鼠試驗不說,還一點風聲都探聽不到。
看來這一次,國家對這個屍洞是真的非常重視。
東陽西歸一雙犀利的冷眸緩緩掃動着,他光看着沒說話,這一幕,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直升機降落到天坑底部後,直接就停飛了。
它還要在這裡等着,然後載子桑傾和東陽西歸回基地。
進入屍洞的洞口並沒有被破壞,半人高的泥土牆依舊攔在洞口,要進入屍洞,還是得爬着進去。
子桑傾從直升機上下來,整個坑底雖說有很多全副武裝的戰士,但除了螺旋槳的聲音,一點人聲都沒 有,靜得出奇。
把守在四周圍的戰士,偶爾會看子桑傾和東陽西歸一眼,但誰都沒有要理會他們的意思。
子桑傾的冰瞳左移右瞥,這氣氛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