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爲蔣立軍先前和子桑傾發生爭執,不太被洛寒舟和池塘待見的原因,兩人看着走上來的蔣立軍 ,都沉默着沒回話。
“我好像聽到你們說什麼傾,那個女兵也還沒上來嗎?”
蔣立軍可沒看懂洛寒舟和池塘,他以爲洛寒舟和池塘沒聽清楚他剛纔的問話,便重複了一句。
“也?另外一個沒上來的男兵,是你戰友?”
剛纔,池塘還聽到其他上岸的戰士說,還有一個陸軍戰士沒上來。
看樣子,蔣立軍和沒上岸的陸軍戰士,是認識的。
“對。”蔣立軍點頭,一屁股在洛寒舟身旁坐下。
蔣立軍憂心忡忡的看着不算太平靜的江面,他在水下的時候遇到過好幾次的暗涌。
高子云到現在還沒上來,不知道他在水下怎麼樣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池塘,看了一眼洛寒舟,兩人繼續沉默着不說話。
這種時候,只能祈禱子桑傾和高子云都沒事。
“她叫什麼名字。”
蔣立軍等了四五秒,見洛寒舟和池塘都沉默不語不回答他後,再次追問了一句。
“子桑傾。”
三人並排而坐,洛寒舟坐在中間,他斜了眼池塘,池塘似乎沒有回話的意思,他只得如是回道。
“她近身搏鬥術很厲害?”
蔣立軍一邊脫着背上的氧氣瓶,一邊狀似隨意的詢問道。
那天之後,蔣立軍一直在心裡糾結這件事情。
他依舊無法面對被子桑傾區區一個女兵給打趴下的事實。
“嗯,很厲害。”
洛寒舟多看了蔣立軍幾眼,隨即視線又移回江面,不假思索的肯定道。
他和子桑傾戰過不止一回,洛寒舟每一次都是出盡全力。
如果子桑傾僥倖贏了他一次,也許是運氣好。
但是次次都贏他的話,就不單止幸運那麼簡單了。
他技不如人,洛寒舟倒也不否認。
既然不如人,那就努力追上去就是了。
蔣立軍擺弄着氧氣瓶的手一頓,略有些訝異的看向洛寒舟。
洛寒舟的語氣太過平淡了,平淡的太理所當然了。
就好像子桑傾的搏鬥術厲害,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一樣。
“你怎麼知道她厲害?你和她打過?”
心裡訝異的蔣立軍,面上卻也還算平靜。
經由東陽西歸和洛寒舟的嘴,他怎麼覺得子桑傾被說得越來越神秘的感覺。
“南滄艦隊的這一批新兵,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這話是池塘說得,他對蔣立軍質疑的語氣不是很滿意。
蔣立軍那話說得,好像子桑傾一定要很弱才符合常理一樣。
他知道蔣立軍是特種兵,但是,不就是特種兵嗎?
少看不起人!
“那是因爲你們全都是新兵!遇到老兵,她指不定就……”
蔣立軍也聽出來了,池塘似乎不是很歡迎他坐過來,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繼續質疑的態度。
“聽說你也被子桑傾打敗了?”
洛寒舟突然就打斷了蔣立軍的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抗洪搶險本就是一件日復一日的枯燥工作,這幾天,堤壩上一直在暗中流傳着一條小道消息。
說是有一個老兵和女兵打了一架,結果你猜怎麼着,老兵輸了!
一不小心聽到這個流言蜚語時,洛寒舟不用多想就猜到那個女兵是子桑傾了。
至於那個老兵,十之八九就是第一天和子桑傾槓上的蔣立軍。
這不,蔣立軍今天坐在這裡,對子桑傾的不滿與質疑,從臉上就能看出來。
“……”乍然被搶話又被嗆聲的蔣立軍,臉色又黑又紅,一臉複雜又暗含怒火的看着洛寒舟。
“我就猜那個老兵是你,原來真的是你!”
心裡不太確定的池塘,突然就看着蔣立軍略激動的說道。
因爲和子桑傾在一起訓練了幾個月,覺得她潛力巨大的池塘,對於誰被子桑傾戰輸這件事,他都覺得 挺正常的。
畢竟連薛殤那個特種兵隊長,都淪爲了子桑傾的手下敗將,再撂倒一個特種兵,池塘是一點也不驚訝 。
“……”蔣立軍抱着氧氣瓶的手猛一下用力。
他媽的!
他就不該走過來!
誰他媽的把這件事傳出去的!
蔣立軍察覺到身後有人走了下來,他回頭一看,看到東陽西歸站在他們身後。
看到東陽西歸後,蔣立軍就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頭一扭就扭回頭低下。
“副營,子桑傾還沒上來!”
洛寒舟一回頭看到東陽西歸時,心情和蔣立軍顯然是不一樣,鴨腳板脫了一隻腳的他,立馬站了起來 。
不知道爲何,一直在擔心的洛寒舟,看到東陽西歸後,他突然就定下心來。
好像只有東陽西歸在,他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一樣。
“要不要再下去……”池塘也立馬跟着站起。
池塘本來想說,要不要下去救子桑傾的。
不知道子桑傾到底什麼情況,下去找一下也比較放心。
但是,就在池塘的話還沒說完時,轉身面對着東陽西歸的他,突然看到東陽西歸的冷眸猛一下微微大 睜。
與此同時是,岸上還傳來其他戰士激動的大喊:
“上來了!上來了!”
心裡一喜的池塘,快速轉身面朝江水。
距離岸上三十米左右的江面,一個人浮了出來,戴着面罩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子桑傾一浮出水面,就迫不及待的摘掉面罩大口呼吸。
高子云又高又壯,身上全是肌肉重得很,子桑傾拖着他上來時,途中還被水中雜物給撞了好幾次。
不是她不小心被撞到,就是高子云被撞到。
失去意識昏迷過去的高子云,還差點卡在一棵樹杈上拖不上來,硬憋着一口氣的子桑傾,費了好大的 勁才把他拽出來。
“子桑出來了!出來了!”當子桑傾掀開面罩的那一瞬間,付絮就激動的吶喊起來。
出來了就沒事了,這麼長時間,其他戰士早就出來了,嚇死她了!
高子云的具體情況,子桑傾也不太清楚,高子云的氧氣瓶肯定早就沒氧了,不能讓高子云昏迷太久。
想到高子云的情況危急,子桑傾猛喘了兩口稍稍緩解胸口的窒息感後,右手用力往上一提。
將高子云提拉出水面後,原本抓着他手腕的子桑傾,改爲抓着他手臂,另一隻手將高子云臉上的面罩 摘掉,不敢停歇的奮力往岸上游。
子桑傾摘掉高子云的面罩,是因爲氧氣瓶早就已經沒氧了,高子云再戴着只會更缺氧。
不管高子云現在能不能自主呼吸,最起碼他鼻孔接觸到的是空氣。
“另外一個也出來了!不對,子桑是在拖着他嗎?”
畢寺還看到全副武裝的高子云了,但越看越不對勁,子桑傾怎麼幫他摘面罩?
心裡焦急面上還在強裝鎮定的步媚媚,按耐不住的往斜坡上跑下去。
一班女兵見狀,紛紛往下跑。
當東陽西歸看到子桑傾浮出水面,並摘下面罩的那一刻,沒人發現他垂在身側一直緊握成拳的手掌, 緩緩鬆了開來。
東陽西歸之所以走下來,他就是在等。
如果子桑傾再過一分鐘還沒鑽出水面,他已經打定主意要下水去找她了。
雖然江面這麼大江水這麼猛,雖然他也不知道該到哪個角落去找,但他一定要去找。
在看到子桑傾在大口喘息時,知道她缺氧,估計憋氣了很久的東陽西歸,差點就衝動的跳下水去拉她 上岸。
但是,他硬是忍住了!
子桑傾都撐到浮出水面了,到岸上這短短三十米距離,她不可能遊不回來。
縱使再累,只要子桑傾撐下去,她的體能就極有可能突破到另一個階段。
所以,東陽西歸硬忍着不去幫她,雖然他的心非常想將水面上的子桑傾一把拉回來。
但是!
東陽西歸再怎麼強忍着不下水去幫子桑傾一把,當他看到子桑傾將高子云提拉出水面時。
冷眸深深一沉的他,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兩個大跨步走到岸邊終身一躍,‘撲通’一聲響就 姿勢帥氣的入了江水。
該死的!
他就說子桑傾不可能這麼遲還沒上來。
高子云似乎暈過去了,肯定是他拖了子桑傾後腿。
子桑傾轉向往岸上游時,她聽到岸上嚷嚷着傳來好多吶喊聲,可剛從水下出來耳朵還有些嗡嗡響的她 ,壓根就沒聽清楚戰士們在喊什麼。
“東、東陽……”
走到坡下後,一班女兵站在洛寒舟、池塘、蔣立軍三人的旁邊,大家的注意都放在遠處的子桑傾身上 。
畢寺只覺得眼角身影一閃,緊接着水聲猛然一響,她這才發現東陽西歸竟然跳進了江水,激動得指着 東陽西歸入水處,結巴着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他人看到東陽西歸突然入水後,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震驚,但沒有誰再多說什麼。
高子云的情況,戰士們一看就知道他昏迷過去了,于飛看到子桑傾拖着高子云往回遊後,他也快速走 了下來。
人回來就沒事。
子桑傾是在他的命令下,纔會下水去的,真要出個什麼事,他難辭其咎。
現在的情況看,子桑傾貌似挺好的,倒是高子云的情況不容樂觀。
東陽西歸乘風破浪般飛速游到子桑傾面前,他伸手就將高子云從子桑傾手中接了過來。
“你怎麼樣了?”
雖然高子云的情況看起來要比子桑傾糟糕,但東陽西歸開口的第一句,毋庸置疑的是在關心子桑傾。
“我沒事。”
高子云被東陽西歸接過去後,子桑傾頓時輕鬆了很多,緩緩擺臂跟着東陽西歸往岸上游。
子桑傾雖然說沒事,但她一直在大口喘息着。
東陽西歸本想摟着子桑傾往回遊不讓她再費力氣的,但手上有了一個高子云後,再去幫子桑傾顯然不 太現實。
看到高子云被東陽西歸拖帶回來,戰士們也都知道情況不妙,很多人都沉默的看着不敢太大聲的嚷嚷 。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游到岸邊後,蔣立軍和洛寒舟一起將高子云拖拉着拽上了岸。
“子云!子云你怎麼樣了?”
一將高子云拖上岸放在地上,蔣立軍就激動的大喊起來。
雖然他知道臉色蒼白的高子云沒辦法回答他,他還是忍不住聲聲呼喊着。
“他受傷了!”
洛寒舟將高子云背上的氧氣瓶取了下來,突然看到高子云躺着的草坪下,溢出很多的猩紅血液。
蔣立軍定睛一看,連忙擡起高子云的左腿察看。
高子云的左側大腿染上了許多鮮血,傷口在大腿後側。
“快給他進行胸腔按壓!”
陸軍戰士有隨隊而來的軍醫,早有準備的軍醫揹着藥箱衝了過來,麻利的動手幫高子云包紮傷口。
特戰隊員都學過基本的緊急救援,蔣立軍右手抓在左手背一疊握,左手頂在高子云的兩胸之間就開始 按壓。
高子云的情況受傷血流不止,又處於昏迷狀態,衝下坡來的戰士們,絕大多數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高子 雲身上。
子桑傾被一班女兵拉着爬上岸後,因爲先前缺氧太嚴重快要虛脫的她,四仰八叉的倒在一旁躺着就不 想動了。
阿史那一枝動手幫子桑傾卸下氧氣瓶,她看着閉着眼不想動的子桑傾,耳邊聽到的全身她們班女兵的 唧唧歪歪。
“子桑,你沒事吧?”
錢淺蹲在一旁上下察看着子桑傾,擔心她會和高子云一樣受傷流血。
“子桑,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付絮激動得都快哭了。
“我差點以爲你要餵魚了!”
畢寺站在子桑傾頭頂數落她。
“算你福大命大。”
步媚媚將子桑傾戴在頭頂的面罩拿了下來,撩撥了一下她溼漉漉的短髮。
子桑傾聽着響在耳邊‘嗡嗡’叫的關心,嘴角勾起一抹清淺微笑,算是無聲的回答。
這種被關心惦念甚至數落的感覺,很溫暖,很舒服。
‘嘩啦’一聲水響,是東陽西歸上岸帶起水花的聲音。
東陽西歸從子桑傾腳下上岸,一班女兵看到東陽西歸上來,一個個自覺的讓開位置,退離了子桑傾半 米。
雖然還有許多的陸軍戰士在周圍看着,但東陽西歸一點也不避嫌,他就是衝着子桑傾來的怎麼了。
不同與子桑傾穿着潛水衣,僅穿着迷彩服爬上岸的東陽西歸,動作迅猛的水都帶了幾斤上來。
衣角褲筒嘩啦啦滴着水的東陽西歸,快速走到子桑傾身旁蹲下。
“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東陽西歸的手伸向子桑傾的小臉,將她貼在額頭的溼發輕輕撥開。
畢寺一看到東陽西歸這麼濃情蜜意的輕喚着子桑傾,單身了二十年的她表示深受刺激,嘆息一聲就轉 移視線不再去看他們。
戀愛中的男女就是欠揍,也不考慮一下他們這羣單身漢的感受。
“沒有。”
聽到東陽西歸的聲音,子桑傾緩緩睜開雙眸,伴着嘴角的淺笑,她的一雙冰瞳熠熠生輝。
東陽西歸向來說得少做得多,子桑傾知道,她又讓他擔心了。
視線從子桑傾臉上移開,東陽西歸仔細審視着子桑傾的身體,她完好無損並沒有跟高子云一樣受傷流 血,他便放下心來。
然而,下一秒,東陽西歸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目光非常不善的看着子桑傾,聲音也冷了好幾分的說 道: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看着氣場突然轉變的東陽西歸,子桑傾緩緩淺笑一收,原本躺在地上不想動的她,兩手一撐就坐了起 來。
“放心,我小命給你留着。”
坐在地上的子桑傾,與蹲在一旁的東陽西歸靠得很近,聲音輕緩卻又堅定的回道。
她之前說過,她會盡力完成上級下達的每一個任務,但一定不會爲了完成任務拿命去拼搏。
她也知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說她不想死就可以不死的。
所以,如果運氣不好真不幸一命嗚呼了,她也只能自認倒黴。
但現在做的這些都只爲了加速她的成長與強大,所以她不會爲了怕死就不去做。
等到真正強大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現在的任務再艱險她也會拼盡全力活下去。
戰勝危險,實力很重要,信心也同樣不可忽視。
她有信心能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務,因爲她還不想死,她一定要活下去!
東陽西歸久久的和子桑傾對視着,兩人的視線糾纏在一起,誰都不移開眼。
他們二人三觀相近彼此走心,很多時候,不需要言語,一個眼神能知道對方的想法。
子桑傾知道,東陽西歸沒怎麼表現出來,但她沒浮出水面前,他一定非常擔心,她在給他承諾,一個 他們之間說過不止一次的承諾。
她,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一定會珍惜生命好好活下去。
“艹!子桑傾!你對他做了什麼?爲什麼他會這樣!”
子桑傾和東陽西歸這邊正心心相印的凝視着,另一邊的蔣立軍卻突然激動的咆哮了起來。
周圍的戰士們都沒怎麼出聲,蔣立軍突然的一句咆哮尤爲響亮。
子桑傾立馬偏頭看向出聲方向,高子云和蔣立軍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着,她壓根就看不到什麼。
下一瞬,什麼話也沒回答的子桑傾,腳上的鴨腳板一脫,咻地一聲就拔開外圍的戰士走了進去。
“你說!是不是你把他害成這樣的?”
幫高子云做胸腔按壓的蔣立軍,看着高子云臉色蒼白的躺着一動不動,他又氣又急,聽到身後有動靜 ,抽空回頭看到是子桑傾後,又一次憤怒的咆哮道。
他和高子云是同年兵,又一起被選進特種部隊,他們倆的感情向來最好。
兩人出生入死過那麼多次,哪一次不是化險爲夷。
遇到子桑傾後,他們倆就沒順過,現在高子云又成了這樣,蔣立軍自然將責任全推到了子桑傾身上。
“靠!老子救了他!你竟然說我害他!”
被污衊的子桑傾也非常生氣,火氣比蔣立軍還大的她,擡腿就一腳踹向蔣立軍的肩膀。
蔣立軍跪坐在高子云身側,忙着幫高子云做胸腔按壓的他,沒料到子桑傾會突然飛起一腳。
霎那間,一點準備也沒有蔣立軍,衆目睽睽之下就被子桑傾踹得一個傾倒翻身,‘撲通’一聲滾進了 江水。
子桑傾是真的很生氣,要不是被高子云拖累,她也不至於氧氣瓶裡的氧都消耗殆盡了,還掙扎在水裡 出不來。
然而,高子云現在不醒人事也是事實,子桑傾看着他突然傾身代替蔣立軍的位置,幫高子云做起胸腔 按壓來。
手上忙活着的子桑傾,無聲的在心裡祈禱着,希望高子云沒事。
希望高子云沒事,不是因爲她愧疚,她沒做虧心事,高子云會這樣不是她的錯,她犯不着愧疚。
只是她費了那麼大的勁,才把高子云從暗涌兇猛的江水裡拖出來,如果高子云就這麼沒了,也太對不 起她了!
于飛和段迎興也站在一旁,看到子桑傾突然衝進來,一腳就將蔣立軍踹飛,他們都驚得愣了好一下。
好歹是戰友,子桑傾這一腳也太狠了,直接把蔣立軍踹進了江裡。
雖然子桑傾把蔣立軍一腳踹進江裡,但是,誰都沒有擔心蔣立軍的意思。
反正蔣立軍被踹進江裡也會自己游上岸來。
對於子桑傾踹蔣立軍的行爲,也沒有人同情蔣立軍。
大家都是軍人,潛水下江裡是爲了完成任務,子桑傾怎麼可能會害高子云!
戰士們知道蔣立軍焦急擔心,他們也同樣擔心高子云。
但是,軍人是這麼卑鄙的人嗎?
蔣立軍怎麼可以懷疑子桑傾!
大家也都看到了,是子桑傾把昏迷過去的高子云拖出水面來的。
如果子桑傾真想害高子云,早把高子云扔江裡不管了。
蔣立軍是不是智商被狗吃了,心情再不好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呀!
多傷人心,活該被踹!
軍醫還在忙活着幫高子云包紮,當滾落江水的蔣立軍冒出頭來時。
不知道是不是被江水澆了滿頭滿身的原因,他看着緊急按壓高子云的子桑傾,他冷靜了不少。
蔣立軍灰溜溜的爬上岸後,他溼漉漉的站在高子云腳邊,誰都沒有理他。
“咳……”
按壓了這麼久,就在戰士們越看越心灰意冷時,高子云突然輕咳了一聲。
“醒了!醒了醒了!”
“醒了就好,沒事了。”
“虛驚一場。”
“……”
霎那間,在周圍擔心着高子云的戰士們,齊齊發出感慨的聲音。
蔣立軍眼睛一下大睜,緊盯着高子云的臉。
高子云緩緩睜開雙眼,入眼的第一副景象,是天上色彩灰暗的陰天。
腦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高子云,看着圍繞在四周圍的戰士們,一張張臉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
看到高子云睜開眼睛後,子桑傾頂在他胸口按壓的雙手便收了回來。
當高子云看到子桑傾那張清冷的小臉時,霎那間,思緒瞬間回籠。
從高子云的眼神中,子桑傾知道他除了大腿上的外傷,問題不大。
冰瞳一轉,子桑傾看向站在高子云腳邊的蔣立軍。
蔣立軍的注意力原本在高子云臉上,察覺到子桑傾的視線,他順勢看過去。
只見子桑傾猛一下站起身,冰瞳冷冽的凜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
蔣立軍張了一下嘴,看着轉身就走的子桑傾,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高子云大腿上的傷挺嚴重的,這一日後,成了傷兵的他就失去戰鬥力成了養傷狀態。
某夜,無雨無星星,堤壩漆黑一片。
子桑傾和阿史那一枝出來散步,兩人朝上游走去,在岸邊面對江水坐着。
“子桑,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將子桑傾單獨叫出來的阿史那一枝,滿心鬱悶的瞅着漆黑江水。
這都好幾天過去了,阿史那一枝越想越覺得她完了。
她好像……真的喜歡上洛寒舟了。
阿史那一枝一直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她以前從沒想過會和洛寒舟擦出愛情的火花。
當然,她之前之所以會這麼鑄錠的以爲,和洛寒舟就是正常的朋友關係。
估計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爲她當初認識洛寒舟時,洛寒舟是個頂着大光頭的和尚。
她又不是腦子有毛病,一個正常人,誰會想要和一個和尚談戀愛?
所以,這纔是導致她這麼後知後覺的重大原因。
那天在飛機上看到洛寒舟因爲救人抱着其他女兵時,阿史那一枝才被當頭棒喝似得猛然醒悟。
他媽的原因她喜歡洛寒舟!
這份感情潛藏的太深,一下子涌現出來,連她自己都措手不及。
“唔……”子桑傾看着蔫了吧唧的阿史那一枝,認真思索起來,“喜歡一個人,估計就是很想看到他 吧,見到他心情會很好。”
子桑傾細想着她和東陽西歸之間的感情,有時候看不到東陽西歸,她是挺想見他的。
她是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其他談戀愛是個什麼感想,反正她是這麼想的。
“然後呢?”
阿史那一枝幾不可見的點了一下腦袋,眼睛繼續注視着漆黑江面。
這幾天她是真的很想見到洛寒舟,目光也時不時就控制不住的跟着他轉,但她沒勇氣跑去找他。
但是,她以前不這樣的!
以前在基地訓練的時候,她每天想得最多的是訓練的事情,她並沒有很想見到洛寒舟。
但在基地偶遇到洛寒舟的時候,她很開心倒是真的。
“然後……就是見不到他的時候會很想他。”
子桑傾偏着頭,黑夜中閃閃發亮的冰瞳瞬也不瞬的盯着阿史那一枝。
嘿嘿,阿史那一枝這是掉進愛情的深淵不可自拔了!
這樣也好,她可以有個伴,省得畢寺她們老調侃她和東陽西歸怎麼怎麼滴。
“這幾天是挺想的。”
思緒飄飛的阿史那一枝,漫不經心的回道。
“洛寒舟挺不錯的。”
子桑傾想了想,拆人姻緣的事不能幹,做媒的事情她不想幹,但推波助瀾一下還是可以的。
特別是之前和洛寒舟一起去屍洞執行任務的時候,子桑傾的感觸更深。
洛寒舟年齡比他們稍大點,但也才二十出頭,這個年紀像他那麼沉穩的不多。
且,洛寒舟不單性格沉穩,人也挺有擔當的,關鍵是不油嘴滑舌不沾花惹草,這點很重要。
像明玄鳴那種萬花叢中過的花花公子哥,就好比射擊打靶,明玄鳴的十環再百發百中也會顯得不太可 靠。
誰知道他會不會一個不小心就脫靶了。
“可他是個和尚。”
阿史那一枝也知道洛寒舟不錯,她一直都知道洛寒舟不錯。
夜晚的清風吹得江面波紋動盪,吹得阿史那一枝短髮輕揚。
輕輕飛舞的劉海下,阿史那一枝長長的睫毛被吹得顫動了一下,略迷茫的眼神,一如她不太確定安放 何處的心意。
“之前誰一直在爭辯,洛寒舟已經還俗了?”
子桑傾伸手就輕彈了一下阿史那一枝的腦袋瓜。
其實阿史那一枝心裡明白的很,她自己到底怎麼想的,她心裡一清二楚。
只不過,阿史那一枝還沒找到從友情過渡到愛情的完美辦法而已。
或者說,阿史那一枝不知道該怎麼跟洛寒舟說這件事。
雖然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阿史那一枝估計比誰都明白。
她和洛寒舟這件事,肯定得她先跟洛寒舟挑明,不然要等洛寒舟自己發現的話,她估計得等到頭髮發 白。
“哎……”阿史那一枝擡手摸了下被子桑傾彈了一指的腦殼,唉聲嘆氣道,“洛寒舟他是人還俗了, 心還沒還俗!”
阿史那一枝早看出來了,洛寒舟看她的眼神,跟看男人沒什麼兩樣!
洛寒舟那麼小就去當了和尚,估計他從沒想過結婚生子這些凡塵俗事。
“那你放棄他好了!找其他男人去!”
阿史那一枝都還沒談戀愛呢,就先整得跟失了戀一樣,子桑傾轉念一想,決定反其道而行的刺激她。
“憑什麼呀?我不!”
趴在膝頭悶悶不樂的阿史那一枝,立馬就跟踩到針尖似得炸毛了。
阿史那一枝激動的直起了上半身,碩大的兩隻眼睛跟大牛眼似得瞪着子桑傾。
她已經喜歡上洛寒舟了,這時候讓她放棄,沒門!
“那你在煩惱什麼?既然不想放棄,你就應該加把勁!強勢一點!推、拉、踢、踹、坑蒙拐騙的把洛 寒舟硬拽到俗道上來!”
子桑傾小身板一挺,同樣激動的瞪着阿史那一枝,邊說還邊握拳或揮舞着雙手比劃着。
路到底該怎麼走,阿史那一枝其實心裡清楚的很,就是缺個人推她一把,子桑傾倒是不介意踹她一腳 助她乘風破浪開山劈斧。
“能、能行嗎?”
前一秒還理直氣壯的阿史那一枝,這一秒卻又蔫了下來,聳拉着肩膀不太確定的追問着子桑傾。
洛寒舟那個木頭,她光想想就覺得攻克起來是個大工程。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不行?不行就把他推倒了繼續上!上到他行爲止!”
子桑傾抓着阿史那一枝的肩膀,一點也不客氣的使勁搖晃着。
她得把阿史那一枝搖清醒一點,省得一個人鑽牛角尖的胡思亂想。
“推倒?上?這麼開放,我幹不來!”
被搖得頭髮亂晃的阿史那一枝,滿眼震驚的看着子桑傾。
子桑傾的性子向來清冷,阿史那一枝真沒想到,子桑傾在牀上也這麼霸氣,那東陽西歸豈不是……
“我去!你想什麼呢?我就是打個比喻!”
子桑傾兩手一收,放過脖子都快被她搖斷的阿史那一枝,臉上悄然染上紅暈的她,激動的反駁道。
阿史那一枝的思想也太不純潔了,盡瞎想!
“雖然你這個比喻太前衛了點,但仔細一想,貌似也可以這麼幹。”
阿史那一枝盯着子桑傾,她的想法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最後真不行的話,她可以先上了再說!
上了以後再慢慢培養感情談戀愛。
嗯,對!
就這麼幹!
阿史那一枝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行得通。
真要到了那一天,洛寒舟肯定不會丟下她不管的,雖然手段卑鄙了點,但洛寒舟肯定會對她負責的!
哈哈哈哈!
阿史那一枝越想越覺得自己有希望,眉梢眼角一喜,嘴角也不自覺的牽起一抹微笑。
只是,子桑傾看着阿史那一枝掛在嘴角的淺笑,莫名覺得有些陰森。
遠處在帳篷裡打着赤膊睡覺的洛寒舟,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背脊發寒的打了個噴嚏,但他沒有多 想,抓過被子一蓋,翻個身繼續睡覺。
解決了心事,心中有個清晰的目標後,阿史那一枝連走路帶風起來,甭提多高興了。
兩人往回走時,好巧不巧的遇到了東陽西歸。
“東陽教官好,我還有其他事情,先走了。”
被子桑傾並排走的阿史那一枝,看到東陽西歸就率先出聲,心情大好的她,機靈的找着機會就偷溜。
“……”
步媚媚略無語的看着說完就走的阿史那一枝,貌似東陽西歸也沒同意她可以走吧?
萬一東陽西歸是找阿史那一枝有事呢?
就這麼丟下她也太不仗義了!
東陽西歸看着如此識趣的阿史那一枝,心裡倒是挺滿意的。
不錯不錯,懂得察言觀色。
阿史那一枝走得飛快,她似乎知道子桑傾肯定在心裡嘀咕她,但她又不傻,她可不想當個大燈泡。
“陪我走走。”
兩人原本面對面,東陽西歸上前抓着子桑傾的肩膀一個後轉,摟着她肩膀就繼續往前走。
“堤壩好多戰士值班呢!能不能把你手放下?”
子桑傾警惕的看着堤壩方向來來往往的六七名戰士,提醒道。
但子桑傾也就是提醒而已,被迫跟着東陽西歸走的她,並沒有主動撥弄掉東陽西歸摟在她肩頭的手。
“不能!”
東陽西歸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
夜色這麼黑,大部分戰士都睡覺了,誰能看到他手摟着子桑傾?
再說了,看到了又怎麼樣?
他摟自己媳婦兒怎麼了!
“這樣影響不好!”
子桑傾有些無奈,但因爲是晚上視野不是很好的緣故,她並沒有一味的堅持,但嘴上還是奉勸道。
東陽西歸老這樣不避嫌,接受太多別人異樣目光,她雖然不至於太反感,但還是不太習慣。
她想低調低調再低調,不想被推上風尖浪頭。
“大晚上,誰看得清楚誰是誰?”
東陽西歸將子桑傾摟得更緊,兩人朝上游走了過去。
子桑傾鬱悶,她剛和阿史那一枝從上游下來,又要和東陽西歸走一遭。
“什麼聲音?”
子桑傾剛想說什麼,嘴一張卻耳尖的聽到不同尋常的沉悶低吼。
同樣腳步一頓的東陽西歸,突然冷眸深深一沉。
這是,洪峰來襲時的洪水咆哮聲。
“快!讓堤壩上的巡邏戰士速度回來!”
東陽西歸摟在子桑傾肩膀上的大掌一收,飛快轉身就朝下游邊跑邊吶喊着。
遇到子桑傾之前,東陽西歸剛從堤壩上撤回來。
今夜是陸軍戰士巡邏值班,東陽西歸離開的時候,聽到蔣立軍說,他好像看到堤壩對岸的水流有些不 太正常,他找了兩個人就一起上了堤壩。
東陽西歸離開堤壩已經好幾分鐘了,整條堤壩兩三百多米長,萬一蔣立軍走到頭尾不接的中間位置。
這時候洪峰一蜂窩涌過來,對他們非常不利!
“高子云!快把堤壩上的人喊回來!”
距離太遠,東陽西歸扯着嗓子嘶吼音量也有限,他便衝不想睡覺無聊坐在岸邊的高子云嘶吼道。
東陽西歸能聽到上游的洪水咆哮聲越來越進了,彷彿奪命般咆哮出的洪水聲響,聽得他血液直往腦袋 上衝。
根據預測,今晚將是一夜太平纔對,東陽西歸沒接到洪峰將會在今晚到達的消息。
雖然說預測不一定會準,但這也差得太離譜了。
洪峰來勢洶洶的咆哮着,越來越大聲的咆哮中,就算東陽西歸不喊,高子云也聽到了這恐怖聲響。
高子云腿腳不變在養傷,他不用值班,他就是來陪蔣立軍聊天而已。
蔣立軍和另外兩名陸軍戰士,此時正好死不死的走到堤壩中間端,高子云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猛 一下站起就拼命大喊道:
“老蔣!你們快回來!洪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