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明充滿期盼的目光的注視下,那十笑了笑。
“玩笑,只是玩笑。”他說,“但兩人的特徵確實就是這些——除了能放雷箭。”
肖明搖頭:“你這人啊,對朋友一點也不坦誠。”
那十呵呵而笑裝傻充愣。
“放心,我會盡全力。”肖明說。
“這是曉月堂和我家的地址。”他從口袋裡取出一枚黃金名片,塞到了那十手裡。“拿着它,不論是到曉月堂還是我家,都會得到最熱情的招待。”
“謝了。”那十隨手接過,揣進了口袋裡。
肖明看着那十,忍不住好奇地問:“能不能問問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總覺得你與衆不同,有一種特別的從容與……”
“只是不像別人一樣,想巴結你們這些大貴族而已。”那十說。“全世界的人都庸俗時你不庸俗,反而就成了異類。是吧?”
“有道理。”肖明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時,有人過來在肖明耳邊低語,肖明的臉色幾度變化後點了點頭。
“抱歉。”他對那十說,“家裡有些事,我得早走一步了。”
“好。”那十應了一聲。
肖明離開後,那十一個人站在那裡,看着那九的舞姿,心裡美美的。
不知不覺間,幾曲終了。
人們的掌聲如潮,獻給唯一舞場女皇——那九。
那九一臉興奮,小臉微微泛紅,提着裙子向衆人一禮。
好幾個貴公子搶着向前來想跟那九說話,你爭我搶,你拉我我拉你。雖然他們在撕扯間也保持着優雅的姿態,但眼睛裡卻寫滿了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你死我活。
許多女人看着那九,眼裡寫滿的是羨慕與嫉妒。
正在這時,有人從樓上大步而來,走着正步,右手橫在胸前,手裡握着一支金制的玫瑰。
所有人看到這人手中的金玫瑰時,都大吃一驚,然後快速地向後退去,讓出一條暢通的路。
大廳裡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人,當看到那金玫瑰時,都紛紛後退。
那些你爭我搶的貴公子也都不敢再爭,紛紛退下。
只剩下那九一個人站在大廳中央,有點茫然地望向那人。
那人徑直來到那九面前,躬身一禮:“美麗的小姐,我家主人請你到房間裡一敘。”
說着,將那支金玫瑰遞向了那九。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驚呼了一聲,許多女人看着那束金玫瑰,眼裡的羨慕與嫉妒變得更加濃烈,濃烈到發光。
“天啊,沒想到那位竟然在這裡!”
“這就是傳說中的金玫瑰之約嗎?我的天啊,如果今生我能得到一次,死也知足了……”
“這個女孩到底是誰?我怎麼沒見過?舞跳得真好,難怪那位會送她金玫瑰之約。”
“如果是送給我的,該有多好?”
議論聲四起,一雙雙眼睛望向金玫瑰,以及將要接受這玫瑰的姑娘。
許多貴公子則搖頭嘆息,若有所失。
那九疑惑地看了看那玫瑰,問送玫瑰的人:“金的?”
“是的。”送玫瑰的人點頭。
那九立時眼睛放光。
她望了望樓上,發現某個房間的窗子微微打開,一個英俊的貴公子隱約露出了半張面孔。
離得太遠,一般人都看不清那張臉,但練過內功感官已經超出常人的那九卻一眼就看了個清楚。
“那就是你家主人?”她問。
那人點頭:“正是。”
那九擡手,從那人手裡接過了金玫瑰。
那十起先驚訝地看着這一切,並不明白,但此時,他也看清了那扇窗後的人,於是因爲那九的動作,而開始擔心。
因爲那人他認得。
那天初到帝都,有人乘馬車行於街上,不許其他車輛通告,也不許任何人出聲。
有隻小狗吠了一聲,就被他一槍打開。
窗裡的貴公子就是那人。
那十感覺不妙,準備阻止那九胡來。
但就在這時,那九已經將金玫瑰摔在了地上,然後用力地踩了幾腳。
大廳之中一片驚呼尖叫之聲,人們面色蒼白地後退,驚恐地看着那被踩爛的金玫瑰,驚愕地看着這膽大包天的少女。
“你!?”送玫瑰的人瞪大了眼睛,擡手指着那九,手指顫抖。
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收到金玫瑰之約的人竟然膽敢拒絕,甚至還敢踩踏這朵象徵着至尊的玫瑰!
難以置信!
二樓窗內,那貴公子呼地站了起來,憤怒地望着窗外的女孩。
“告訴你家主人。”那九高傲地擡起頭,看着送玫瑰的人。“本姑娘可不想跟他這麼沒品的人有什麼交往!”
那十長出了一口氣,微微一笑,心裡想:還好還好。我還以爲你會拿着玫瑰過去,趁那傢伙不備直接給他一槍。
送玫瑰的人面色蒼白,看着那九,一時說不出話來。
大廳中諸人驚恐後退,離那九越來越遠。
那十隱約感覺事情似乎有點不對頭,於是急忙過去,拉起那九,轉身就走。
“抱歉!”他故意高聲說,“家裡突然有些事,我們先走一步了,祝諸位能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
“混賬!”窗子裡,貴公子呼地站了起來,用憤怒的目光盯着那十遠去的背影,怒吼着:“他們……怎麼敢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違抗我?竟然敢踩碎了我的金玫瑰!?”
身邊人驚恐地垂首,不敢出聲。
“他們是誰?”貴公子回過頭來喝問,“誰能告訴我,這狂妄的傢伙、無知的女人都是誰?”
“沒有見過。”一個侍從戰戰兢兢地說,“或許譚政伯爵會知道吧,畢竟這是他請來的客人……”
“我不管他是誰!”貴公子憤怒地說,“無論是誰,敢做出這樣的事,都要付出血的代價!全帝都的重要人物今夜都在這裡,他等於是當着全帝國所有貴族的面羞辱了我,他必須死!否則,皇室威嚴何存!?”
諸人垂首應聲:“是!”
貴公子望着大門的方向,氣憤難平。
那十拉着那九,一路出了大廳,過了花園,穿過廣場,回到了車旁。
黃九一怔:“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找到要找的人。”那十說,“再留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玩一下也是好的。”黃九說。
“哪有什麼好玩。”那十說。
黃九心想:難怪他這麼年輕就可以當上准將,果然有着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成熟。一般來說,這個年紀的少年哪能抵得住這種熱鬧晚會的誘惑?
准將大人果然與衆不同!
那九欲言又止。
兩人上了車,黃九發動車子,從廣場離開。一路仍有無數的侍者立在道兩旁,一邊鞠躬相送,一邊指明路徑。
車子很快出了譚家莊園,向着反叛軍地下總部而行。
路上,那九忍不住說:“哥,你說世上就有這麼巧的事哈?”
“不算是巧合吧。”那十說,“他出行能有那麼大的排場,說明他身份不低。那麼譚家的晚會他自然也是要參加的。只是沒想到這傢伙身份這麼特殊,竟然一直坐在二樓的房間裡,像看戲一樣看這一切……”
他忍不住皺眉:“他是誰呢?”
兄妹兩人一時想不通。
這時,黃九沉聲說:“大人,後面有輛車子在跟着我們。”
那十回頭,看到了遠處的燈光。
“確定是跟着我們?”他問。
“相信我。”黃九說,“這方面,我是老手。”
“能甩掉嗎?”那九問。
“沒問題。”黃九笑。
“如果有確實的把握就甩掉。”那十說,“如果不能……我們不能將危險引到總部。”
“明白了。”黃九緩緩點頭,目光變得凌厲。
車子快速移動,時而突進,時而飄移,在長街上疾馳,突然又轉入小巷衚衕,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在靜夜裡傳出很遠。
“糟糕。”黃九突然皺眉。
“怎麼了?”那九問。
“老司機沉船了。”黃九尷尬地說,“我忘了在這樣安靜的夜裡,車子的聲音就是最好的指路燈,所以……是很難甩掉追兵的——尤其在那傢伙車技也還不賴的情況下。”
那九回頭看後面。
巷子那一頭有燈光傳來,那輛車一直沒有被黃九甩掉,緊緊咬在後面,越追越近。
“他們的車子比咱們的好太多。”黃九不甘心地說,“不然我就有信心把他們甩出兩條街。那樣的話咱們再減速慢行,不出聲地繞幾個巷子,他們就徹底找不到我們了,可現在……”
“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停車吧。”那十說,“偏僻的地方。”
那九二話不說,從大腿內側拔出槍來,把黃九嚇了一跳。
“大人。”黃九尷尬地說,“我的這個戰鬥力就有點……您知道,乾地下工作,如果太高調了容易暴露……”
“明白。”那十微笑,“我拖住他們後,您帶九兒快速離開,小心別再被人跟蹤。”
“您要冒險隻身對敵?”黃九嚇了一跳,急忙搖頭:“那可不行!”
“這是命令!”那十的臉沉了下來。
“命令也不聽!”黃九急了,“您是將軍,這麼年輕的准將,前途無限,怎麼能在這裡……這樣,我拼命擋住他們,能拖一時是一時,您和九姑娘開車回去……”
說這話時,他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地下工作,就是把腦袋別要腰帶上的工作,要隨時準備犧牲自己。
爲了保護一位準將而犧牲,老頭子我也值了!
“您這老人家可真囉嗦。”那十一笑,擡手在黃九肩膀上一按,坐在副駕駛的那九立刻心領神會,一把扶住方向盤。
一道內力打進黃九體內,黃九身子一顫,立時沒了力氣。
他一臉驚駭,嚇得不輕。
“黃明沒告訴您嗎?”那十微微一笑,“我這個將軍,是靠真本事得來的。”
黃九翻白眼,心說:不就是治病的本事嗎?這我當然知道。
至於剩下的……
老頭子少說也活過百半的歲數了,怎麼可能相信那小兔崽子的胡扯?
什麼戰力強悍無比,曾經如何如何大殺四方之類的,太扯了……
那九扶住方向盤,伸過一隻腳踩剎車。
年輕姑娘大腿上傳來的彈性,差點讓黃九晚節不保。
不片刻,車子就在路邊停了下來。那十一把將黃九拉到後座,對那九說:“我下車後你看情況,情況不對就快跑,不用管我——他們奈何不了我。”
“你放心,我不會添累贅的。”那九果斷地點頭。
黃九欲哭無淚,想要阻止,奈何卻連嘴也張不開。
胡鬧,太胡鬧了!
這可怎麼辦?
蒼天啊,我們反叛軍有史以來最年輕有爲的將軍,就要因爲我的看護不力而隕落在帝都了嗎?
我是反叛軍的千古罪人啊!
老人家兩行熱淚滾滾。
“哥,你這麼有擔當,把九叔感動得都哭了呢!”那九說。
“這是本將應該做的。”那十拍拍黃九的肩膀,推門下了車。
我感動個拔毛公雞啊!
黃九在心裡氣憤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