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伯塔警惕地打量四周,並沒有亂動。
這時,雙方的六人已經打得不可開交,各有勝負。
那十面帶微笑看着卓伯塔,在心裡罵人。
遲華在這種關鍵時刻不知死到哪裡去了,任誰都找不到他。
柳依稀的傷勢很重,自己因爲急着來救總統,只好暫時放棄對他的治療,讓他自己休息。
勒普蘭本來是最值得期待的決定性力量,但這傢伙竟然拒絕離開新月。
聽白修瑞的轉述,他是這樣說的:
“總統如何與我無關。先前答應幫忙,是看在藍優優那小姑娘的傳承上。我已經幫過忙了,所以這事你別再來煩我了。”
然後這傢伙竟然抱着國家安全局的遊戲機和大電視跑了。
如果他在這裡,是不是局面立刻就能完全被控制住?
卓伯塔看着那十,又看看那樹,突然間向前掠去,不理那十和總統,直奔大樹。
那十二話不說,以搬運術一把拉起總統轉身就跑,把戰友們直接丟在這個戰場不管。
他知道,這些人都有自保的能力,就算打不過對方,也能安然撤離。
他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不如帶着總統先走,釜底抽薪。
他一路疾掠,轉眼逃遠,然後直接沖天而起飛到了天上。
雖然在天上飛遠沒有在地上跑速度快,但對方中沒有可以飛天的人,天空就成了他最安全的行進區域。
卓伯塔的影子從樹裡鑽了出來,臉色很差。
“這個混賬,裡面竟然什麼都沒有!”他恨恨地說着,沖天而起,向着那十追去。
因爲只是一道影子,根本沒有重量,而且也不受空氣阻力限制,所以他的速度遠勝於那十。
那十回頭看了一眼,嚇出一身汗,急忙拉着總統再降向地面,打算利用複雜的地形甩掉此君,但立刻就發現自己錯得太離譜了。
此君只是影子,所以可以穿牆,自己的迂迴跑法只是讓對方能更容易追上自己而已。
他腦子一轉,迂迴到某座院子裡後直接鑽進屋裡,並不依逃跑路線再向前。
他豎起食指,示意總統不要出聲。總統直接擡手捂住了嘴。
他透過門縫往外看,看到一個影子一掠而過。
是卓伯塔失去了他的蹤跡,所以開始四下搜索。
他看清了卓伯塔的去向後,拉着總統出了門,無聲無息地躍過另一面牆,往相反的方向跑。
“小手段可真多。”街上,他迎面撞上了卓伯塔的影子,被嚇了一跳。
“你不是往那邊去了嗎?”那十往身後一指。
卓伯塔冷笑。
屋頂上,街那邊,院子裡,半空中,突然出現好多道影子。他們都是卓伯塔。
那十看傻了眼。
“既然只是影子,當然可以無限分裂。”卓伯塔說。
那十手捂額頭:“腦袋好疼啊!”
“你打不過他。”總統說,“把我交出去吧。”
“我拒絕。”那十搖頭,突然拉着總統一頭撞進了旁邊的建築,然後只聽一路轟然巨響,一道身影連續撞破一幢幢建築向遠而去。
“愚蠢。”卓伯塔搖頭,所有的影子歸成一個,順着破洞追了過去。
他一氣追出不知多遠,終於追出了這一片街區,來到了空曠處,接着他就看清前方奔跑着的並不是那十,而是一個由寒冰構成的人形,手裡拉着另一個人形。
它們又跑了幾米後,就消散成寒霜不見了。
上當了。
卓伯塔相當憤怒,轉身向回沖去。
中途某個屋子裡,那十剛剛用火焰在破洞周圍繪製出一圈圖陣,總統靠牆坐在一邊,看不懂他這些鬼畫符是什麼。
“這是遺言嗎?”總統問。
“我至於畫壁畫留遺言嗎?”那十白了他一眼,又到另一邊的破洞上繪製起圖陣。
剛到一半,卓伯塔已經追了過來,到了那破洞口突然停下,沒有進來。
那十不理他,以後背對着他,繼續自己的工作,沒多久,在這邊的破洞上也繪出了圖陣。
他回頭衝卓伯塔笑着勾手指:“來呀,來呀,你過來呀!”
“真噁心。”總統和卓伯塔皺眉看着那十,異口同聲。
“你們是叔侄還是父子?這麼心有靈犀!?”那十對他們兩人的神同步感到異常憤怒。
“你別再惺惺作態。”總統認真地說,“否則我情願落他手裡。”
“叔叔,要不你就自殺了吧。”卓伯塔真誠地說,“跟着這麼個毛頭小子瞎折騰,只爲苟延殘喘幾分鐘,實在有損您往日的光輝形象。”
“你給我滾。”那十指着卓伯塔的鼻子說。
卓伯塔笑了:“你以爲用這些神秘主義的東西就能嚇住我嗎?”
“那你倒是進來呀。”那十也笑。
卓伯塔哼了一聲,突然向前衝,但眼看要撞入破洞裡時,卻注意到了那十眼中的喜色。
他冷笑一聲,突然間飛掠到了屋頂,然後從屋頂直接鑽了進去,大笑:“愚蠢的傢伙,我並不是實體,所以根本不必非從那裡進……”
話沒說完,他的身體就僵住,他駭然發現自己被困在天花板下方,懸在空中看着那十和總統,卻無法接近。
那十呵呵地笑:“你才愚蠢。你以爲這麼半天時間,我連兩道能量回路也畫不完?我是先在天棚地板和另兩面牆上畫好了能量回路,纔在這兩道破口上虛張聲勢的。”
“這鬼畫符竟然還真有用?”總統盯着懸在空中的侄子,一時驚訝。
那十二話不說,拉起他就跑。
卓伯塔大怒,擡手猛擊困住自己的無形之籠。那禁錮力場的能量遠不及他強,瞬間就被他擊破。
但也就在這時,一道針形氣勁自破碎的力場中射出,深深刺入卓伯塔的身體。
卓伯塔疼得慘叫一聲,捂住傷處喘息半天。
那十早知他只有要主動攻擊時才能由虛轉實,所以在這力場里布下了陷阱,只要卓伯塔擊破力場,陷阱就會發動,趁機傷他。
卓伯塔忍住,再看那十,早已順着破洞跑掉了。
“你跑不了!”他恨恨咬牙,向着對面衝了過去,見到破洞上的鬼畫符,哼一聲,筆直衝過去。
那十說過,這只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他自然不用怕。
但沒想到一過破洞,就又有一道力場將他困住。他憤怒無比,又無法可想,只好再將力場擊破。
又一道針形氣勁射中了他,疼得他咬牙切齒。
瞬間,他的身體分裂出無數的影子,向着四面八方而去,很快發現了那十的蹤影,所有的影子一同追去,又合爲一體。
那十拉着總統一路疾奔,慌不擇路間離開了建築羣,跑到了一個小公園裡。
卓伯塔冷笑着追上,居高臨下衝了下來。
空曠之地,你還能往哪裡躲?
突然間那十轉過身來,拉着總統一起平躺在地上。
卓伯塔一怔,擡起手來舉在空中,沒敢往那十身上砸。
“你不砸也一樣中招。”那十認真地說着,突然胸膛一震,震碎了上衣。
他的胸口上也有一道道的圖陣,是他以火焰在自己胸膛上燒製而成。
卓伯塔迴避不及,立刻被一道力場再度困住。
他憤怒無比,大叫着將力場摧毀,然後身中八針。
八針齊射入體,痛得卓伯塔滿天滿地翻滾,等他咬牙喘息着再度站穩時,那十又不見了蹤影。
“混賬,我要殺了你!”卓伯塔憤怒地咆哮着,突然間沖天而起,來到幾百米的高空。
他的身影猛地一震爆炸,化成了一個巨大的影罩罩了下來,將直徑兩公里內的街區全都籠罩其中。
那十也在其中,突然感覺身子一沉,接着就直接摔倒在地。
“你侄子的能力到底都是怎麼回事?”那十懊惱地問同樣被壓倒在地的總統。
“很複雜。”總統皺眉說,“我也不是很瞭解,只知道適合用來搞偵察。”
“那可是你侄子!”那十氣憤地說。
“所以才更不瞭解。”總統理直氣壯地說。
“你這是什麼理論?”那十質問。
“最不瞭解孩子的往往是他們的父母。”總統認真地說。
那十服氣了:“嗯,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確實是這麼回事。”
空中,卓伯塔的身影落下,落在兩人身旁。
那十擡頭看着他,艱難地一笑:“你可真厲害。”
卓伯塔一腳踢在他腦袋上,那十直接昏死了過去。
“何苦折騰這半天?”卓伯塔看着總統問。
“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總統誠懇地回答。
“說真的,讓我對您下手,我下不去手。”卓伯塔看着總統,長長嘆了口氣。
然後他彎下腰來,一手抓住總統,一手抓住那十。
無數影子繚亂而起,將兩人包圍,兩人在重疊的影像之中消失不見。
幾秒鐘後,在新月合衆國的某個建築物中,無數影子重疊交錯出現,又收攏合而爲一。
那十和總統兩人被影子提着,丟在地上。影子喘息着,緩步退開。
“總統交給你。那小子別殺,留給我。”已經模糊得看不出樣子,似乎隨時都會消散的影子對房間中的某人說。
總統費力地坐了起來,將身子靠在牆上,擡頭看到對面的另一個人。
那人一身舊式長衫,光頭,無眉,無須,甚至沒有睫毛。
心約之主緩緩擡頭,看着總統,然後把目光移向了那十。
那十身子一震,似乎是沉睡的靈魂感應到了針刺般的痛苦,一個翻身坐起就醒了過來。
“又見面了。”心約之主看着那十,語氣平和。
那十盯着他看了半晌,又轉頭看總統。
“咱們失敗了。”總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