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張開,金芸低頭看着金蔣氏將她搖擺的裙帶繫好,不由有些怔然。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套鵝黃色的棉服,上面還有着一絲絲的雲飾,髮髻上帶着珠花,耳間吊着銀環,乍一看完全不似農家閨女,到像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般。
“瞧瞧,這一打扮起來,到俊俏的很。”金蔣氏臉上滿是喜悅,雖然這一身裝扮要費上不少銀錢,但小女兒俏麗的站在自個眼前,她就覺得這一切都值。
金芸垂頭看着自己的一身,嫩的不行,她心裡可不是這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更別說,裙襬窄的很,她就是邁個步子都完全邁不開,更別說跑跑跳跳,更是不行。
不止金芸,就是其他的金家女兒包括蔣小蓮一個不少,每人都是換了套亮麗的裙裳,正在旁邊嘰嘰喳喳興奮地說個不停。
蔣小蓮撫着身上的棉服,並不感覺到陌生,再以往,她也是那個穿着華府,戴着珠花,有着丫鬟伺候的姑娘,可是……一切已成過去,本以爲不會再有機會,沒想到的是,在金家她又能過上這般日子。
如今,金家已經搬到鎮上。
雖然那日王麗麗開口承認當日在姜府所發生的事是她所爲。
可到底對於金家來說還是有了一絲的影響。
金蔣氏回到院子,本對搬到鎮上的遲疑立馬就消失無蹤,第二日上鎮一看,就當即拍板決定下來,交錢過戶辦事的速度極快。
不過短短兩三天的時間,速度快到連金家自己人都感覺到如夢似醒,更別說三合村的鄉親們了。
當知道金家一家要搬到鎮上,在村子裡也如一滴水滴落入油鍋,炸響。
先是黃牛,再是土地,現在連房子都買在鎮上,金家到底是因爲何翻身的如此之快。
眼紅、嫉妒、羨慕,這一切都跟隨着一輛牛車而去。
雖然搬到鎮上,但也不可能不回村子,怎麼說村子裡面田地還在,都是要人時不時照理一下。
只是入新屋,自然是要全家人都在,等小住上一段時間後,還是得有人回到村子裡。
“娘,日子定在什麼時候,我好給孃家的帶個信。”自從搬了新家,呂氏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以往別說住,就是見都沒見過這麼好的屋子。現在睡的房間,比在村子裡的大了兩三倍還不止,也不用跟孩子擠擠挨挨在一堆,誰翻個身在屋裡都能聽到聲響。
而她口中的日子,便是喬遷之喜。
喬遷之喜,原意是“鳥兒飛離深谷,遷到高大的樹木上去。自然是要好好慶祝一番,她們這些媳婦的孃家人也是不能少,當然要邀來好好聚上一聚。
“找街頭的算命瞎子算過了,就三天後,鄭家的人也別忘記帶個信。”金蔣氏交待着,又望了望二媳婦,道:“你家那邊你看着辦,娘也不強求。”
舒氏和孃家那邊完全是鬧得翻臉,雖說這麼大的事不叫親家說不過去,可真要叫來這麼大的喜事,舒氏心中怕是也不好受。
舒氏聽了點點頭,臉上盡是爲難,雖然和爹還有後娘鬧翻了臉,可她也有兄弟姐妹,別的不說,大哥就是一心一意對她。
但叫了大哥,以後娘那個佔便宜的性子又怎麼可能不跟上來。
“鄭家當然得來。”呂氏沒那麼多爲難,她對着已經顯懷的兒媳婦說道:“你讓新哥兒上你孃家,你自個就別去了,雙身子在家好好歇着。”
就如金蔣氏對金芸一般,呂氏現在格外看中小莫氏肚裡的孩子。
瞧瞧,孩子剛來,家裡就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止不住就是這個孩子帶來的福氣。
小莫氏叉腰挺着肚子,她勾起嘴角,眼中並沒有帶着笑意,和二嬸一樣,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孃家的人能來。可更最要的是,她不同二嬸,她是新婦,這麼重要的日子沒有孃家人的到來,不說金家人會如何想,就是在外人眼中她也是一個沒底氣的。
有人歡喜有人愁,這其中最高興的怕是金蔣氏和呂氏了。
雖然房屋裡面的傢俱不差,但一些生活用具怎麼也得采買。
從老家帶來的一些缺口的碗筷不是沒有,可金蔣氏細一想還是決定重新購買一批。
花上五百兩買房屋都買了,再花上一些銀錢買些用具也用不了多少。
要知道,老頭子那日可是將張銀票交到她手上,面額爲兩千兩啊,這麼大一筆銀子,她是做夢都沒想到。
這兩日更是睡覺都不敢睡的太死,就怕有人偷偷摸摸進來偷銀票。
每每睡個片刻,她都要伸手摸摸牀底下的木盒,就怕它不見。
“二郎媳婦,你等下交待聲二郎,三日後做席面的婆子讓他尋個好點的,菜色儘量豐盛一些,食材也要新鮮,味道更是不能差。”金蔣氏說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別太貴,怎麼還是得省着些用。”
舒氏有些難辦,孃的要求這般多,想要好手藝,價格又不能太貴,這還真不好去尋。
再來了,君子遠庖廚,二郎又哪會認得好與不好,到時候真要辦砸了,可討不到好。
“娘,不如我去尋吧,我在鎮上認識幾個婆婆,手藝不錯,價格也實惠的很。”香寒插上一句,準備將活給接過來:“我這一手手藝也都是跟着她們偷師學回來了的。”
“這好,就香寒妹子的手藝,她介紹來的人準沒得說,指不定那日來客吃的舌頭都留了下來。”舒氏打着趣,這番話說出來,活便準得落在香寒的頭上。
金蔣氏也沒把她當外人,只不過稍微一想,便道:“那行,你打聽好後,來我這支銀子。”
香寒點頭應了下來,在鎮上她到底還是生活了十幾年,又是和廚房打交道的人,施府時不時要辦個席面,爲了面子活都是尋得鎮上有名的酒家,她便和着那些人也熟悉。
雖說請不了最好的人手,但一般的還是能請來,而這一般的也不是尋常人家能比的上。
所以這差事對於香寒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