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好權,女子亦然。
都說多年媳婦熬成婆,金曹氏下面的幾個兒媳又怎麼會不想插手這個後院,只是金曹氏年歲越長,越是不願意放權下去。
如今被金蔣氏這麼一攪合,金曹氏是吃了她的心都有。
看着下面的幾個兒媳,雖然仍舊是一臉的關切,可還是能從眼底看出一絲的渴望。
正是這份渴望,刺痛了金曹氏的心。
“你們這些當兒媳的怎麼就不能體諒體諒做孃的心,都瞧瞧,掌管這麼大的府中,大嫂忙碌的都是滿頭白髮,你們瞧着就不覺得心疼嗎?”金蔣氏說的一臉的激動,甚至伸手就夠着大嫂的髮髻,恨不得將一層黑髮撥開,讓大夥兒瞧瞧裡面的白髮。
沒錯,金曹氏這麼大的年紀,雖然瞧着一頭黑黝黝的髮絲,可都是皮面的一層,下面埋着的都是白色的髮絲,就爲了這個,每日早晨起來,光是梳髮都要用上很長一段時間。
看着伸上前的手,金曹氏恨不得打掉,還好有一絲的理智讓自己沒有在衆人面前出醜。
金曹氏的幾個兒媳雖然有期待,但也不會真的傻到開口去要,可還有別的人啊。
“也是,大伯母到底年紀還是大了,又是受到了驚嚇,瞧着臉上都蒼白了許多,幾個嫂子也該爲大伯母分分憂。”說話的是唐氏,她雍容的坐在一邊,既沒有大伯母的怒氣,也沒有幾個嫂子的期待,只因她是三房的人。
她手上剝着花生,一邊繼續道:“當年娘還在的時候,就經常跟我們說過,不怕不會,就怕不做,大伯母也別怕嫂子做錯事,就是有的做才能錯,再說了,有您在身後把着關,又怎麼會錯呢。”
明明就是事不關己的事,唐氏卻要插上一嘴,倒不是跟這幾個妯娌關係很親切,要幫上一把,而是兩房之間本就有些間隙,只是娘去世後,她雖然掌管着三房,卻不好與大伯孃相對,畢竟怎麼人家也是長輩。
雖然不同房,卻是一族,更是住在同一個府中,就算唐氏管着三房,有很多地方卻與大房根本分不開。
也正是如此,唐氏平日裡受着的氣,只能往肚子裡吞。
現在這般落水下石的時候,她又怎麼能放棄。
金曹氏管着金府後院這麼長的時間,還真沒有人這般明目張膽的向着自己伸手要勸的。
她不動聲色的道:“是啊,我都這般年紀了,又怎麼可能不願意享享清福,只是突然將事情交到你們手中,難免有些不妥,畢竟現在就是年節,又出現了這個事,我還得勞累一些,等過了這段時候,便再做打算吧。”
話中雖然有承諾,可到底是什麼意思,誰都能聽的出來。
下面坐着的幾個人,難免露出了一些些的失望。
從嫁到金府,這樣意思的話,她們聽了不知道多少次,卻到現在都沒有碰到後院管事的一點邊。
除了失望,不免有些羨慕的望着唐氏。
唐氏命好,碰到了三嬸那樣的好婆婆,從嫁到金府不到三年的時間,就已經接管了不少的事情,現在更是管着三房的一切,雖然說着有些氣,可不得不承認,就是府上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
同時,對着自己的婆婆也有了一些的不滿,媳婦熬成婆,她們大的都已經成了祖母的人了,還不知道能熬到什麼時候去。
金蔣氏看到這裡也沒說話,她端坐着,瞧着眼前的一幕已經覺得很不錯,也不能太過着急。
便道:“算了,大嫂既然硬是要找苦頭吃,那我也不再勸導了,昨兒夜裡忙到現在,想來大嫂還有很多事要吩咐下去,我便不打擾回屋補個覺吧。”
金曹氏咬着後槽牙,努力的擠出笑容,說道:“弟妹既然乏了便回房歇息吧。”
她從這場鬧劇一開始,就是提着精神頭去應付,現在這種情況,她可以不去理會金蔣氏,可她不得不考慮下面的幾個兒媳婦,如果她現在說乏了要歇息,幾個兒媳說不準還會真的開口跟她要管事的權利。
金曹氏從一開始就不願意給,現在更是如此,她掌管這個金府後院,彷彿這一切都是她生命的根本,絕對不會放手。
所以現在就是再累,她都得睜大了眼睛,給足了精神,收拾這些殘局。
金蔣氏去而沒有理會這麼多,直徑離開。
今年過的這個年,雖然她是置辦不出來,卻還不如回到沅裡鎮過上個安穩年來的好。
哪會像現在這般,氣派倒是氣派,可倒頭來,卻是個笑話。
更別說現在,金婧妍那丫頭雖然她就是聊上兩句都沒有,可如果真留了疤,她也覺得有些可惜,到底是個花樣年華的姑娘家,又怎麼會不在乎容顏。
就是他們那個鄉下地方,就是容貌上有些缺陷的,想要尋個好人家,都是難上加難,更別說是這裡了。
金蔣氏步伐有些快,身後跟着的丫鬟婆子追趕起來都有些費力。
還真沒她所說的那般有些乏力,要歇息的樣子。
也是,金蔣氏身子就是再不好,也比養優處尊的金曹氏來的好一些,不過就是一夜未睡,還真沒什麼。
金蔣氏正走着,後面就跑來了一小丫頭,只見她輕聲開口,說道:“四老夫人,十二爺來了府上,正在前院等着您呢。”
“十二爺?”金蔣氏些微有些疑惑,不過立馬就反應了起來。
上京金家的十二爺,便是金啓全。
她微微搖頭,家族人多也是好事,可也有不好的時候。
瞧瞧,她家的四郎,直接就排到了十二爺去了,這還不算每個爺下面的子嗣,加在一起,也多虧了金府夠大,不然怎麼能裝得下。
不過,金蔣氏同時也慶幸,好在並不是所有的金家人都在這個府上。
不然,三桌席面肯定是坐不下的,再來,人多了,到時候發生混亂說不準,當時的情況比現在還要來的慘烈。
雖然纔來這個府上,與府上人的關係說不上親切,更是有些間隙,可金蔣氏如今心中還是有一些的後怕,以及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