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花容失色,寧凡,你不要嚇我。
寧凡白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而他被咬傷的虎口漸漸變成了黑色。
寧凡,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可以見到毒仙翁了。凌月拉起擔架飛快地向山頂衝去,原本已經有些力竭的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速度變得飛快。
山巔漸漸展現在眼前,一片雪白的世界中出現了一點綠色。漸漸的,這抹綠色越來越多,景象也豁然開朗。
只見山巔綠樹蔚然,在這白雪的世界中格外引人注目,而樹林最中間是一個湖泊,湖水翻滾,彷彿是鐵鍋中沸騰的開水,一陣陣氤氳之氣從湖面上升騰而起,讓山巔的溫度升高了不少,給人一種暖洋洋的世界。
山巔與天山其他地方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然而,這兩個迥異的世界卻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令人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與瑰麗多彩。
凌月的眼睛亮了起來,毫不猶豫地衝進了濃綠的樹林之中,樹林間長着許多不知名的小草與小花,百花盛開,繽紛多彩,令人眼花繚亂,一絲絲香氣在林間縈繞,飄進了凌月的口鼻之中。
密林深處,湖泊之畔,有一棟小木樓靜悄悄地矗立着,靜悄悄的,遠離了塵世的喧囂,令人的心靈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寧靜的感覺。
凌月拖着擔架來到了木樓前,肅然而立,大聲喊道:毒仙翁前輩,貿然造訪,還請海涵,我朋友中毒了,想請您幫忙醫治。
房間內一片寂靜,樹林中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只有湖泊中翻滾着的水泡破裂的聲音,這讓一切都顯得詭異無比。
凌月眉頭皺了起來,再次喊道:毒仙翁前輩,你在家嗎
見沒有回答,凌月小心翼翼地向木樓走去,剛踏上樓前的臺階,就聽見一聲暴喝在身後響起。
你是誰來我家做什麼
凌月立刻轉身,卻見一個身材矮小,穿着破爛,身上還散發着古怪藥味的老頭子睜着大眼睛瞪着她,雙目中陰測測的,頗爲不善,而他的肩頭站着一個白色的小貂,恰是方纔咬傷寧凡的小白貂。
小貂呲牙咧嘴,衝着凌月搖頭擺尾,小眼睛在寧凡身上來回掃過,發出吱吱的聲音,似乎在炫耀它的功績。
凌月已經猜出對方就是毒仙翁,畢竟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不可能有外人,而那小貂看來是他飼養的,既然如此,那寧凡就更加有救了。
凌月上前幾步,恭敬地拱手行禮,毒仙翁前輩,晚輩貿然來訪,實屬唐突,可我朋友中了奇毒,當今世界上唯有你有辦法救他,請前輩大發慈悲,救救我朋友。
毒仙翁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最後變成一條小細縫,陰沉着臉打量着凌月,又看了看擔架上的寧凡,不悅地說:我不管你是誰,你必須馬上離開我這裡,否則,我讓你葬身在這天山之中。
凌月心頭一凜,她來之前已經預料到會遭遇拒絕,因此,她並不準備退縮,反而上前一步,更加誠懇地說:方纔在山腰我的朋友被你的小貂給咬看書網仙俠kanshu: 傷了,現在昏迷了,請前輩大發慈悲。
毒仙翁面色驟變,喝道:難怪我小貂受驚了,原來是被你們嚇着了,既然他被它咬了,那就是活該。嘿嘿,我這小貂可不一般,四個小時內若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那即便是天仙下凡,恐怕也是回天乏術了。
四個小時凌月悚然一驚,離寧凡被咬傷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時間已經不多了。
前輩,究竟要什麼條件,你才能願意救我朋友。凌月情真意切地問。
毒仙翁冷哼一聲,什麼條件,我也不會救,你快點把他拖走,否則我就讓我的小貂咬傷你,到時候你就與他一起共赴黃泉了。
凌月不怕死,然而,此時此刻,她不能死,更不能讓寧凡死去。她緊咬牙關,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誠摯地看着毒仙翁。
前輩,求求你救救我朋友,無論你要求什麼,我都可以答應。凌月動容地說。
毒仙翁撇了撇嘴,大步朝小木樓走去,根本無視跪在雪地中的凌月。
你愛跪就跪,死了更好,你的屍體還可以當肥料澆灌我的花花草草。
砰
毒仙翁頭也不回地關上門,消失在了木樓內。
凌月咬緊牙關,露出雪白的兩排牙齒,她臉上滿是堅定之色,紋絲不動地跪在雪地中,膝蓋陷入了白雪中,融化的血水滲透進了她的褲子,絲絲寒意侵入她的身體。
她卻恍若無事,只是目光不時地掃向旁邊的寧凡,眼眸中閃過擔憂之色。
她默默地祈禱着:寧凡,你再堅持一會兒,我一定會讓毒仙翁救你。
其實,凌月還有別的選擇,那就是用武力逼迫毒仙翁救人,但這樣的風險太大了,因爲毒仙翁不是輕易會就範之人,逼迫他,就相當於向死神打招呼,毒仙翁可以在瞬息之間就用毒藥置人於死地,更別說救人了。
凌月明白毒仙翁這種沒有武功之人能夠在江湖中屹立這麼多年,絕對不是用武力可以令其屈服的,她必須通過其他方法打動他的心。
小木樓內,毒仙翁從窗戶向外望去,發現那個女人還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不動地跪着。
他咧了咧嘴,嗤之以鼻,傻瓜,你以爲跪一下就可以讓我毒仙翁救人,別做夢了。敢尚自闖入我的地盤,本就是死罪,我沒有立刻殺了你們,已經算是仁慈了。
他的目光又向擔架上的寧凡望去,眼睛裡閃過一絲驚異之色,愕然道:被我的小貂咬過,現在毒氣竟然還沒有流遍全身,只是昏迷僵硬,而沒有完全呈黑色,真是不一般。不過,即便你再厲害,也堅持不了多久。只要被我的小貂咬了一口,沒有我的藥救治,你想活命,無異於癡人做夢。
這小白貂可不是一般的動物,乃是身具奇毒的異種。
天地之間,恐怕也僅有它一個。
它比什麼眼鏡王蛇的毒性都不知要毒多少倍,並且它的毒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根本沒有遇到過的,沒有解藥的。
然而,它的毒性並不是立刻就要人性命,而是先讓人昏迷,渾身僵硬,不能動彈,兩三個小時內就讓人的血液慢慢凝固,內臟也變得堅硬如岩石。
最終,中毒之人將會完全固化,變成瓷器一樣,脆弱無比,只要受到一個外力的衝擊,就會變成齏粉,隨風飄散。
這是毒仙翁通過動物實驗的出來的結論,原則上是沒有解藥的,只是如今這種狀況改變了。
如今,這世上有一個人有解藥,那就是毒仙翁。
他費盡了無數心血才研究出小貂的毒性的化解之法。然而,這化解之法也不簡單,在其他地方沒有用,只有在天山這一方天地纔可施展。
另外,這世上只有兩人被小貂咬過。一個是寧凡,另一個就是毒仙翁自己了。他爲了找出解毒之法,以身飼毒,幸運地是最後被他找到了解毒之法。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毒仙翁的瘋狂之處,以及對毒藥的癡迷程度。
毒仙翁伸手撫摸了一下肩頭小貂的腦袋,小貂溫順地垂着頭,吱吱地叫喚兩聲,似乎在炫耀。
他輕輕一笑,道:小傢伙,做得好,對於膽敢闖入我們地盤的人不用客氣。不過看你方纔受到驚訝的樣子,看來這兩人也不簡單,我雖然不會武功,但眼光卻是有的,這兩人年紀輕輕武功就已經登峰造極,定是人中龍鳳,不知是什麼來頭。不過
語氣一轉,他臉色一寒,不屑地說:即便他們是天王老子,在我毒仙翁面前也和一棵草,一滴水沒有一點區別,他們的身份在我的眼中一文不值。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一個小時過去了。
凌月依舊跪着,她的雙條腿都已經被雪水打溼,她的身軀依舊筆挺如標槍,但她看向寧凡的目光卻越來越擔憂。
吱吱
一個細弱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一個白色的小身影跑進了她的視野,停在她的面前,兩隻後腿站立着,兩隻前腿左右揮動着,比劃着,最後一隻前腿掩住嘴,發出吱吱的聲音,似乎在掩嘴嘲笑一般。
凌月的眉頭皺了一下,從它的舉動可以看出它赤 裸裸的嘲諷,雖然這很不可思議,但它確實是在嘲諷,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它與一般動物之間的區別,它簡直就是成精了。
小貂又竄到寧凡身旁,用前腳碰了碰他的胳膊,見他一動不動,又掩着嘴吱吱地笑個不停。
凌月哭笑不得,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被這麼一個小不點嘲笑,可她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她扭頭朝木樓望去,卻不見毒仙翁的身影,似乎他已經忘記了她和寧凡。
挺住,一定可以打動他。凌月給自己打氣。
小貂見自己的嘲笑似乎並沒起到作用,對方仍舊一動不動地跪着,甚至都沒有理會它。
它呲牙咧嘴地吼了兩下,一閃就消失了,這蒼茫的大地上就只留下跪着的凌月以及躺着的寧凡了。
天地之間靜悄悄的,只有湖水翻滾的聲音以及凌月漸漸急促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