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外,晨光明媚,如洗的湛藍下,雲朵像極隨意撒開的棉花糖,巴黎密密匝匝的高樓大廈,被純粹輕盈的白色反襯,愈加冰冷華麗。
遠離這座浪漫之都,擺脫沉重繁瑣的工作,笑蓉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媽咪,爹地說的離婚是什麼意思?”
飛機專用的衛星電話裡稚嫩的童音,似玻璃杯輕盈碰撞,有着清脆透明的質感,只是……再高一點,便會有什麼支離破碎。
笑蓉從窗外收回視線,喉嚨因爲哽咽而不適。
“寶貝兒,離婚就是……”她斟酌着最合適的用詞,眼淚奪眶而出。
與Simon的感情始終平淡,但是孩子……她亦有錯,她不該讓一個尚不滿五歲的孩子經歷這一切。
“對不起,是媽咪不好,媽咪太忙,爹地很討厭媽咪……所以,離婚的意思就是,爹地和媽咪要分開。”
“媽咪很好呀,爲什麼會討厭呢?我不要爹地和媽咪分開……”
電話裡的哭聲,聽在耳中,撕心裂肺,她按住胸口,連番做了幾個深呼吸。
“寶貝兒,媽咪都不會離開你,媽咪會努力爭取撫養權……”
低柔沉靜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卻還是強顏歡笑。
隔着一個座位,英偉沉靜的男人閒雅依靠在椅背上,飽滿光潔的額上散着幾縷不羈的黑髮透出連日奔波的疲憊,深刻絕美的五官匯聚了中式的雅緻與歐式的銳利,閉目養神的他,如藝術家塑造的一尊絕美雕塑。
商務艙的空間已經足夠大,偏有這樣的人,不懂自覺。身側,酣睡的中年女人肥胖的手臂侵佔領地,他濃眉皺起,不舒服地挪動身軀,俊顏冷酷的線條因爲厭煩而繃緊,更過分的是,一隻戴了四隻翡翠戒指的胖手,很不禮貌地搭在了他修長的大腿上。
濃眉頓時打成死結,藍黑的眸子赫然睜開,清寒如星,爲絕美的五官增添一股疏離的邪魅之氣。
有生之年,他黎景曜可是第一次被老女人吃豆腐!
他嫌惡拂掉那隻肥手,中年女人被他驚醒,他的大腦卻終於……接收到那個正在通電話的低柔啜泣的聲音,也精準捕捉到那股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健碩如山的身軀,彷彿被封了穴道,僵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
五年?一百年?一千年?這該死的女人……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冰凍許久的心忽然崩裂,融化開,性感的蜜色脣瓣,急不可察地森冷微揚,藍黑的鷹眸目視前方,眼底怒焰跳躍,複雜地熔了地獄和天堂,又彷彿一眼萬年,看過了那些銘心刻骨的過往。
顧笑蓉,他該如何與她打招呼纔好?
笑蓉低柔的聲音仍在繼續,“寶貝兒,不要哭!你就快五歲嘍,媽咪以前怎麼說的?”
“五歲就是男子漢了。”
“男子漢要怎樣?”
“要像我最崇拜的成龍一樣,會很厲害的功夫,不能哭鼻子,要勇敢,還要保護媽咪。”
“對嘛,我們一起唱成龍唱過的《男兒當自強》好不好?這樣,寶貝兒心情就會好起來了。”
“好。”
“傲氣面對萬重浪,熱血像那紅日光,膽似鐵打骨如金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里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