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莽震驚不已,片刻才問道:“那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
“我們是當年遠征軍的後代。”
“遠征軍?”
“一千六百年前,你們的大陸陷入內戰之中。神聖大陸當時的國王覬覦這片土地,便率領三十萬人的遠征軍,乘船渡海,登上你們的土地。我們的族人相應號召,也派出一千人蔘與了這次遠征。”
老者的聲音蒼老得就好像那段歷史,他繼續低沉道:“我們遭到了頑強抗擊,無奈之下,我們動用了聖域力量參與到戰爭中,雖然贏得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卻也激怒了你們這片土地上的強者們。強者和世俗結成聯盟,向我們展開反擊。結果可想而知,三十萬遠征軍,近乎全軍覆沒,我的先祖們殘留了二百多人,在一個山谷中躲藏起來。”
“後來,紫楓王朝建立,但針對我們的追殺依舊沒有停止,因爲我們的外形,不過我們逃到哪裡,都會遭到你們的唾棄和傷害。顛沛流離了百年之後,我的先祖帶着數十族人逃進沙漠地帶,在這裡定居下來,至今已經一千多年了!”
瘦高老者的眼中閃現着淚光,看着魯莽,哽咽道:“本來我們以爲我們是這個大陸最後的黑魔人,但聽到你說起崑崙,我才知道,除了我們,還有人活了下來!”
魯莽渾身涼颼颼的,片刻長出一口氣,喃喃道:“這麼說,崑崙哥也是遠征軍的後代了?”
瘦高老者點點頭:“先祖留下的典籍中,曾經提到過神聖大陸的魔法,雖然本質上相同,但在形式上各有區別,我們黑魔族修行的魔法,無論任何屬性,都帶着黑暗氣息,這也是我們族人名稱的由來!”
魯莽恍然,猶自不解道:“前輩,那爲什麼我從來沒聽說過神聖大陸,也沒聽說過遠征軍的事情?”
他不知道不稀奇,稀奇的是這些事連孔秀都不知道,否則孔秀一定會和他提起來的。
瘦高老者搖搖頭:“這個問題,我的先祖,包括我們,都無法理解。”
“前輩,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們的事既然沒人知道了,幹嘛還躲在這裡呢?”
瘦高老者苦笑道:“我不知道你說的崑崙他過得如何,我們的祖先也曾經試着融入這個世界,但我們的相貌,已然成爲現實存在的惡魔,誰又能接受我們呢?”
魯莽想起崑崙的過去,心中黯然,確實,第一次見到崑崙的人,沒有人不害怕的,當年崑崙在魯峰山莊被抓住,差點就被當做怪物燒死。
心中一動,魯莽肅聲道:“前輩,我雖然不是什麼人物,但也管着一塊不大不小的地方,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想辦法把你們接過去。至少在我管轄的地方,崑崙贏得了衆人的尊敬,他已經融入我們了。”
瘦高老者眼淚婆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知道,當你稱呼崑崙爲兄弟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老者說罷,低下頭,發出嗚咽的哭聲。
魯莽也是心酸,長出一口氣,正色道:“前輩,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們接過去,讓你們過上體面的日子,我想,崑崙哥知道自己不是孤單的,一定也會非常高興的!”
瘦高老者淡然搖搖頭:“一千多年來,我們已經習慣了被冷落,被侮辱,被欺騙,也習慣了居住在這個苦寒之地,你的心意,我領了。”
魯莽知道自己勸不動,也不再堅持,沉思片刻,道:“前輩,這樣吧,我趕到隱鶴城後,就讓崑崙哥趕過來,你們先見上一面吧。”
瘦高老者感激點點頭:“謝謝你!”
魯莽從蛇肚子裡掏出幾張銀票,遞給瘦高老者:“前輩,這是一萬兩銀子,您先拿着用,不要委屈了族人。”
三位黑魔族的長老都會說大陸語,想來也經常會出去採購一些必需品,他們又不會賺錢,還得躲着人,肯定很拮据。
瘦高老者震驚不已,哪裡肯要,最後魯莽擡出崑崙,才讓老者勉強收下來。
一番長談,魯莽覺得有點沉重了,和瘦高老者確定了聯絡方式後,他重新被送回到庫曼部落。
庫曼部落,篝火依舊在燃燒,但廣場已經空空蕩蕩,古麗安娜和古麗安蒂雙手被反綁着,依舊穿着節日的盛裝,躺在血泊中,頭部已經被石頭砸扁了。
不久前還活生生的兩個可人兒,就這麼死了?!
魯莽怔怔看着兩具屍體,眼角劇烈跳動了一下,他召喚出炎雷斬,大步向着庫曼部落走去。
半夜時分,七十六具成年男人的屍體,包括族長日耳曼,好像小山一般堆積在廣場上。
魯莽渾身是血,右手裹着厚厚的血漿,他用乾淨的左手擼了一把臉,將古麗安娜和古麗安蒂的身體抱起來,放在屍山的最上面,點起一把大火,將一切燒得一乾二淨。
庫曼族的女人和孩子躲在家中,發出壓抑而驚恐的哭聲,直到駝鈴聲遠去,她們才從家中跑出來,跪在火場外,嚎啕大哭。
魯莽心中牽掛黑魔族的事,無心在沙漠遊歷,連夜向着西北方向趕路。
出了金城沙漠,向西七十里,便能抵達鶴山山脈的腳下。
鶴山山脈,隱鶴西部最大的一道山脈,自東向西,延綿數千裡,峰巒疊嶂,雄奇而宏偉。
山脈兩側,各種地貌風光迥異,雪山、草原、冰川、湖沼,森林,……,令人目不暇給,而在鶴山的南麓,冰雪融化的雪水孕育出一個又一個的綠洲,很多城市便建立在綠洲之上,包括國都隱鶴城。
紫楓歷1643年,七月,黃昏時分,鶴山腳下的一個小城外,一隊風塵僕僕的商旅從官道上趕來,繳納稅銀後,滿載貨物的商隊駛入小城中,衆人顯得興奮無比,已經開始安排晚上的夜生活了。
“古兄,路上多虧了你,我們才順利完成護送任務,晚上我請客,咱們好好放鬆一下!”傭兵隊的隊長,宋大海大聲說道。
宋大海看上去三十出頭,身高足足兩米,身材粗壯,滿臉絡腮鬍子,身後揹着兩把短斧,斧柄交叉從肩膀兩側探出來,顯得威猛無比。
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護送這支商隊穿越金城沙漠,沿途數次遇上馬賊的襲擾,多虧了一路隨行的古浪古兄弟,才化解危機,平安抵達小角城。
隊長髮話了,其他武士紛紛叫好,看着街道上那些個大膽破爛的西北婆姨們,衆人壓抑的慾火都已經竄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