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蛋!”蘇老頭眯着眼喝了一聲:“別在這給南春軍區丟臉!回去自己關三天禁閉!”
被罵的一臉豬頭的羅陽咬了咬牙,還是大聲答應道:“是!”
說完他很乾脆的下達命令:“全部上車!回基地!”
蘇老頭的護衛連長見羅陽等人遠去,恭敬的衝蘇老頭行了個軍禮,一聲大喝:“繼續隱蔽!”
一大幫人說隱蔽就隱蔽了,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山林村野之中,看起來好專業的樣子。
段天道聳了聳肩,媽蛋,永遠都是這麼護犢子,這麼大的事,居然關三天禁閉就完了。
不過這要是段天道的下屬,肯定一天禁閉都不關,於是嘆了口氣就平衡了。
蘇老頭裝完了逼,回過頭衝宮裝美女點了點頭:“乾的不錯,年輕輕輕很有擔待,段天道的女人果然是一個賽一個的強,不過其他人在裡面吃的這麼開心,你怎麼不一起?”
宮裝美女俏臉微微一紅,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解釋她不是段天道的女人:“蘇司令擡愛了,只是我還得負責招待。”
“唔……”蘇老頭狐疑的回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段天道:“你小子真是可以啊……”隨即就笑眯眯的走到段天道身邊悄聲道:“我說女婿,咱們關係都這麼好了,你這泡妞的本事能不能也教我兩招?”
覺得教了他會被蘇天藍開槍打死的段天道:“……”
“沒事了。”宮裝美女低聲叱喝了一聲:“都回去工作!”
一衆大漢連忙應了一聲,四散退走。
宮裝美女低着頭衝段天道和蘇老頭福了一福,閃電般的消失了,也不知道爲什麼跑這麼快。
蘇老頭眯着眼,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我說天道,你這個舊相好真是一刻也不肯停止折騰啊,看來不殺了我她是不會甘心的。不過她明知道我是南春軍區的老大,卻把羅陽引來搗亂……有什麼意義?”
段天道也看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至少她現在知道你暗中埋伏了多少人。”
剛纔裝逼裝的好過癮,現在心裡拔涼拔涼的蘇老頭:“……”
沉默了片刻,蘇老頭終於嘆了口氣:“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你到底是什麼人?怎麼你身邊的人都這麼厲害?還有你……”
他的話沒說完,段天道突然驚訝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住天空:“快看!”
蘇老頭立刻扭頭,疑惑的看了半晌:“看什麼?”
段天道深沉的壓低聲音:“沒什麼看的,那裡什麼也沒有。”
蘇老頭:“……”
南春軍區營地,一個很專業拳館中的拳臺上。
剛剛回來的羅陽在打沙袋。
不是沙子做的沙袋,是人做的沙袋。
羅陽左一拳右一拳和沙袋過着招,未必拳拳都很用力,但落點還是很刁鑽的。
他並不是在發泄,而是在練習。
作爲一個從小習練通臂拳,又習練了數年軍體拳的軍人來說,被幾個學混毆打的像個豬頭,實在是一件丟臉之極的事情。
但說起來,這事還真不能怪他。
因爲不管是小時候練手,還是長大後比武,都沒有人真的打過他,交手切磋是有的,但打得贏他的都是點到爲止,作爲一個習武之人來說,從小到大都沒好受過傷實在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但這麼稀奇的事情,就發生在羅陽的身上。
南春軍區所有人都知道,羅毅團長是多麼睚眥必報的角色,又是多麼疼愛這個獨子。
羅陽長這麼大,一向只有他打人,沒有人打他的。
有時候這樣的機遇就會造成一種盲區,一種從來都不知道捱打是怎麼一回事的盲區。
因爲這樣一個盲區,使得羅陽在捱打之後的反應很奇怪,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反擊,而是錯愕。
任何人在遭遇從未遭遇過的事情時,都會錯愕。
這種錯愕使得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還手,所以就老老實實的被幾個大學裡的混混毆了一頓飽的。
但經驗這個事情,的確是一件好事情。
至少現在的羅陽,已經完全清楚自己應該在捱打的時候還手了,他現在訓練的內容,就是在捱打的情況下應該怎麼還手。
畢竟是有過武學底子的人,這種事情學起來實在很快,只需要將技能重新組合一下,就沒有大問題了。
羅陽現在很有信心,再遇到那幾個學混,他能把胖子打成瘦子。
他現在等待的,就是這樣的一個機會。
一個把水缸打成瘦子,把其他所有人打成胖子的機會。
這種憤怒讓他無論如何也睡不着覺,只好不停地練習。
這個鬍子拉碴,面容剛毅的中年軍人,就站在拳臺下,默不作聲的看着臺上正在打拳的兒子。
“你練的差不多了吧?”羅毅堅毅的臉上似乎有些遲疑,但很快又堅韌了起來:“這件事,錯的不是我們,就算是蘇司令親自出面,也不能替這個段天道攬下所有的事來!你放心!這個仇,我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替你報!準備出發,我們再去一次!”
羅毅甚至沒有給羅陽留下驚愕的時間,轉頭就離開了拳館。
段天道一點都不知道羅陽還準備再回來,他只是在一邊走路一邊走神。
回憶剛纔那個漂亮的宮裝少女,她胸前的銘牌上寫着她的名字。
盧靜玲。
好名字……嗯,身材也好,相貌也好,尤其是那意味深長的一抱……看來得找個機會去找她好好接觸接觸,增進一下感情纔好……
一邊回憶一邊憧憬,段天道從林間的石徑裡慢慢的走向水韻山莊。
他走的是一條捷徑,水韻山莊的後面是一座半山懸崖,懸崖畔有一座通透的直落觀光電梯,古鬆照壁在一側,熾烈的秋日剛剛落下,空氣裡瀰漫着一股悶熱刺激的感覺。
段天道正準備上電梯,眼角餘光卻注意到懸崖電梯旁那個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微微一怔。
日暮西山,光線已經越來越差,但那名工作人員依然戴着留有前檐的帽子,帽檐的陰影部分將他的臉龐遮掩住了七分,看不清楚容顏。
這並不是全部,令段天道沉默眯眼的關鍵是,當他走近照壁時,很明顯看到這名工作人員的右肩微微動了一下,然後卻又平伏如初,沉默地站在電梯的操作檯邊。
在這般枯燥熾熱的環境中,這名工作人員如果一直紋絲不動,段天道只會感慨山莊訓練出來的服務人員,果然素質極高,但此人一直肅立如初,卻偏偏在段天道靠近的那瞬間,右肩微微一動。
就是某種下意識的反應,某種看到敵人之後難以自抑的下意識反應。
這一絲動作雖然細微,卻無法逃脫段天道敏銳到了極點的雙眼,他用眼角餘光看着那名工作人員的胸腹以下,但對方正很恭敬很標準地揹着手,所以無法確認對方手中有沒有拿什麼東西……
比如槍。
按道理來講,他很瞭解王沁,此時試探還沒有完全結束,此時就開始安排刺殺是不合理的。
但隨着這種衝突逐漸升級,段天道身爲殺手的敏銳已經逐步的恢復了巔峰狀態,此時一旦他看到的所有細節無法計算清晰,沒有合理答案,便會渾沌地化爲直覺。
他直覺這個人有問題!
如果這名容顏藏於陰暗中的工作人員有問題,那是什麼問題?
就是潛伏在此隨時準備動手的殺手。
“媽的!秋天還這麼熱。”段天道吐了吐舌頭,帶着人畜無害的笑容向那名工作人員走去,他意圖降低這個殺手的戒心,最好是能在猝不及防的狀態中將他拿下。
然而這位工作人員的行事風格卻極爲乾淨利落,老辣到了一種令人心寒的地步。
當他發現段天道向自己走來時,並沒有像一般人意想當中那般與段天道隨口敷衍幾句,而是直接將手從背後拿了出來。
那隻古銅色的寬大手掌裡毫無意外出現了一把手槍,一把銀黑色大口徑手槍,這是一種無比寒冷的顏色。
但比手槍顏色更寒冷的是他自然、簡潔、老練甚至有些隨心所欲的舉槍動作。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昭示此人是一名訓練有素的槍手,甚至是一名值得敬畏的槍手。
這個舉槍的動作很自然很流暢甚至很美,就像是重複過無數遍,精準程度甚至達到了某種藝術境界,看到這一幕的人,甚至會完全忽視他手裡拿的究竟是什麼。
清脆中略帶糙意的槍聲在午後熾熱的古松下響起,黑洞洞槍管裡噴出的高速子彈冷酷地射向段天道的胸膛。
不管段天道是不是殺手的目標,甚至不管段天道是不是不能被殺,槍手的姿態都沒有任何猶豫和變化,在任何時刻,保證自身安全都是他唯一需要考慮的事情,什麼大局觀,什麼謀算,均無任何意義。
但段天道並沒有被槍手拔槍時的神姿震懾,因爲他對於槍技已經上升到了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無論多麼牛逼的槍手都無法在技藝上對他形成震撼。
他左腿上肌肉瞬間繃緊又瞬間釋放,爆發出極大的力量,震得自己的身體向右一斜,猛地衝向對方。
山崖的古松下,段天道如黑色矯龍,挾夕陽秋風突擊,身形微顫,眨眼間已連衝三步!
這個槍手很明顯知道段天道的本事很大。
所以槍聲一響就是三聲。
第一顆子彈擦着段天道猛虎般的身軀,嗤的一聲射入山壁之中。槍手的手腕再於呼吸間輕轉,準確無比而又極富預判性地連續開了兩槍,空氣裡看不到的彈道,就像是精準至極的大網,封住了他身前的空間!
槍手的心與眼,眼與手指之間的配合,竟像是根本不需要時間!
完全憑籍着無數次瞄準射擊所形成的某種本能,只是剎那間,三槍便連續擊出,眼光瞄準處,厲嘯的子彈便拖着死亡的陰影尾巴飛了過去。
槍法好到極點是某種境界,某種令人拍案叫絕的境界。
槍手的嘴角忍不住輕輕泛起一道弧線。
所謂世上沒有絕對無敵的技藝,只有更強大的技藝,的確是有道理的。
在這種距離之下,段天道的動作速度再快,哪怕快變成一道殘影卻依然沒有目光的偏移快。
所謂一眼萬里,就是這個道理。
令人恐怖的是,這名槍手擁有將一眼萬里通過強悍槍法展現出來的本領!
人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比子彈更快!
就算段天道的力量再強悍,恢復能力再驚人,身體肌肉的抗擊打能力再厲害,也無法抵抗他這種口徑手槍射出的特製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