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客官,你們要上點啥?”
在一個小六子的同僚帶領下,朱由校一行人,來到了一間酒樓之中。
一個小二打扮的人,上來就是一句朱由校在後世的電視劇中,常聽到的熟悉小二臺詞。
聽着小二的話,朱由校身後那急於表現自己的小太監趙振連忙說道:“瞎了你的狗眼了!咱們家爺,像是在一樓吃飯的人嘛?”
“給咱們家爺,將你們這最好的雅間,騰出來!”
趙振一開腔,一股子欺軟怕硬的狗腿子氣勢,就涌現了出來。
朱由校面露不虞之色,自己是微服出行,又不是來欺男霸女的惡少。
按着趙振這麼個弄法,朱由校也就別暴露身份了,一旦暴露身份,本就在民間民聲不咋樣的朱由校,民聲會變得更差。
掃視了一眼小二,朱由校呵呵一笑,伸出手按住了趙振的肩膀,將他往後一拉,看着小二說道:“小二,隨便給我們這幾個人,折騰一個靠窗的座位就行。”
“不用什麼雅間了,就在二樓即可。”
“酒肉按你們酒樓拿手的菜上,不用擔心沒銀子。”
在朱由校說完這句話的那一瞬間,站在朱由校身後,一個麪皮白淨,一看就是個書生的青年男人就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錠銀子。
“小二哥,這裡是十兩銀子,好吃的好喝的都給爺幾個上上來,多了算爺幾個賞你的,少了,爺幾個吃完之後給你補上,之前這腌臢貨的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這傢伙,就這麼個性子!”
朱由校看着這個和自己配合的極好的男人,笑了笑道:“對,就按照鳳三的來即可。”
鳳三和趙振不一樣,自幼就在民間長大的鳳三,當然知道如何去和這酒樓店小二打交道。
甚至,還能夠輕易的,就將之前趙振對這個店小二的得罪之處彌補過來。
看着面前這喜笑顏開,連連點頭的店小二,鳳三鬆了一口氣。
本就是底層百姓的鳳三可不敢把全部的信任,交給一個素未謀面的店小二,畢竟到時候,端菜的可就是這人。
去賭他不會小肚雞腸?
去賭他會大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全心全意的爲自己這幾個客人做事?
鳳三可不敢賭!
在這偌大的北京城裡的一個酒樓,能夠做到迎客小二的人,哪會是什麼吃素的。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了,對於這些人的心思,鳳三自詡,自己還是能夠把握的住的。
如果不把這個小二的小情緒給他彌補過去。
天知道,他到時候上菜的時候,會不會給酒菜里加一點料?
雖然這點得罪,這小二早就經歷過無數次了,不至於直接下毒。
可吐吐口水,丟丟鼻屎,這種小伎倆,可就太多,太容易了!
更別提這種小伎倆,還不容易發現!鳳三曾經,也見識過太多次這樣的事情了。
偏偏天子是臨時起意的微服出行,現在正值飯點,進了酒樓,也不可能不吃飯。
如果真的因爲趙振這個死太監,導致天子吃了加了料的酒菜,那對於鳳三他們、對於身爲天子的朱由校而言,就可以說得上是一種極大的羞辱了。
主辱臣死!
不過還好,鳳三知道,這種事情,應該如何去處理,應該怎麼樣做,才能夠讓這個店小二不瞎鬧,不搞事情。
朱由校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鳳三和店小二,揮了揮手道:“行了,小二,帶我們去入座吧。”
“總在這酒樓門口杵着,也不是個事。”
小六子所說,盧象升今日,在這酒樓一人一個雅間獨坐了起碼半個時辰沒有離開,很明顯,就是在等什麼人,亦或者,在等着錦衣衛的人再去找他的茬。
朱由校也確實想看看,這盧象升,到底玩些什麼招數,得罪了京中如今風頭正盛的錦衣衛南鎮撫司,不想着逃,反而還大搖大擺的繼續在京師中拋頭露面。
所以這一次出宮,朱由校除了帶上了鳳三,鳳五,鳳九幾人之外,也就只帶上了一個引路的小太監趙振。
其他人等,知道天子微服出宮的,也就一個魏忠賢,一個張皇后罷了。
魏忠賢那邊此時自然不會把天子微服出行的事情,告訴其他人,畢竟魏忠賢那個人精,又豈會不知道,天啓帝連他都不帶上,就是因爲不想驚動京中那些人的眼線。
而張皇后,那就更不會泄露天啓帝的消息了,自從十月初朱由校穿越過來之後,朱由校就沒怎麼見過張皇后出那座屬於她自己的宮殿。
所以錦衣衛那邊,依舊還在按照駱養性的佈置,有條不紊的安排佈置着,準備圍捕盧先生。
駱養性,根本就不知道朱由校此時,就在盧象升所在的酒樓中,吃着大餐喝着美酒,準備看一場大戲。
“皇爺,那人就是盧象升,盧大人。”
朱由校一行人落座不久,趙振四下打量了一番之後,雙眼很快就鎖定了距離朱由校不遠處雅間中的一個高瘦男子。
聽着趙振的話,朱由校尋聲看去,一個面龐堅毅的高瘦男子面孔,落入了朱由校的眼中,而更讓朱由校稱奇的,是這男人的雙手,一雙手臂,格外粗壯。
史書中記載,盧象昇天生異象,手臂骨頭奇大,力大無窮,說的,莫非就是這樣?
可這盧象升,看着就是一副草莽江湖漢的形象,如若不說出去,誰有能想到,這盧象升,居然還是一位進士爺呢?
如同感覺到了有人用視線打探自己一般,端坐雅間的盧象升,下意識的就捏緊了自己手掌中的茶盞。
盧象升能夠考到進士,在原本的歷史上,甚至能拉起一支天雄軍,自然不會是蠢人。
前幾天突然一幫便衣的錦衣衛,衝進酒樓就要拿他,他自然不是什麼願意束手就擒的人,所以趁着他們沒有說明自己身份的間隙,大打出手,趁亂就從酒樓裡逃了出去。
其中,還打傷了一個殘缺一指的人。
在之後,得知了被自己打傷的那個九指之人,就是如今的錦衣衛南鎮撫司指揮僉事駱養性之後,盧象升坐不住了,連忙召集了自己在京師中的小夥伴們,給自己出謀劃策。
最終,盧象升跟自己的小夥伴們越好,今日,就在這家酒樓,大家一同商議一下,怎麼樣,才能解救自己那條小命。
可如今一個時辰過去了,盧象升的小夥伴們還沒一個人到場,盧象升,已經覺得,自己的小夥伴中出了叛徒。
在這樣的情況下,感知到有人在注意自己,盧象升頓時,將自己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本着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的念頭,盧象升循着自己感知到的視線看去,遙遙舉杯,朗聲道:“何方朋友在關注在下,不妨出來,痛飲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