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戰馬的長嘶,這些尾巴着火的戰馬,好好的給瓜爾佳氏的騎馬重步兵上了一課。
就像是大明軍人面對建奴驅逐大明百姓作爲先鋒的時候,會手忙腳亂一番一樣,此時的建奴,也都跟碰見了鬼一般的手足無措。
這數百匹屁股後燃燒着熊熊烈焰,慘叫着的戰馬,就如同地獄中爬出來的噩夢一般,朝着這一支瓜爾佳氏的騎馬步兵衝了過去。
當先的一騎建奴,看到這一副場面的時候怒吼道:“射!把這些馬射死!”
“戰馬吃痛之下,不會繼續這般兇狠的低頭往前衝!”
這個建奴官,還是懂一點戰場上面對突發情況該如何處理的。
甚至第一時間,他還做出了讓這些戰馬吃痛,從而自亂陣腳,不會再如同現在一樣,一股腦的朝着自己這邊衝的決定。
可是這個距離之下,建奴騎兵們倉促下射出來的箭矢,對這些火燒屁股而且馬臀都帶着割裂傷的戰馬而言,實在是杯水車薪,起不到什麼用場。
更何況朱由校在發動之前,還特意叮囑了明軍,這些戰馬的腦袋上,都捱過重擊。
對方向的感知,早已跌到極點。
手足無措,猝不及防,伴隨着戰馬“唏律律!”的慘嘶,同時響起的,是建奴們活見鬼一般的哀嚎。
第一批戰馬,已經接觸到了建奴的騎兵隊。
躲閃不及之下,帶來的猛烈撞擊,直接將這五百騎兵的騎兵大隊,攪得一片人仰馬翻。
朱由校看着這一幕,嘴角掛上一抹殘忍的微笑,厲喝道:“兄弟們,跟本將上!”
“是要拿下一千五百級的斬獲,還是空着手回山海關,讓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此戰其實輸了,只是在吹噓戰績,由你們決定!”
“反正,本將的功績,是決不允許被篡改的!”
“殺!”
曹文詔眼疾手快,在朱由校策馬奔馳而出的那一剎那,緊緊跟了上去,因爲曹文詔很清楚,這數百發狂的戰馬,對建奴的這五百騎而言,能夠造成的傷亡,不會太大。
甚至在第一波接觸之後,建奴的騎兵,就能夠迅速的做出對應的反應,將自身受到的損傷,降到最低。
畢竟在白山黑水中,建奴面對的成羣野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如何應付這些甚至還比不上成羣野獸的發狂戰馬,更是得心應手。
所以曹文詔明白,一定要乘機掩殺過去,不能讓這幫建奴有了可以抽出手來從容對陣己方的機會。
畢竟,這剩下的三百餘明軍,可是人人帶傷,體力消耗大半的!
曹變蛟同樣也是遼東宿將,在他叔叔策馬的那一瞬間,曹文詔也同時暴喝道:“斬敵一千五百級!這是遼東自戰事起之後,從所未有的大斬獲!”
“神威將乃是京中大人物,定然不會讓那些文人抹去我等的功績!兄弟們,隨小爺,殺他個天翻地覆!”
即使是反應再慢,看到曹家叔侄這般舉動,黃得功也不會還跟之前一樣傻愣着。
更何況黃得功此時,已然是立功心切了。
說到底,跟他一同出來的那三百騎,即便是知道這一戰天子御駕親征,可是他們也不知道神威將朱福就是天啓皇帝朱由校。
皇帝親自上戰場這種事兒,在他們眼中也就只有傳奇話本里邊會這麼說。
可是黃得功卻清楚的很,神威將朱福的真實身份。
黃得功更清楚,天啓帝那一番話可以是激將法,同樣的,也可以是真事!
因爲天啓帝身爲皇帝,有廢除整改京營的權利!
“爲同袍報仇!京營兄弟們,跟我上!”
後世有這樣一個總結的段子。
良將開戰會說跟我上,自己衝在最前方。
怕死的將軍,則會說給我上,自己留在最後方。
雖然說華夏古代,特別是明清之際,很多將軍都是文人出身,自己提刀子衝在第一線,添亂的成分更大。
可是一句跟我上,給普通士卒們的激勵,卻是巨大的。
身先士卒的帶頭作用,在任何時候,都是一種激勵軍心的極好方式。
本就騎着一匹千挑萬選寶馬的朱由校一騎當先,一手大刀,一手大槍,居然硬生生的砍出了雙持武器一般的兇悍。
看的曹變蛟不時的覺得腦後生風,總覺得自己再繼續這麼跳的話,沒準天啓帝手中的雙持大槍大刀,就會呼向自己的後腦勺。
在遼東征戰這麼久,曹變蛟還是第一次遇到打法比自己更加狂野的。
自己好歹爲了追求輕便,靈活,雖然是雙手各自提一把武器,卻也只是一手一把戚家刀。
而這朱福,則是硬生生的隨手拿到什麼武器,就能直接掄起來。
曹變蛟卻不知道,朱由校之所以一手大槍一手大刀,也是形勢所迫下的無奈之舉。
面對建奴的重步兵,其實最好的武器不是什麼刀槍劍戟,反而是棍棒錘鐗鞭這樣的鈍器。
多層甲帶來的高防禦,在面對利器砍擊和刺擊時,能夠起到極大的作用。
但是就如同全身重甲的西方鐵罐頭一樣,面對鈍器重擊,就會變得捉襟見肘起來。
但是明軍制式裝備裡邊,長矛長槊長槍,將領被劉大刀帶歪了風氣的集體大刀,這些基本就是全部的長杆武器類別了。
這幾種武器中,也就只有大刀勉強能算趁手的重兵器,畢竟刀頭這一塊分量擺在那。
朱由校沒別的選,也自然就只能拿着大刀來湊合一下當副手。
然而雙手都拿的長杆武器,朱由校哪還能注意什麼章法?自然是怎麼掄的舒服怎麼來。
這也自然就讓朱由校的打法,變得無比狂放了起來。
崇尚武力的遼東軍在眼見着朱由校這肆意的猛攻之後,一個個瞬間如同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着有樣學樣,開始了大開大合。
根本不考慮用什麼馬刀去砍去削,反而是一個個的掄圓了手中的長槍,利用長槍的槍頭,去抽擊建奴。
無形之中,在朱由校的一己之力下,這一波三百餘明軍的打法,都變得詭異豪放了起來。
後果就是本就猝不及防的建奴騎兵,還來不及整頓好戰陣,就一個個被活生生抽成了滾地葫蘆!
明明在日常操練之時,當過明人家奴的努爾哈赤傳授了無數對應明軍騎兵的戰法給這些建奴戰兵。
可是在眼下,朱由校帶歪風氣之後的毫無章法,反而打出了奇效。
五百建奴騎馬步兵,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席捲而過,打入塵埃!
掙扎,反抗,指揮,調度,全成了空談。
因爲在面對第一批火馬陣發了狂的戰馬時,他們就已然落入了朱由校的節奏之中。
看着這如同席捲殘雲的一幕,黃得功喃喃道:“這就是兵法中所說的……侵掠如火嗎?”
朱由校率領的這一次衝鋒,伴隨着火馬陣的前鋒,的的確確的當得起燎原烈火,在頃刻間,就將本該是這三百餘明軍騎兵勁敵的五百建奴騎馬步兵,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