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早晨,天氣已經頗有幾分涼意.扶蘇睡意不佳,便早早地在火鳳等人的服侍下爬起身來.看着火鳳等人一邊爲自己穿衣,一邊面容憂鬱的模樣,扶蘇不禁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李牧又不是三頭六臂之人,我扶蘇也不是任人啃的青菜蘿蔔!你們就在營中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火鳳秀氣的嬌顏上仍懸掛着一絲憂鬱,有些強作笑顏地點了點頭道:“嗯,公子屆時一切小心!如果不行,千萬不要逞強!”扶蘇扶了扶頭上的高冠,順手在火鳳挺拔的臀bu上摸了一記,大笑道:“放心好了,天地之大,還沒有人能要我的命呢!”“公子!!”在火鳳的嬌嗔聲中,扶蘇笑着出帳去了,身後也留下了四女一陣嬌笑的聲音!
自從扶蘇和素雪顛鸞倒鳳了一晚後,雖然扶蘇沒有繼續再和四女胡天喜地,但幾人之間的感情卻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轉換。變得更加親密,更加的隨意了!而扶蘇也不想再重複前世時的遺憾,珍惜眼前人才是扶蘇目前最大的心願!
出帳時,便見無心等人已經在外面等候了,扶蘇微然一笑道:“怎麼,你們起得那麼早?是不是初次上陣,有點緊張?”無心有些難爲情地笑笑道:“有一點,我們幾個師兄弟都睡不着.畢竟以前都只是少數人短兵相接的搏鬥,現在卻要面對千軍萬馬,有點沒底!”
扶蘇笑笑道:“不要緊張,其實都是一樣,殺來殺去而已!”扶蘇又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墨門的前輩經常以數百人而對抗上萬如狼似虎的大軍也從未畏懼過,你們不要丟了墨門的臉面!”無心等人互相看了看,面色一正,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扶蘇等人來到軍中,便見‘狼牙.破軍’的軍士們也早已全部起身,正按部就班地準備着作戰用的各種武器和裝備,並且給馬匹喂足草料。見到扶蘇等人前來,將士們一路恭敬地行禮,而扶蘇也一路點頭示意着。由於尚未集結,所以不少軍士們只穿着貼身的薄衣,露出彪壯魁梧的身軀和肌肉虯張的雙臂,整個軍營裡都充滿了一股男子漢特有的雄壯氣息。
不遠處,後勤輜重營的上空正飄浮着嫋嫋的炊煙準備着早膳.整個營地顯得十分平靜而佯和,根本沒有大戰前的緊張氣氛!扶蘇不禁暗暗稱讚:“到底是久經沙場的鐵血之師,鎮定自若,毫不慌張!也不枉了我這大半年來的一番心血!”
不久,吃完早飯以後,扶蘇下令全軍匯聚.“咚咚咚咚……”的戰鼓聲沖天而起,巨大的聲浪霎那間響徹營盤,條件反射似的秦軍們飛快地蹦了起來,像萬溪千河歸入大海一般向校場飛奔而來,不到六七分鐘便全副武裝的匯聚在一起.
而新配的左尉宗壘,右尉張鳳,以及中尉贏強等人也全副武裝的列於三軍陣前,人人臉上都露出難以抑制的興奮和激動!
扶蘇登上將臺,冷眼打量了一下三千多秦軍將士:衆秦軍們面色平靜而肅穆,眼光凌厲而森寒,渾身上下散發出隆重的戰意和騰騰的殺氣,顯然經過半年多嚴格訓練的這支勁旅面對即將到來的大戰根本無須任何動員就已經是戰意昂揚、躍躍欲試了!
扶蘇點了點頭,大聲道:“今天,對於我大秦騎兵來說有一個最好的機會來捍衛你們的榮譽,因爲你們的隊手是李牧,是號稱‘趙國軍神’的李牧.只要你們能夠打敗他,那麼我大秦騎兵多年來的恥辱就可以洗刷幹靜,我‘破軍’的威名就能夠傳遍天下!我對你們有信心,也將會和你們一同出戰,用我的雙眼親眼目睹你們的神勇英姿!記住我們的目標:鐵騎無敵,唯有大秦!”“鐵騎無敵,唯有大秦!鐵騎無敵,唯有大秦!……”營地上空頓時響起了一股滾雷般連綿不絕的巨大吶喊聲!戰意,已經提升到了頂點,‘破軍’將士們眼眼神裡像火一般熾烈的戰意足以將任何對手融化!
天色漸漸中了,灰泉山下廣闊的原野上青草蔥蔥,綠意昂揚;無數的野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晃,隨風放射出一股股醉人的清香;一朵朵小小的蒲絮在空氣中飛啊飛的,顯得是那麼的逍遙而自得;便是天空也是湛藍湛藍的沒有一絲雲彩,顯得深沉而安詳.天地間,竟是那麼的平靜而美麗!
不過,今天也真是一個縱馬狂歡、沙場揚威的好時節!
忽然間,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原本在微風中悠然自得的綠草黃花禁不住一陣東搖西晃,甚至連空氣也彷彿泛出一道道波浪似的抖動起來.而一衆原本在平原上歡快覽食的小動物也立即警覺地豎起了耳朵,開始捕捉起不安感覺的來源!
漸漸地,地面的抖動越發得明顯了,而且一南一北傳來陣陣沉悶的奔雷聲.聲音悠遠而沉悶,肅穆而有序.原本就有些不安的空氣更似彷彿被人加進了一桶火yao相似,顯得有些熾熱和肅殺起來.膽小的兔子和一些小巧的昆蟲立時感覺到了其中的危險性,飛快地連蹦帶跳般躲進了自己的巢穴,瑟瑟發着抖逃避即將到來的災難!
漸漸地,北方的天際上突然露出了一道長長的黑線,那是一支身着黑色甲冑組成的精銳騎兵-秦軍的‘狼牙.破軍’;而南方的天際上也猛地出現了一線藍色的身影,那是一支身着藍色甲冑的趙軍精銳鐵騎!
隨着兩隻軍隊的接近,空氣也越來越熾熱和沉悶起來,原本安然佯和的氣氛早已破壞無蹤,有的只是直騰騰的殺氣和洶涌澎湃的戰意!秦趙兩軍的將士們遠遠地便開始互相瞪視着對方,那散發出濃濃殺意的眼神在空氣中激烈的撞擊在一起,互相不服輸似的都想把對方壓服下去.一時間,空氣中彷彿有無數個血紅的‘殺’字在狂暴的跳着激情的舞蹈!
這種充斥着狂暴的殺氣,並且壓抑到極點的氣氛頓時讓最膽大的野狗和孤狼也感覺到災難的臨近,一開始豎着耳朵、齧着牙齒、直起尾巴的他們現在也不由得不由惶惶然“哦嗚”一陣低沉的長嚎,識時務地夾着短短的尾巴便落荒而逃!
兩軍漸漸逼近五百步左右,視力好些的軍士甚至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的旗號和軍容了.兩支沉默的軍隊,兩股劇烈的殺氣,使得十數裡方圓裡的空氣不禁像火一般的燃燒起來!巨大的壓力讓兩軍將士們都不禁有些呼吸急促起來,緊握着兵器的掌心也不禁迅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喉節也開始上下鼓動起來以嚥下一口口緊張的唾液!
忽然間,兩軍陣前一隻反應好像非常遲鈍的小灰兔彷彿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自身處境的不妙,慌不擇路的便一頭向着西方飛竄而去.小蓬的泥土迅速飛濺間,那渺小但矯健的身影在草叢間靈活地躍閃騰挪,展現出一種速度與力量的完美結合.
然而,忽然間,從北方的軍陣裡突然響起一聲弓弦震動的輕響,緊接着一支銳利的鋒矢劃破虛空,發出死亡的呼嘯,不偏不倚地一箭正中小灰兔急躍騰空的身軀!“撲”的一聲鮮血激濺處,剛猛的箭矢撕破了那脆弱的軀體,澱放出一朵悽美的血花滴灑在青青的草地上.那迅速失去生命的小軀體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迅速跌落在青青的草地上急速滾了幾滾後,可憐的小兔條件反射似的又抽搐了幾下,終於一命嗚呼了!
扶蘇輕輕收起了殺氣騰騰的弩弓,望着死於非命的小兔,冷冷地說了一聲:“沒有人可以在我的軍前放肆!便是兔子也不行!”“呼”好似有有形的聲音一般,‘狼牙.破軍’原本就已經高漲到極點的殺氣再次提升,那冷漠到極點的眼神散出的冰冷寒氣彷彿已經不屬於人類,又彷彿可以將任何阻擋在前的物體凍成冰屑、撕成碎片!
其實在戰場上最忌悶頭攻防,真正有智慧的將領常常借一些小事情來千方百計地提升士氣,而對於非常喜愛軍事的扶蘇來說,擁有超過古人兩千多年軍事智慧的他深得其中三昧!至於看見秦軍發威而有些心中不服的趙軍將士本也想尋個因頭提升軍隊的戰意,只可惜傻兔子竟只有一隻,直到兩軍逼近到三百步左右、已經停止列陣時,趙軍將士們方纔有些泄氣地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兩軍將士在戰場上開始互相打量着對方,一般來說秦騎不重甲冑,喜強弩,用青銅兵器;而趙軍重甲冑,喜強弓,用鐵製兵器,現在戰場上兩軍的裝備便基本體現了此點。
便見趙軍將士上身全部身着鐵製藍色甲冑,衣袍也全是藍色的,手中用的是輕便的突擊短弓,腰下則配的是鐵製的長劍,座下的戰馬也是十分的彪壯昂揚,完全符合一般趙國騎兵的特點。總體來說,不論其戰術素質如何,趙騎都可以算是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
而秦軍比起來就極有不同了,秦軍將士們身上穿着黑色的皮甲,衣袍也是黑色的,背後便着輕便的騎兵弩,腰下配製的是青銅長劍,同樣可以說,秦騎也是一隻裝備精良的部隊。但是現在的這支秦騎又與一般的秦騎不同,因爲幾乎所有秦軍騎兵的手中都握着一支沉重的長戟,座下戰馬也是經過重新挑選以後的彪壯之選、甚至還超過了趙馬的標準。
於是,趙國騎兵們不禁眉頭有些微皺起來,顯然是有些不明白:這支騎兵怎麼表面看來就和一般秦騎不同呢?雖然說馬匹高大了些,但是你手持那麼長、那麼重的長戟在馬匹上怎麼保持平衡?平衡都保不住了,還談何進攻?
於是,趙國騎兵心裡一陣冷笑:“一羣土豹子,到底比不上我趙國騎兵,你以爲拿根大戟我們就會怕了你!做夢,待會不將你們殺得片甲不留纔怪!”相比趙國騎兵們的蔑視思想不同,李牧雖然奇怪,但眼睛裡卻精光閃動,對秦軍騎兵打量來打量去,顯然是想找出心中的疑慮的真正答案。顯然李牧也不太相信:那個秦國的扶蘇公子會蠢到如此地步!
不過,扶蘇沒有給李牧多長時間,只輕輕用雙腳一磕馬腹,座下戰馬“咴咴”的便奔出陣前,來到兩軍之中。扶蘇運氣在胸,沉聲大喊道:“在下秦國王長子扶蘇,請李牧大將軍答話!”霎那間,趙軍將士們的眼睛裡發出了一陣貪婪的綠光:“要是待會能抓住這個秦國的王長子,那可是奇功一件啊,這輩子的榮華富貴也就沒得跑了!”一時間,趙軍將士將體形的體貌牢牢地記在了腦海裡,人人都好像扶蘇已經變成了他們的戰功相似!
李牧聽見扶蘇陣前相詢,也一抖繮繩,座下戰馬微一加速,“得得”的也來到了兩軍陣前。扶蘇和李牧互相打量了一下:一個威武而儒雅,睿智而沉穩;一個年青而英俊、高貴而練達。不由都有相奇之意。
神情肅穆的扶蘇拱了拱手道:“扶蘇早聞將軍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能與將軍在沙場一戰,足可快意平生!”李牧撫了撫額下的三縷長鬚,謙和而笑道:“李牧久聞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好膽識,好人才!”
扶蘇笑了笑,大聲道:“大將軍過獎了!扶蘇還是那句老話:關東各國早已腐朽不堪,趙王也是像個藝人勝過君王,李將軍又何必爲這樣的暈君賣命呢。只要將軍肯歸順我大秦,那麼扶蘇可以保證將軍的榮華富貴,將軍以爲如何?”這時,聞聽扶蘇言語的秦軍們一齊持戟在空,大呼道:“趙人降不降!趙人降不降!趙人降不降!……”一時間,三千餘秦軍將士的勸降聲猶若天崩地裂一般聲震長空,那巨大的聲浪震得天上的白雲都彷彿膽怯似的抖了三抖!
在秦軍們駭人的聲浪裡,李牧原本平和的眼神裡陡然發出兩縷駭人的神光,臉色肅穆地大聲道:“多謝公子好意了,李牧也還是那句老話:秦國雖好卻不是李牧故國,趙國雖差卻是李牧家鄉。恕李牧、難以從命!”這時,秦軍陣上的龐玉聞聽李牧答話,拔劍在手,厲聲大呼道:“趙,是不會降的!”“不降!不降!不降!……”“倉啷”一陣利劍出鞘聲中,趙兵們一起拔出利劍,狂聲大吼!
在趙軍們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中,扶蘇不禁感到熱血沸騰起來,心底裡也不禁有了一種強烈的感動:“在祖國面臨危難關頭的時刻,又能有什麼比熱血男兒視死如歸的吶喊更能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呢!然而,祖國一統的大業不可阻擋,中華民族的未來不容抵抗!趙軍將士們,對不起了,今天我只能用你們的鮮血來染紅我大秦那翻卷的旌旗!但你們的熱血不會白流,在歷史的長河中踏着你們滾燙熱血走出來的我大秦鐵軍將會把中華民族推向一個嶄新的輝煌頂點,你們九泉之下也將會爲我們而自豪!”
扶蘇於是放聲大笑道:“哈哈哈!早知將軍不肯如此!也罷,我等就用武力在陣前來見個真章吧!扶蘇要讓將軍看一看,我大秦雖然沒有‘戰神’李牧,但我秦軍鐵騎照樣無敵!”李牧聞言也不動怒,只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李牧領教便是!”
扶蘇不再說話,眼光又重重的打量了一下李牧,心中長嘆一聲,轉馬而回。李牧見扶蘇回,也立即撥轉馬頭,返回本陣。
戰鬥,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