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四方炮臺的計劃,準備是十分倉促的。計劃中的洋人沒有請到,在當時整個廣州城的洋人也只有350人,且全部集中於十三行,鴉片戰爭打響後,這些洋人不是退到了海上就是去了澳門。擔任化裝突擊隊的二百人(因爲全部裝備洋槍,又稱洋槍隊),在“平海營”當中怎麼也選不齊,都是又黑又瘦,很多人因爲營養不良而有夜盲症,一到晚上什麼都看不見,就跟瞎子一樣。好在103鄉的鄉民兵團已經全部抵達,仍有不少英雄連夜趕到,己有數萬人,從中海選,免強湊足了200人……
這個時代,什麼都缺啊,看似有四億人,但能拿出來打仗的百中無一,所以連人都是缺的。衣不敝體食不裹腹那是常態,醫療衛生水平低下,人人身上帶有多種傳染病,能活到四十歲就算是高壽了,算下平均身高估計最多1.55米,與洋人的170以上,有着巨大的差距。體重方面超過一百斤的漢子都不多。0.125噸級的龍居士往這些人面前一站,那簡直就是一座大山了。
可就是這樣的大清,GDP世界第一,在西方人眼中看來是“遍地黃金”的福饒之地,百姓卻如此的貧窮,人均日消費僅2個銅板(0.4元人民幣)。
當英軍的軍服從屍體上扒下來,命令他們穿上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拒穿!
穿死人的衣服,他們認爲晦氣!
左右勸了很久都不管用。林福祥氣得直哆嗦,給他們講解民族大義,他們又聽不懂。問題反應到龍居士這兒。龍居士裝模作樣的給英夷作了一場法事,告訴圍觀的人,英夷的鬼魂已經全部下地獄去了,不會附在衣服上害人了。精銳們信以爲真,這纔將帶着血跡的英軍軍服穿在身上。穿好之後集合一看,龍居士都覺得搞笑,沒一個件是合身的,太大了,怎麼看都像是猴子穿衣服——當年列強罵中國人是黃皮猴子,算是罵到痛處了。
用這樣的一羣人,想要賺開炮臺門怕是不易。龍居士作了一下實驗,在火把的照明下,隔着三十多米遠就能認出來了。從三十米外開始衝,需要5~7秒鐘,足夠英夷放一輪排槍並且將門給關上。
四方炮臺位於越秀山上,炮臺高七米,進出只有一座大門,大門前挖有壕溝,壕溝內有倒刺,英軍在攻陷炮臺的時候,雖填平了一段壕溝,炮臺也被轟塌了一角,但整體還是完好的。
用這樣的軍隊去偷襲炮臺,龍居士一點信心都沒有。幾次建議要放棄,但“氣可鼓不可泄”,錯過了今晚,以後就再沒有機會了。現在士氣正高,人人奮勇,如不趁此機會一鼓作氣,那麼畏戰的情緒會在民間蔓延,再加上清政府的彈壓,以後還要再組織同等模規的抗英鬥爭,那需要十幾年的時間,一直到太平天國!
龍居士不希望太平天國出現,那是一場註定了會失敗的農民起義,死傷民衆七千萬到一億,並導致英法聯軍趁機攻入北京,火燒圓明園,沙俄趁火打劫割去中國大片的領土,從國家的整體上來看,過大於功,稱得上是一場民族災難,代價太過於沉重。
今夜的戰鬥雖不大,但意義重
大啊,如果能取勝,壽佛老爺的威名將遠播,就算是清庭想壓也是壓不住的,如此龍居士就有足夠的民心將穿越集團的勢力在粵海一帶擴張,爲穿越集團的產品打開銷路,並方便遠銷海外。同時排擠清庭在廣東省的勢力,建立根據地,並與郴桂道連成一片。工業發展所需的兩大要素資源和市場都能得到緩解。
可以說,志在必得。
但是,當條件不充許的情況下,強行爲之,只會帶來挫折。
龍居士見說服不了,便提議搞一場實兵模擬演習。
“是操演嗎?” 林福祥飽讀兵書,從沒聽說過“實兵模擬演習”這個來自21世紀的名詞。從字面上理解的話,倒是和“操演”相似。
“不一樣。”龍居士解釋了幾句,“操演是普通的訓練,而實兵演擬演習是精細化的特殊訓練,是跟據當前作戰目標,反覆進行模擬演練,直到各部門配合默契,各項參數能達到目標爲止。”
“參數是什麼?”
“就是各種數據……”
“數據?”
越解釋問題越多,龍居士頭都大了。
“這是天兵天將的操演法,你們暫時難以理解,先演習過一遍,你們頭腦中有了經驗,就好理解了!”
聞說是來自天上的操演法,何玉成、王韶光、林福祥俱是一振。不再多問,照着壽佛老爺的吩咐準備起來。
首先要有場地,場地與四方炮臺越相似越好。龍居士在此之前已經將所有的山川地理摸得滾瓜爛熟,時間又緊,來不及去遠處找更理想的演習場地了。就選定何玉成的大宅院作爲四方炮臺。令何玉城帶領他的鄉團一千人模擬英軍駐守。
二百假洋鬼子,由林福祥率領,前去賺開院門。
龍居士帶1000精銳伏在左近,帶着雲梯。等只林福祥賺開院門,就攻進去。
王韶光則帶着大部隊,在800米外,準備攻城。
另置鑼鼓隊。
全軍約定,聞鼓進前,嗚鑼收兵。
演習假定最理想的情況,英軍遠遠的看到有“援軍”趕到,就早早的開了城門,等到了三十米的距離,才發現情況不對勁,匆匆收起吊橋關上寨門。
何家的院門是兩扇,左右對開,不是炮臺的那種吊橋式,因此還得請木匠臨時造了一套,以麻繩爲絞索。
準備妥當之後,進攻開始。
林福祥的假洋鬼子隊遠遠的就用中文喊:“援軍來了,快開門。”何玉成站在角樓上下令開門。並盯着對方的前隊,等到30米處的界線時,猛的大呼,是敵人。便下令關門。林福祥大喊衝啊,便端着刺刀猛衝。林快如猛虎,只用了5秒鐘就衝到了吊橋處,此時吊橋已經升起半人多高,他猛的一躍,隻身翻了上去,然而他的兄弟沒能跟上,林福祥陷入重圍。判定死亡。吊橋收起,二百假洋鬼子傻了眼,只能與院牆上的“敵人”口中模仿子彈聲“對射”。
鼓聲擂響,龍居士帶着1000精銳吶喊着殺來。架設好8部雲梯。
2分鐘後,王韶光帶着1萬人的大部隊殺
至,在何家大院外形成一片人海。然而此時仍沒能佔領哪怕是一堵院牆,一萬多人被守城的何玉成無情的“射殺”。
鳴鑼!鳴鑼!龍居士見破城無望,下令收兵。
鑼響了,卻有很多人不願離去。仍在喊打喊殺。
經過這次演習,何、王、林包括龍居士在內,都看出了很多問題。
何玉成道:“我居高臨下,將你們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哪裡有危險,我就往哪調兵,很好守。雲梯不能固定,一推就倒。”
林福祥道:“我第一個壯烈。要是帶把刀砍斷吊橋索繩,讓敵人無法收起就好了。但有刀也不行,洋人是有槍的,第一輪就能將我給打死,沒機會砍斷索繩。”
龍居士道:“貧僧一千人的雲梯隊,只有8部雲梯,遠遠不能滿足需要。至少要32部,這樣第一時間會有20人以上同時上炮臺。如此才能在局部形成優勢,在炮臺上站穩腳跟。在雲梯設計上,需改進,前端得要掛勾,下方使6個人碼住,如此才能保證雲梯不被掀翻。”
王韶光道:“我的萬人隊亂哄哄的一涌而上,在炮臺下擁擠不堪,閉着眼睛放槍都能打到人,傷亡太大了。須分成十隊,每隔半刻上去一隊。這樣既能保證攻擊不停頓,士氣不下降,又能減少傷亡。”
鄉兵們也提出了不少的問題和建議。收攏起來有一百多條。龍居士令王韶光將之歸納分門別類,又令書辦抄寫數份,給每位帶隊的英雄都發了一份,着其思考籌辦。
在羣策羣力之下,所有問題都能得到解決,唯獨砍吊橋繩索的問題沒法解決。能在5秒內從三十米外奔到吊橋處的人太少了。就算能奔到也不管用啊,英軍處於包圍之中,子彈是上了膛的。幾秒內就可以放第一槍,距離又那麼近,不會打空,首批衝上去的,一定會中彈倒地。
龍居士道:“實在不行,那麼貧僧就只能請動仙家寶貝了……這個砍吊索的任務就交給貧僧吧。只是缺一把寶刀,誰有?”
“佛爺您是萬金之軀不可親冒矢石。”何玉成等人急勸。
“事急從權!”龍居士頷首微笑,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如非萬不得矣,貧僧絕不破殺戒。但斬妖除魔是我等天職,今天已經犯了一次,再多犯幾次又如何?地藏普薩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壽佛老爺的武勇,何玉成、王韶光兩人在白天已經親見,現在已經名揚天下,對他的能力不懷疑。此刻龍居士表現出來的大義凜然更是讓衆人欽佩。考慮到這事,除了龍居士誰也不能勝任,就不再勸了。
“下官這把是家傳寶刀,雖稱不上削鐵如泥,卻是用精鋼打造,可削鐵而不捲刃!”林福祥解下腰間配刀,雙手呈上。龍居士接過,入手較沉,拔出一看,烏黑刀體,雪白刃口。讚了聲好刀。
午夜12點的時候,又演習了一次。這一次爲鼓舞信心,敵方統帥“何玉成”故意放水,各單位的配合也強了許多,雖達不到行雲流水的地步,但進退有序,像個樣子了。演習取得圓滿成功。
趁此“新勝”,隊伍向四方炮臺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