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龍居士不想要更多的軍隊,而是鄉民實在過於羸弱,龍居士將精銳的標準一降再降,再加上鄉民和士紳的積極踊躍,也就只能得到這點人馬。再想多要1人都很困難了,更不用說2000人。
目前的精銳標準是,不管認不認得字,有沒有作戰經驗,也不問是不是勇敢,只要是志願,而且能提着兩隻各重二十五斤,總計五十斤重的沙袋,能在1分鐘內跑完50米就行。
這還是不算英軍的支援。如果英軍派一個營過來接應,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將更加的懸殊,那麼我軍在半道截擊英軍的行爲,很有可能演變成被英軍兩路夾擊!
如此說來,想要全殲四方炮臺的英軍是根本不可能的,最多隻能在英軍無援兵的情況下,打一個擊潰戰。
龍居士心中已經有了底,但沒有直接命令出來,而是出了一個命題作文,以鍛練將領們的獨立作戰能力:“貧僧夜觀天象,見‘熒惑’(火星)西去,此主英夷遁逃之象。明日四方炮臺之英夷必將棄炮臺而去……諸位愛將,意當何如?”
“哈哈,那太好了,本將正發愁攻不破那個烏龜殼。英夷若出,我等於半道伏擊,必能殺敵一個片甲不留。”
“英夷火槍犀利,火炮輕便,戰術兇猛,訓練有素,行軍佈陣,文絲不亂,決於野戰,我軍未必能勝。”林福祥道。
“連日血戰,我軍傷亡極大,家家帶孝,半數縞素,雖打死無怨,民心可用,但每亡一人,就有孤兒寡母留下,我等銀餉有限,不能盡恤,夏忙將至,雙搶(搶收搶種水稻)無人,今冬明春恐現餓殍。朝庭旦有撫卹和振災,層層盤剝,發放到手十無一二。此戰若打,若傷亡較重,明年將餓死無數!”
龍居士聽了直點頭。這個貧苦出身的王韶光進入角色了啊。不再是從前那個只求勝利不管鄉民死活的士紳了,說法辦事都從實際出發。可以大用。
“婆婆媽媽說這麼多作甚?”何玉成粗吼起來,“爲國盡忠,死得其所,婦孺遺老,自有佛爺照料,後顧無憂。我等只管殺敵滅妖就是。”
王韶光反脣相譏:“何將軍家有良田千傾,僕役成羣,未嘗飢餓。萬一戰死,朝庭封賞無數,封妻廕子,光耀門楣,青史留芳。其餘萬千烈士,一個萬人坑全葬了,只留孤兒寡母痛苦流涕,遺老婦孤無撫卹無所依,青史亦無名……”
“婦人之仁!”林福祥加入到何玉成這一邊。
“諸位愛將,且住!”龍居士見他們陷入爭吵之中,連
忙制止,“明日之戰,我意己決,勿用再議。時間緊迫,我等當集中討論行軍佈署之事,儘可能的實現,以我之最小傷亡,換取最大勝利!”
“佛爺所言極是!”
林福祥道:“以吾所見,非十倍於敵,不可戰。”
何玉成道:“佛爺可否請動朝庭軍隊,朝庭只需發兵一萬,我等方能戰!”
好傢伙,這二人剛剛還是主戰派,一聽到要與英軍決一死戰,便又說起兵力不足了,看來他們在這二天當中也成長起來了啊,知道洋槍洋炮的厲害。對於雙方的實力已經有了清醒的判斷。這是好事,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匪過如梳,兵過如洗,朝庭軍隊不來則矣,一來父老鄉親都要遭殃。我們還是不要指望朝庭的好!”王韶光道。
出人意料的,何玉成和林福祥都沒有反駁。看來大家對朝庭軍隊作用已經心知肚明。
“如此說來,義軍不能戰!?”龍居士道。
何、王、林三人全都跪下,一起道:“如無增援,僅憑我等6000兵馬,戰必敗!請佛爺三思!”
龍居士臉色不好看起來。何王林三人跟着提心吊膽,他們可不想給壽佛老爺留下一個貪生畏戰的印像。可是,兩軍間的實力差距是明擺着的,戰必傷亡慘重,且無法將英軍留下。祈禱天降大雨,那也是不可能的了,英軍不可能在天氣方面一再吃虧。英軍若是早早出發,在9點前就能抵達江邊,登船而逃,午後的雷陣雨是不會淋着的。
“既然如此,貧僧唯有請天神,以‘火牛八卦暴雨陣’破敵了。”
火牛八卦暴雨陣?
這是什麼玩意?衆人聞所未聞。
“衆將聽令!”
“有!”三人頓時精神起來。
“神筆天將王韶光聽令!輜重營所有的牛都交給小虎子。爾後,你帶着1萬民夫,照我這圖紙上所畫,連夜挖掘壕溝,製造砦鹿,坑陷,佈置八卦陣。數量以及地段絲毫不能差,須在啓明星升起之前佈置完畢。稍有差池,唯你是問。完成任務之後,全師去東面休息,化整爲零等候差遣。如遇敵不許戰。”
“人公將軍何玉成聽令,爾帶除魔營5000,多備竹矛,連夜於八卦陣外設伏,不得參與佈陣,養精蓄銳,以待天明。”
“地公將軍林福祥聽令,令所部連夜學習新式旗號!……”
……
一番將令之後,林福祥道:“假使英軍不走大路,當何如?”
龍居士道:“可在小路放煙。英軍見煙,疑有埋伏,必不敢走。大道開闊,易行,利於英軍槍炮發揮,必走大道。”
“何不大道放煙,小道設火牛八卦暴雨陣?”
林福祥舉一反三。龍居士略一思索,便否決了林福祥的想法。
“過於理想的結果,是不會有的!”
“佛爺,您不是說要以我之最小代價,換取最大勝利嗎?”林福祥還是不死心,“敵軍若走小路,小道崎嶇,其火槍隊不易展開陣形,等伏軍殺出,定可全殲敵軍。又兵法有云,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以放煙之法迷惑英軍未必可行……”
“兵法還有云,實則實之,虛則虛之!”龍居士耐着性子給林福祥解釋。
“此等兵法,出自何處?”林福祥驚訝的問。
“同是《孫子兵法》!”龍居士微笑着說,“孫子兵法須活學活用,反其道而行之。是用虛還是用實,須視對方統帥的特點而定。曹操多疑,故諸葛亮令關羽在小道放煙,反將曹操引來。英夷性直,小道放煙,其必不走小道。”
“爲何大道放煙,英夷也走大道?”
“這與現代軍隊的特點有關。英夷是全火器軍隊,打仗全仗火炮之力,火炮沉重,不易機動,若走小道,其火炮只能全棄。英夷自信實力在我義軍之上,必不肯棄炮而走。故,大路不管放不放煙,英夷都必走大道。”
“如此,小道放煙何益?”
龍居士一聽差點氣暈,我本來的安排就沒有小道放煙之說,因爲你問英夷若走小道該如何,我才命你放煙的。現在又反過來責問小道放煙何益?你這不是來回折騰人嗎?
“防偵察爾。”龍居士總算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理由。
林福祥滿意了,不再問。何玉成仔細思考之後,發現江邊無伏軍,只安排了一些偵察和三個煙火堆,又提出了置疑,“英夷若遣一營水兵,從江中支援,我等該如何應付?”
“外省援軍已退,城內清軍不多,我等義軍,英夷必不放在眼中,敵軍派兵接應的可能性不大。如真有接應,以三堆煙火爲號,全軍轍退。英軍此戰,只爲轍軍,必不敢追擊,我軍可全身而退。”
隨後,王韶光又問了些八卦陣的佈置問題,龍居士一一作答。
幾位將領終於沒疑問了,各自忙去。
龍居士也不在司令部裡閒着,去牛欄,察看火牛的準備情況。
這可是重頭戲,破敵火槍陣全靠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