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雲號”的沉沒引致世界輿論關注,也只是關注而已,漢龍國和大秦媒體步調一致地口誅筆伐;西方媒體找藉口爲天竺人的惡劣行徑推脫,煞有其事指出大秦可能利用民船走私武器裝備;至於提供方便旗的當事國——柬埔寨,則好像睡着了,屁都沒放一個。
無論如何,人們感覺到了可怕的危機,大秦國具備同等的報復能力,只要她願意,天竺漫長的海岸線將成爲各國商船的墳墓。天竺的鐵礦佔據全球重要地位,因爲擔心受池魚之殃,各國船東們紛紛拒絕前往天竺港口,由此全球鐵礦應聲暴漲,澳元對花旗元匯率直線攀升。
微妙時刻,天竺人皇帝不急,其總理古傑拉爾與國防部長安東尼卻同時訪問東北區的空軍提斯普爾基地。
兩位大人物的蒞臨讓基地司令瓦爾森少將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東北區的毛派武裝十分猖獗,最近兩個月防空力量爆發,接連擊落擊傷6架固定翼戰機和12架直升機。尤其直升機,飛行高度在中低空,最容易成爲單兵導彈的獵物,所以傷亡慘重,以致於陸航官兵們談出勤色變。然而,無知者無畏,總理與國防部長下車伊始居然提出搭乘直升機視察被武裝分子重兵包圍的東北區第二大城市因帕爾。
“總理先生,自從因帕爾陷入重圍,我們在那丟了7架直升機。”瓦爾森試圖嚇退領導作政治秀的念頭。也不算恐嚇,半個月前,正規軍的一支步坦混成旅趕去救援,在因帕爾外圍碰得頭破血流,被擊毀十多輛坦克,官兵傷亡近千。可見敵人強大到了何種程度。
“將軍,我希望你是爲了我們的安全考慮,而非被嚇破了膽。”冰冷語氣凸顯總理過人的氣魄。
“總理,我,我,不,那個因帕爾毗鄰大秦,”
“夠了。”國防部長安東尼補充一句,“我們的蘇30和花旗國的F15在因帕爾上空對匪徒打擊7個晝夜,你在質疑我們的空襲成果嗎?”
因帕爾必須去,守軍的士氣亟待鼓舞。
瓦爾森無奈,只好安排四架米24攻擊機掩護,護送總理御用直升機前往因帕爾。
專機起飛一會兒,國防部長接到電話。部下報告,一艘懸掛天竺國旗的商船在孟買港外海遭遇襲擊。
國防部長如獲至寶,轉告古傑拉爾。
“終於來了!”像是在等待一場久旱甘霖,古傑拉爾露出如願以償的笑容,對秘書吩咐:“馬上通知外交部召開新聞發佈會。”
“是。”秘書應聲開始工作。
古傑拉爾看向國防部長,說:“儘快收集證據提供給媒體。只要證明是大秦的潛艇所爲,白宮就有充份的宣戰理由。”
國防部長點頭回應,給部下打了幾個電話轉達總理的旨意。
“總理英明睿智,略施小計便試出曾大帥的淺薄。”掛掉電話,國防部長大唱讚歌。
“嗯,年輕人終歸衝動,好勝爭強,缺乏政治頭腦。”古傑拉爾笑納恭維。或許實至名歸,攻擊商船刺激曾大帥是他的智慧和魄力結晶。並非像阿賈爾耶上校純軍事角度考慮的那樣,攻擊商船其實出於政治目的。目前花旗國國內民衆對大秦開戰的支持率在30%左右,溫度稍低,需要炒作升溫,大秦國擊沉進出天竺的商船就是最好的題材。與天竺所處的境況截然相反,相同行爲,在輿論左右下,天竺人所作所爲可以描繪成正義,大秦的則與殘暴恐怖劃上等號。對於一個恐怖政權,白宮有責任有義務去消滅。
“哦,對了,東尼,聯繫到阿賈爾耶上校了嗎?告訴他
可以返航了,回來時我會親自去迎接,給他們帶上英雄勳章。”古傑拉爾想起了“圓滿”完成任務的三艘大洋黑洞。
“暫時沒有。或許上校打算再鑄輝煌。”
都怨曾大帥,刻意隱瞞戰果,安達曼海海底下的一場潛艇戰暫時無緣展現於公衆眼前。其實他有苦衷,顧慮天竺人嗅到端倪,畢竟天竺還有6艘基洛級潛艇,如果因此提醒他們亡羊補牢,將得不償失。
另一方面,潛艇戰戰術有一個特性:長時間潛伏海底,七八天杳無音信純屬正常。故而天竺軍方仍未察覺到異常。
從提斯普爾到因帕爾100來公里,直升機轉眼即到。古傑拉爾正欲透過窗口俯瞰大地,直升機突然劇烈晃動,左傾急升,客艙內的乘客頓時東歪西倒,雜物落了一地,茶水灑倒,國防部長摔得臉青鼻腫,古傑拉爾相對幸運,衛隊長忠心耿耿,以身軀爲肉墊,免了他一身老骨頭散架之苦。
怎麼回事?!
驚魂未定,忽聽到轟隆隆聲,排山倒海似的來襲,震動耳膜。此時機長通報解惑,說本機剛纔遭到雷達掃描,懷疑被地面的防空導彈盯住,不得不緊急機動。連串的爆炸來自“雌鹿”攻擊直升機的暴力清場動作。
古傑拉爾與國防部長面面相覷,原來瓦爾森少將所言屬實,前線已到了失控狀態,毛派武裝遍地肆虐,即便經過強大的空襲亦未能從根本上改觀頹勢。
在降落過程中,總理座機又遭到高射炮的“問候。扣上安全帶的古傑拉爾與國防部長冷汗直冒,心有餘悸,固執冒險幾乎令他們成爲天竺國曆史上首個犧牲在前線的總理和國防部長。
無論如何,有驚無險,總算安全到達目的地。高投入換來了高回報。因帕爾當地駐軍見到總理與國防部長聯袂空降,士氣大振。兩位尊貴的領導人能夠以身犯險,說明空襲取得成效,說明總理對解圍因帕爾非常有信心!嗯,一定是之前一週的空襲重創了圍城之敵!
“偉大的、勇敢的、令人尊敬的天竺國戰士們、因帕爾的居民們,我是天竺國總理古傑拉爾。”因帕爾大街小巷上,數輛攜帶收音機以及安裝着高音喇叭的皮卡緩緩行駛,爲總理傳送戰地實況演講。
由於電視塔遭受戰火破壞,無法通過電視與城鎮內的觀衆見面,只好出此下策。鎮內的官兵,居民聽到廣播,紛紛打開收音機聆聽總理髮表重要講話,捕捉希望之光。
“……叛亂分子得到了恐怖政權、大秦國的全面支持,勢如洪水猛獸……然而,過去42天發生在這裡的戰鬥證明,邪惡永遠無法戰勝正義。你們用血肉之軀,堅強的信念守住了國土,粉碎了敵人的進攻……你們不孤獨,空軍與花旗國駐加爾各答臨時基地組建了強大的聯合空中打擊力量,我們的力量在源源不斷集結,東面,有提斯普爾兩個步兵師、一個裝甲旅和一個自行火炮旅,北面‵阿魯納恰爾邦′,三個山地旅......我保證,一個月內解圍,不,是圍殲因帕爾周圍之敵!英勇的士兵們,你們正在譜寫另一個斯大林格勒,令一切企圖分裂我們國家的敵人心驚膽顫的斯大林格勒!我聽到了,聽到了你們的決心,決心創造載入史冊的功勳......戰鬥吧,爲你們驕傲的祖國戰鬥,寒冷黑暗的冬天即將逝去,迎接你們的必將是溫暖光明的春天!”
煽情演講喚起了因帕爾全體軍民樂觀的鬥志。陸軍數萬人部隊雲集中,還得到了花旗國的空中支持,勝利指日可待!
相比之下,鼓惑人的信心指數反而低落。接下來的訪談,古傑拉爾
從守城指揮官嘴裡瞭解到,守城部隊減員非常利害,數十天激戰導致三千多名官兵戰死或傷殘,現在僅靠千餘正規軍和三千多邊防軍、警察部隊勉強維持防線,若非始於一週前的大規模空襲,因帕爾恐怕難逃明珠蒙塵的劫數。
還有更揪心的,守城部隊嚴重缺乏彈藥。這是全天竺的通病,國殤。以天竺國土之大,人口之多,說起生產子彈炮彈就抓頭撓耳,甚至連最基本的步槍都依賴進口。沒有,進口,緊缺,進口,緊缺,再進口。俄毛制式、北約制式、凡是先進的都買,管它口徑,管它標準。
萬國造穿着和平年代華麗的外衣看似威武,一旦戰火燃燒,惡果隨之爆發。從後勤彈藥庫裡步槍子彈的口徑可見一斑,隨便打賭,天竺肯定擁有全球口徑最繁雜的子彈。可惜並非每個倉庫都萬貨全,至少因帕爾需要的北約制式5.56毫米子彈就沒有,偏偏駐守因帕爾的部隊有一半裝備着國產劣質“英薩斯”突擊步槍,該款步槍使用5.56毫米口徑的子彈——悲摧的天竺國不會生產。
顯然,守城指揮官是一名純粹軍人,除了抱怨彈藥外,還投訴國產“英薩斯”步槍,實戰證明,“英薩斯”近乎垃圾,可靠性太差、操作困難、不能連發,只能三發點射,另外,在射擊時,彈匣容易開裂,潤滑油也經常泄漏等等。
“上校,你遞交給防區司令部的請求獲得了批准,再堅持幾天,我保證,首批裝備很快空投給你們。”安東尼部長聽得臉紅尷尬,拉不下面子。指揮官句句屬實,他的辦公室桌上就有數百份關於國產步槍的投訴。不過,再爛也比空手的好,整個陸軍部隊的步槍缺口在22萬支左右。
“我們還需要山地炮!”指揮官膽子越來越壯。沒辦法,被獨立武裝的107火箭彈、迫擊炮和榴彈槍給壓制怕了。
安東尼有意掃一眼眼周環境,搖頭,“山地炮運輸困難,一般用直升機吊運。可這裡危機四伏,運輸直升機降落的風險很大。”
話音剛落,一道呼嘯聲刺破耳膜。
轟!
炮擊。落點靠近臨時直升機起降場。
“危險!”指揮官拉住國防部長,命令士兵保護倆領導進防炮工事。
古傑拉爾與安東尼剛躲入地下洞,只聽外面爆炸連片,山搖地動。
炮擊持續整整十分鐘,直至數架攻擊直升機趕來救場,驅散城外叛軍的炮兵。
清點損失,死傷80多名官兵,爲了保護總理座駕,超過一半官兵無畏犧牲。
“部長先生,類似炮擊我們每天至少忍受三次。”指揮官苦笑。
或許同情,或許針扎到了肉,又或許內疚,安東尼嘴皮動了幾下,咬牙道:“好,我給你安排山炮!”
古傑拉爾不敢都逗留,安慰許願幾句便與國防部長搭乘直升機離開。飛到半途,安東尼又接電話。
“什麼?事故?!我們的潛艇!”安東尼驚掉下巴。部下告訴他,孟買港外的商船時間查明真相了,是事故,一艘訓練返航的基洛級潛艇很奇葩地撞上了商船的艙底,潛艇坐沉,而商船則穿洞漏水。由於最近船運屆風聲鶴唳,說大秦報復在即,謠言有板有眼,商船船長一聽到巨響馬上對號入座,以訛傳訛,騙了國防部長,害了總理。
總理又急又怒,顧不得詢問潛艇傷勢,慌忙吩咐秘書致電外交部長暫停新聞發佈會,否則丟盡泱泱天竺之臉面。
“壞了,總理,”秘書手裡拿着電話,沒撥,心驚膽顫回覆:“新聞發佈會十分鐘前結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