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開車到軍區大門等候着,坐在車裡等。蘇夢柳到底是商界強人,手機響個不停。
“其實你不必陪着我,現在才5點多,還早。”
曾大帥對她說。
蘇夢柳嫣然一笑,順手關掉手機,說:“今天我放假,不必理會凡塵俗事。權當你陪我吧。”
“敢情你當我神仙了。”
“至少你比那些煩人有趣……”
倆人有一句沒一句聊着。
暮色降臨時,曾大帥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號碼顯示是滇州地區的,按下接聽鍵,喇叭裡傳出一把熟悉的聲音,悲泣聲,帶着痛苦與無助。
“朱敢?你在哪?發生了什麼事?”
曾大帥倏然緊張起來。一個多月前朱敢隨救援直升機回果敢就沒再返回,據龍凱旋說,朱敢的妻兒不幸在花旗國的恐怖空襲中罹難,仇恨將他留在了果敢。
直覺告訴曾大帥,朱敢出現在滇州,一定出了大事,而且絕非好事。
果然,又一個噩耗。
朱敢的哭訴如同晴天霹靂,轟得曾大帥神魂出竅,神情木然。
老遊,那個在他心目中永遠厚道的兄弟和戰友犧牲了,步鐵軍佑與老班長的後塵而去;郝天賦與範漢年負傷,另外死於花旗國武裝直升機下的還有數十人,包括曾大帥親手提拔的二營營長唐華武。
事情發生在昨天,老遊帶領十數名戰士設伏並擊落一架囂張的緬軍米17直升機,尚未來得及歡呼慶祝,花旗國的樹梢殺手,阿帕奇突然反擊,無數火箭彈覆蓋伏擊陣地,老遊不幸犧牲,甚至連距離數百米外的範漢年也遭受池魚之殃。
上次花旗國的空襲致使果敢地區全境斷電,通訊癱瘓,至今尚未恢復,朱敢只好翻山越嶺進入潛入漢龍國打電話通報消息。隨他一起潛越邊界的還有林屹等人,沒有電,他們無法辦公,無法與外界聯繫,到滇州至少還能組織點物資支援。
“大帥,回來吧,弟兄們都要死光了。”電話裡,朱敢苦苦哀求,聲淚俱下的樣子躍然於曾大帥的腦海裡。
弟兄們要死光了!
如刺在心,很痛。
“你先過來匯合。”曾大帥強忍淚水,一字一字叮囑。語氣聽
上去很沉穩,可是臉上肌肉的抽搐不是這麼回事。
蘇夢柳全程關注着他,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深呼吸有利於冷靜。不管任何時候。”她好意提醒。
曾大帥聽從了,閉目做幾個深呼吸。
“果敢那邊又出事了?”
雌性動物多愁善感,直覺敏銳。而女強人相關天賦更出衆,判斷準確無誤。
曾大帥沒回答,眼睛直盯着前方。在他目光接觸處,車燈光亮刺眼。
首長們回來了。蘇汗青,秦亮,還有北方軍區首長三巨頭。
曾大帥得到允許,跟隨進入首長辦公室。
辦公室裡,曾大帥向蘇汗青懇請援助。
比如在靠近果敢地區舉行軍演,電磁壓制果敢地區,大規模干擾GBS信號和雷達信號共享,再比如秘密提供毒刺導彈,以及最新潮的反直升機地雷,如果都不同意,那就開放邊界,允許果敢軍入境避難。
建議無法打動首長。蘇汗青以顧全大局爲由拒絕。
滿腔熱情褪盡,剩下的只有無奈與失望。曾大帥一陣悲憤,道:“請首長批准我回果敢!我要與我的戰友們一起戰鬥!”
蘇汗青與秦亮詫異,隨後爲之動容。他們眼裡,分明看到了曾大帥臉上的驕傲與悲壯,那隻屬於軍人最後的榮耀。
同樣事物不同角度,看到的截然相反。北方軍區首長佟嘯天認爲是矯情。
“你以爲你是誰?大英雄?救世主?”
佟嘯天冷言相向。“若非你之前恣意妄爲闖下彌天大禍,焉有今天之惡劣局面?”
曾大帥免費獲贈一口“佟家牌”烏漆發亮的黑鍋。
進來之時,秦亮爲他做過介紹,由是獲曉佟嘯天的身份,北方軍區首長,佟無忌之父。但是曾大帥並未以其官高而退縮,不卑不亢道:“將軍,我沒想過結局,只想履行當初的諾言,一個不能少。”
說到此,曾大帥雙眼通紅,咽一口唾沫,才繼續說:“下午,首長回來之前,我剛接到電話,遊四海犧牲了,郝天賦與範漢年負傷。我把他們帶過去,給他們信心,與他們並肩作戰。如今我在和平世界裡,忍看他們一個個離去……”
堂堂七尺
男兒,竟然在三位將軍面前泣不成聲。
秦亮不忍心,安慰他,“我考慮儘快將他們撤回來。”
佟嘯天表示反對:“老秦多慮了。他們是軍人,軍人當有軍人的覺悟,不能因爲遇到流血犧牲就放棄。目前果敢地區形勢艱難,可那只是暫時的。越是艱苦,我們越要咬牙堅持,配合中央的戰略意圖,和談,爭取緬國政府回到合作的談判桌上。”
和談?爭取?
曾大帥悲笑。對於首鼠兩端兩頭佔便宜的緬國政府,還抱合作幻想?石油管道註定了是其討價還價索取利益的工具,卡在漢龍國脖子上的枷鎖。
“世上惟敢戰能戰者方可言和!”激動使然,聲調提高數倍。
“你懂什麼?”佟嘯天大聲呵斥,“灣海局勢才稍稍平靜,南洋紛爭仍舊劍拔弩張。如今難得緬國政府向我國伸出橄欖枝,我們豈能因小小的果敢錯失大局?當初老秦布這盤棋局時,是爲了打破花旗國的圍堵,不是讓你過戰爭癮!懂嗎?”
曾大帥應聲發飆:“我不懂?我不懂那個姓岳的無端端開啥鳥晚會,我不懂佟少校莫名其妙的車禍!”
“你!”佟嘯天惱羞成怒,“你算什麼東西?敢在首長面前咆哮?來人,轟他出去!”
“夠了!”
蘇汗青厲聲喝道。佟無忌趕巧的車禍讓他很不舒服,其行爲嚴重侮辱了軍人的榮譽。
“曾大帥同志,希望你能冷靜處事待物。國事非兒戲,一切以國家利益爲先,中央與軍委自有分寸。你的建議我可以轉達,但是不等於容忍你在此無理取鬧。”
首長蓋棺定論,熄滅了曾大帥的最後一絲希望。
帶着沮喪,曾大帥離開首長樓,前路茫然,黑暗,該如何拯救從前的老部下,包括傾注他深厚感情的果敢軍?
賊老天,來點指示啊!
無助之際,眼前的喧囂打斷了他的混亂思緒。
有糾紛。一輛軍車擦碰了蘇夢柳的座駕,雙方發生激烈爭吵。
走近一瞧,肇事者他認識,酒鬼常空少校,管空軍後勤的,在滇州有過一面之緣,當時與杜忠孝一起運送石墨炸彈來蓉城銷燬……咦?石墨炸彈?靈感隨之而來,從常空身上飄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