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孩子終於沒有老爹看着管着了,在這個時候當真是猶如撒了鴨子的野小子,玩得樂可支,可是看着每天發送回來的情報,親手把我和林錚挑選出來的孤寒,卻在暗暗搖頭。
放緩行動步伐,以獵取足夠的食物爲優先,步步爲營,看起來的確是一記不錯的妙招,在野戰生存手冊中,也的確提到過,在特殊環境中,絕不能冒失前進,一切都要以保存體力爲優先,但是,在莫天這樣一個真正精通野戰生存的專家眼裡看來,林錚他們都錯了,錯得厲害,錯得離譜!
“你爲什麼讓他們一個個放慢速度,你不知道這樣會很危險嗎?”孤寒盯着我說。
其實,一直以來,我們到了那裡,孤寒就跟到那裡,一直都是我去聯繫他的。
“我知道,知道又怎麼樣,以後他們還是會遇到這種情況,現在只是一種適應。”
“如果倒在這裡怎麼辦?”
“在穿上軍裝的那一天,就要做好倒下的覺悟。”
“你知道他們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嗎?”
“他們實在太小看原始叢林了。如果誰讓爲,能夠找到足夠的食物和淡水,就能征服原始叢林,他就已經把自己一半生命交到了死神的手裡。原始叢林中氣候多變,風是他們的敵人,雨是他們的敵人,陡峭的山坡是他們的敵人,遮天蔽日的大樹是他們的敵人,可以爲他們提供避雨場所的山洞,裡面更可能隱藏着不可預知的危險,就等着他們冒失闖進去的時候,對他們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發起致命一擊。”
“還有,在他們爬到樹上掏鳥蛋的時候,他們伸進鳥窩裡的手,可能會被同樣以鳥蛋爲目標,更先下手一步的毒蛇咬中。他們在水潭裡捕捉魚時,可能會失足滑進水潭裡,把自己的身體劃傷,而水潭裡更可能隱藏着水蛇。”
“他們找到的水,可能含有過量礦物質,就算是沸煮後,飲用過多仍然會對身體造成緩慢傷害,他們在夜間捕魚,很可能會被野獸襲擊。他們從草叢密佈的地區走過時,很可能就會有螞蟥鑽進他們的褲腳,吸食他們的血液。就算他們晚上宿營的時候,已經做好了防範野獸夜襲的準備,但是他們沒有驅蟲劑,沒有雄黃,六六粉之類可以把毒蛇、蜈蚣、蠍子、蜘蛛之類帶着劇毒的東西隔絕在外邊,事實上,在雲南和緬甸交界的原始叢林中,一旦他們中間有人因爲受傷或生病,失去體力,甚至可能會被體積碩大的黑螞蟻在一夜之間生生啃成一堆骨頭。”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每個人身上只有二十克鹽。就算他們再節約,這些食鹽仍然會在每天做飯時不斷消耗,當他們用盡了手中的鹽,這羣沒有真正接受過野戰生存訓練的孩子,將很難吃下沒有任何調味品的肉類食品。”
“而他們在原始叢林這個溫度和溼度過高的區域內行動,每天都會流大量的汗水,做不好身體清潔工作,他們會得皮膚病,沒有足夠鹽份補充,他們的體力、反應能力,甚至是判斷力,更會迅速下滑。”
“這麼清楚?”孤寒教官有些詫異“爲什麼不告訴他們?”
“我去告訴他們,沒有多少效果,只有他們自己懂了,自己經歷過了,纔會記憶深刻,我也是想要利用這一次,教會他們團結,教會他們應變,教會他們生存。”
“你就是一個詭異的人。”孤寒說道。
也就是這句話,決定了我的一生,因爲,在國家絕密檔案中,那張發黃的紙上,對於我的評價只有一句話:“一個詭異道極點的人……”
我的判斷一點也沒有錯,林錚他們這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終於被大自然上了最殘酷的一堂教育課。
首先受傷的是邱嶽,這個獲得跆拳道黑帶二段的格鬥高手,爬上一棵大樹,試圖從鳥窩裡掏出幾枚鳥蛋時,他伸手抓到的是一條通體冰涼,足足有兩三尺長,在把鳥窩裡的鳥蛋吞食一空後,正舒服的趴在裡面睡覺的蛇!
面對這絕對外意的一幕,邱嶽迅速縮手,沒有被咬中手指,但是他卻不由主的向後一退,當他發現事情不妙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從距離地面十幾米的大樹狠狠墜落,雖然連續兩次抱住樹枝,最終沒有摔傷,但是仍然付出了右手扭傷的代價。
緊接着,他們中間有人因爲水土不服,開始拉痢疾,兩天下來,就已經臉色蒼白的幾乎沒有了人樣,必須要依靠同伴攙扶,才能勉強跟在隊伍後面前進。
到了第五天,又有兩個隊員倒在了行軍的路上。直到這個時候,說到底也還不到十六歲,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說去照顧其他孩子的隊長林錚,才注意到,這兩名全身都熱得燙手,雙眼緊閉的學員,隱藏在軍裝下的皮膚上,竟然到處都是令人觸目驚心的斑塊。就在檢查這兩名隊員身體的時候,林錚更在他們的腿上看到了十幾條不知道什麼時候,順着褲縫鑽進去,正在瘋狂吸食這兩名隊員鮮血的螞蟥。
缺乏野戰生存知識,不懂得每天清理自己的身體和服裝,裡面有太多的跳蚤和蝨子,再加上這幾天的叢林生存,已經大大減弱了身體對疾病的抵抗力,這大概就是兩名隊員最終倒下的原因。
雖然林錚不知道,這兩名隊員表現出來的症狀,是很可能會致命的斑疹熱,但是他也能感受到,這兩個隊員絕不可能堅持太久。
至於其他還能用自己的力量繼續前進的隊員,也都處於亞健康狀態。他們絕大多數人,因爲不停出汗,卻不能進行身體清潔,長了痱子和疥瘡,還有的人皮膚上被不知名的真菌感染,雖然知道伸手去抓,只會越抓越癢,但是這些孩子仍然忍不住伸手不停的抓,他們抓得自己的皮膚已經滲出血絲,而這樣的抓搔,再加上鮮血滲出,讓被真菌感染的皮膚面積越來越大。
我冷冷的看着這一切,沒有說話,在所有人裡,現在也就只有林錚和我是沒有任何問題。
“怎麼辦,這些出痱子的學員也要堅持不住了。”林錚沉聲問道。
我想了一會兒:“等一下吧。”隨即,我獨自來到一些向陽的地方。
很快,我就拿回幾株植物,我大聲的對那些學員說,大家看一下:“像這種全株無毛。莖平臥或斜倚,伏地鋪散,多分枝,圓柱形,長10~15cm淡綠色或帶暗紅色。葉互生,有時近對生,葉片扁平,肥厚,倒卵形,似馬齒狀,長1~3cm,頂端圓鈍或平截,有時微凹,基部楔形,全緣,上面暗綠色,下面淡綠色或帶暗紅色,中脈微隆起;葉柄粗短。花無梗,直徑4~5mm,常3~5朵簇生枝端,午時盛開;苞片2~6,葉狀,膜質,近輪生;萼片2,對生,綠色,盔形,左右壓扁,長約4mm,頂端急尖,背部具龍骨狀凸起,基部合生的植物,學名叫做馬齒莧。”
“你們仔細地找找這種植物,這不但是一種野菜,還是現在的治療良藥,得了痱子的學員,找到了,可以將其搗爛,敷在痱子處,第二天就不會癢了。得了痢疾的學員,吃了這種植物,可以在一定程度下緩解痢疾,大家多采一點,必要時可以用來消毒和消炎。”
學員們一聽馬齒莧有這些功效,而且任何一種都是他們急需的,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似的,嗷嗷叫的到處亂竄,拼命的去找這個東西。